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倪淨

    方森偏愛灰色，交往時她不解灰色代表陰沉、暗淡，一般人看到烏雲都皺眉了，可他就愛，就像咖啡明明苦的教人咂舌，他卻著迷於它的甘醇。

    為了美觀，她特意選了一個帶粉色花朵陪襯的杯子，含苞的小花深得她心，不清楚方森會不會喜歡，不過泡咖啡的人是她，理應她也有權利決定才是，最起碼也比先前那杯鮮紅的馬克杯來得順眼。

    方森不愛鮮艷圖案及色彩，他說看多了頭痛，所以他的日常用品裡，清一色的柔和有屬於他特有的味道。

    記得那時與林潔在家用精品店時，林潔還好奇她的品味。

    「你的手沒事了嗎？」指了她的手背。

    「好得差不多了。」

    「有沒有再去看醫生？」

    「沒有。」她正專注地挑選眼前杯子。

    「你買杯子送誰？」

    「買給總經理，上次打破一個，買一個還他。」

    「顏色會不會不適合？」林潔看一眼灰暗的咖啡。

    「他偏愛灰色。」因為用心看著杯子，一時出神地她沒來由地吐了這句話。

    「你怎麼知道？」

    當人家秘書才多久，連人家愛什麼顏色都清楚，之前她還曾幾次目睹總經理望著簡茴然時眼眸的柔情，這一次她想打破沙鍋問到底。

    「……」明白自己說露嘴，簡茴然沉默。

    「茴然，你喜歡總經理？」

    那時她沒有回話，只是拿起咖啡杯走去結款。

    猛地思緒拉回，簡茴然心中暗歎，為什麼又想到方森呢？

    曾經她很怕方森，只要見到他就躲，可來公司工作後，發現方森工作的認真態度，處理事情的果斷堅決，心裡對他的排斥似乎一點一點的減少，這是因為喜歡嗎？

    喜歡？她喜歡方森？

    這答案教她心驚，慌張的她不敢再多亂想，連忙走出方森的辦公室……

    第6章(2)

    幾天後。

    「你不知道總經理是跟沈海韻一同去南非？」剛開會完，王經理繞過來看她。

    初聞這消息時，簡茴然只有傻楞地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王經理。

    原來他是跟沈海韻去出差？兩個人？

    那好啊，他們不是本來就是男女朋友，現在有機會可以復合，是應該要把握機會的。

    況且她早打定主意，跟方森的交往不過是被迫，隨時都可以分手，可怎麼聽到這消息，她心裡竟會有種沉重感，好像有人在緊揪住她的心臟，教她好不難受。

    王奇見她臉色轉自，以為她不舒服，「簡秘書，你怎麼了？」

    「我？沒事。」強要自己擠出笑容，雖然有點難看，但她還是笑著對王經理說：

    「那總經理有說哪時回來嗎？」

    王奇搖頭，「這點他沒說，剛才電話裡，我沒多問。」

    「哦。」多可笑，她是總經理秘書，可總經理的行蹤卻要透過第三人才能得知。

    「你真的沒事嗎？」見她還是沒好轉的臉色，王奇又關心的問。

    「嗯，真的沒事。」她搖頭。

    直到王經理離去，坐在位子上打字的簡茴然腦子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想到方森與沈海韻單獨相處，又遠在南非，她心裡就有股說不出的酸意，更生氣方森的態度。

    既然想回去找沈海韻，他可以明說，為什麼要這樣偷偷摸摸的？

    怕她知道？怕她阻止？

    不，她不會，她反而會祝福他，而同時也慶幸自己脫離苦海，終於可以如願過著平靜的生活，開始她美好的戀情……

    可為什麼眼睛會發澀，好像有淚水的東西淌在臉上，伸手一摸，竟是淚水……

    她為什麼要哭？

    她又不喜歡方森，而且還氣他一直以來的欺壓，他那麼壞，才說要跟她交往，馬上又勾上別的女人，這種爛情的男人，她才不稀罕！

    或許，是她該離開方家的時候了……

    為了搬出方家，她天天認真找房子，最後決定一處還算不錯的地點，是人家房子的頂樓，離她工作的地方只有十分鐘的車程，租金也是她能負擔的範圍。

    「你跟大哥怎麼了？」

    難得在她搬家前一晚，方芷若沒約會。

    兩人躺在簡茴然房間的床上，望著天花板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因為明天她就要搬家了。

