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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文 / 樂顏

    葉綾舞又是一怔,她沒想到鄧芝要出海。

    葉綾舞沒出過遠門,但是她經商這幾年,接觸過不少海商,據他們說出海經商雖然是暴利,一百兩銀子的貨物出海轉一圈,回來能賺回價值一萬兩、甚至更高的利潤,但是出海也是高風險的行業,十艘船出海,能順利回來六、七艘就算不錯了,每年都有永遠消失在大海之中的商船。

    鄧芫說:「我本來是想要你去勸勸我哥,要他別去冒險,可是……」

    她的目光在葉綾舞穿著的嫁衣上又掃了一回,歎口氣說:「或許你已經無心再去過問這些事了吧?」

    葉綾舞沉默一會兒,才說:「令兄已有婦,而我亦要成親,對不起,我實在沒有立場去干涉他要去做什麼。」

    如果鄧芝要做別的危險事,出於朋友的關心,她可能願意去勸一勸,但這次他是為了他的女人去冒險,葉綾舞去勸阻的話,算什麼呢?

    她真的沒有任何立場。

    而且,想起即將入贅葉家的吳庸,葉綾舞更加堅定了一個念頭……鄧家的事,她再也不插手。

    所以葉綾舞最後對鄧芫說:「作為一個朋友,一個曾經受過令兄幫助的受惠者,我自然希望令兄不要出海去冒險,但如果他執意要去,我只有祝福他平安出海,平安返航。」

    鄧芫有些意興闌珊,準備告辭,但是看著葉綾舞一身的華美嫁衣,不知怎麼就覺得有些剌眼,她說:「葉姐姐,我說句真心話,你別怪我啊。」

    葉綾舞微笑說:「沒關係,你說。」

    「我知道我哥選擇了許櫻會讓你很難過,可是葉姐姐也不該這麼草率地就把自己打發出門啊。如果因為我哥成親了,你也賭氣草草成親,最後害的還是你自己。那個吳庸,就算我很少出門,也聽說他實在不怎麼樣,以前吃喝嫖賭不說,還眼高過頂,居然癡心妄想要娶常樂大長公主的嫡女,我覺得這人搞不好腦筋都有問題。現在他居然又答應入贅,我看他不僅不知天高地厚,還臉皮超級厚,總是想靠著女人混飯吃,葉姐姐真要和這樣的男人過一生嗎?」

    雖然明知她說的也有部分真實,但是葉綾舞難免還是有點生氣。

    她不是為了和誰賭氣才成親的,她要成親,是覺得自己該成家立業了,年紀真不小了,不該再辜負父親的遺願,不該再讓娘親擔憂。

    可是這些話沒法和鄧芫這個現在心裡只有風花雪月的少女解釋,就算解釋了,她也未必能完全理解,鄧芫被鄧芝保護得太好了,根本不知人間疾苦。

    葉綾舞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完滿滿一杯茶水,才將心頭的怒氣壓下去。

    她平心靜氣地對鄧芫說:「我從來不是個草率的人,自己的婚姻大事更不會草率將就。我選擇了吳庸,是因為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吳庸他不會讓我失望的。」

    葉綾舞好歹在商場上歷練了這些年,她不信自己會看走了眼,吳庸不是個混混,起碼,現在的吳庸不是了。

    相反的,她在吳庸的眼中看到了自信,看到了沉穩,看到了「萬事有我」的那種淡定從容,看到了讓她足以依賴的包容和溫柔。

    在女人的心目中,到底什麼樣的夫婿才是最好的?

    葉綾舞以前覺得鄧芝很符合她的理想,但是理想總是可遇不可求。

    現在的葉綾舞覺得吳庸很符合她的心意,能夠讓她覺得自己的未來不再虛幻,而是腳踏實地。

    鄧芫輕聲歎口氣,說:「那好吧,那就祝福葉姐姐百年好合、美滿幸福。」其實鄧芫心底根本不看好葉綾舞的未來。

    哥哥非要娶許櫻,現在葉姐姐又非要招贅一個小混混,真是讓鄧芫傷心。忠言總是逆耳,沒人愛聽啊。

    當晚,安哲對吳庸詳細解說了葉綾舞和鄧芝之間的過往,又特別提到了今天鄧芫去拜訪過葉綾舞。

    安哲說:「太貴妃很不樂意少爺您入贅葉家,但是太貴妃自感對您多有虧欠,又無法公開為您選妻,所以如果您堅持到底,她也沒辦法。只是葉老闆如果德行有虧的話,那太貴妃就絕對不會允許了,她是絕對饒不了葉老闆的。」

    徐太貴妃很掛念自己這個小兒子,吳庸這麼多年婚姻蹉跎,也並非他的養父養母不為他操心,而是徐太貴妃總覺得民間那些小家碧玉配不上自己的寶貝兒子,可是官宦之家的大家閨秀也看不上小混混吳庸啊,這才耽誤了吳庸的婚事。

    吳庸倒真的不知道葉綾舞還有著這樣一段過往,他手裡摩挲著玲瓏小巧的紫砂壺,琢磨了一會兒,才對安哲說:「沒成親以前,她如何,我管不著。成親以後,如果她不守婦德,那就是我不行了,沒本事留住自己的女人。你說,我會不行嗎?」

    安哲張口結舌,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男人最忌諱被別人說「不行」吧?

    吳庸笑了笑,「再說,葉老闆今天做的有哪裡不得體嗎?」

    沒結婚以前,誰沒有過一、兩段情的?

    去者不可留,來者猶可追,他看重的是婚後的生活。

    而且,作為一個曾經攀上過人生頂峰的男人,吳庸最不缺的就是自信個大男人,難道還征服不了一個古代的小女人?

    第4章()

    吳宅。

    大婚當夜。

    該宴請的客人都宴請完畢,該送走的親戚朋友也都送走了,整個宅院安靜下來。

    吳宅是典型的北方四合院式建築,堂屋、廂房都蓋得中規中矩,走廊通道全用石板鋪成,花草樹木不是很多,所以整個院子有一種北方建築特有的規矩和硬氣。這種偏陽剛的建築樣式頗得吳庸的喜愛。

    吳庸心情愉悅地走進位於第三進的主人房,亦即今夜的洞房。

    雖然是入贅,但婚禮儀式和普通人成親沒有太大區別,依然是吳庸前去葉家迎接葉綾舞,葉綾舞身穿嫁衣坐上花轎,一路上吹吹打打熱熱鬧鬧進了吳宅,在吳宅舉行了拜堂儀式。

    這讓王氏總有種錯覺,以為自己家並非招婿,還是把大女兒嫁了出去。

    吳庸再三向岳母保證,以後他的孩子一定、肯定、鐵定會姓葉,王氏才打消了讓吳庸坐轎進門的打算。

    入贅不可怕,讓他堂堂大男人去坐花轎,才真正恐怖,吳庸現在想想都還滿頭冷汗。

    一度熱熱鬧鬧的洞房裡也已經清靜下來,龍鳳紅燭靜靜地燃燒著。

    葉綾舞坐在喜床上,之前他們已經完成了洞房裡的儀式,所以此時葉綾舞的蓋頭已經揭下,一張溫婉秀麗的小臉在燭光之中多了幾分嫵媚嬌艷。

    葉綾舞的貼身大丫鬟雙雲正坐在床前踏板上陪著自家小姐說話,見姑爺進來了,急忙站起身,行禮問:「桌上的飯菜是剛熱過的,姑爺還要再吃點嗎?」

    吳庸看看圓桌上琳頊滿目的小菜和清粥,點點頭,說:「確實有點餓了,你去休息吧,娘子來陪我吃點。」

    雙雲看向葉綾舞,她點點頭,雙雲這才退出門去。

    葉綾舞從床上下來,坐到吳庸的對面,親手為他盛了一碗清粥,說:「酒喝了不少吧?喝點粥暖暖胃。」

    吳庸接過湯碗,一口氣喝了大半碗,才笑說:「還好,酒沒有喝太多,倒是我那幾個連襟都倒下了。」

    葉綾舞皺了皺眉,問:「陳安故意難為你了?」

    二妹夫和四妹夫都算是老實本分的人,只有三妹夫陳安實在太難纏,葉綾舞一猜就知道只有他會故意找碴。

    吳庸搖搖頭,說:「沒什麼,不外是說些恭喜我人財兩得的酸話,他羨慕嫉妒,我倒聽得高興。」

    葉綾舞嗔道:「你就由著他胡說八道啊?陳安那個人欺善怕惡,你若是一味順著他,早晚會被他看輕,被他欺負。」

    吳庸有點漫不經心地笑說:「不過是個不怎麼樣的傢伙,沒什麼好怕的。」葉綾舞忍不住說:「不要小看任何人啊。」

    她忍住沒說出口的話是:你自己又有多了不起?居然敢用這麼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氣說人家?

    吳庸笑笑,斟了一小杯酒放到葉綾舞面前,說:「今夜是我們的好日子,不說這些令人掃興的事。」

    葉綾舞「嗯」了一聲,她端起酒杯,卻見酒色清澈艷紅,與她平時所見的白酒完全不一樣,不由好奇問:「這是葡萄酒吧?西域來的?」

    大周本土有各種由糧食釀造的白酒,以及各種水果釀製的果酒,但是因為當時的技術條件所限,各種酒都相當渾濁,酒精濃度也不夠。

    吳庸前世非常喜歡喝紅酒,甚至動過到法國收購一個葡萄莊園的念頭,他閒暇時研究過各種紅酒的釀造,穿越後,宅居在吳家無所事事,就自己嘗試釀造了幾桶葡萄酒,效果居然還不錯。

    吳庸乾脆挪到葉綾舞身邊坐下,笑說:「以後我去找幾個透明的琉璃杯,用來盛這葡萄酒才是最合適的。」

    葉綾舞看了他一眼,說:「你倒是很精通吃喝玩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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