    這消息還是方芷若由林姨口中得知，最近忙著功課又要約會，幾乎不在家的她，與茴然的碰面減少了，竟不知道她跟大哥在交往……

    「沒有啊。」

    「沒有？」

    「就是老樣子。」簡茴然不想多聊方森，索性閉上眼睛。

    「你要搬家是因為大哥？」方芷若哪會看不出茴然的改變，畢竟是一起生活這麼久的人，情同姐妹的她們，多少瞭解對方，而她相信，茴然跟大哥之間肯定出事了。

    躺在一旁的人不語。

    「你跟大哥不是在交往？」

    「你、你怎麼知道？」簡茴然以為這事是秘密，除了林姨外，應該不會有人知道了。

    「林姨跟我說的。」

    果然，她就知道！

    「我以為你跟大哥是水火不容，你無時無刻恨不得逃離大哥的掌控。」可最後她竟與大哥交往，方芷若有些難以置信，但又覺得兩人其實很適合。

    只是她不懂，大哥出差，茴然為什麼要搬家？感覺像是趁大哥不在故意要走似的。

    「所以我才要搬家。」

    「茴然，你喜歡大哥？」

    「我、我才沒有！」她否認。

    「可是看得出來，大哥很喜歡你。」這點，方芷若從以前就看出來了，只是她沒點破，不想去介入別人的感情太多，況且大哥向來沉穩，他很清楚自己該怎麼做。

    方森喜歡她？簡茴然睜開眼睛，緩緩轉頭看著芷若，「你看錯了。」

    方森喜歡的人叫沈海韻，他們兩人目前正在南非好不快樂。

    「如果大哥不喜歡你，為什麼愛欺負你？」

    「那是因為他覺得好玩。」

    「那大哥為什麼要平白浪費約會時間教你英文？」她這個親妹妹還不曾有過如此優惠的待遇，大哥從不管她的功課好不好，卻破天荒地幫茴然補英文，這一點，就教她很難不去多想。

    「因為我爸媽拜訪他。」

    方芷若覺得自己好像在對牛彈琴，茴然的感情智商竟是如此遲鈍。「那為什麼大哥堅持你進公司工作？」那時還差點鬧家庭革命，要不是大哥鐵腕，肯定茴然早離家出走了。

    「因為……因為他愛欺負我。」

    「欺負到想天天看著你、想天天接送你上下班，你不覺得這樣的欺負其實有點奇怪？」

    她才不相信大哥只是粹純為了欺負茴然，再遲鈍的人看了都明白，大哥是怕茴然被人搶走，才會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要監控。

    說大哥霸道專制也好，不過他對茴然的感情，確實是很獨佔。

    只是單純的茴然卻看不出來，這該說大哥用心不足，還是惡名昭彰，教人不敢相信他的真心。

    「那是因為他看我畢業後一直找不到工作。」她在方家裡窩了三個月，直到方森一聲令下才要她去公司上班。

    「好吧，如果你要這麼說，那大哥為什麼要跟你交往？」

    「他……我……」

    「如果不喜歡，大哥不會跟你交往。」畢竟是自己的大哥，方芷若比茴然多瞭解大哥的脾氣，若是他不要的，就算別人拿命要脅，他還是不要；更不會為了目的而委屈自己跟不喜歡的人交往，她大哥可是多金小開，多得是女人供他挑選．他何必選個不愛的？

    「我……」

    「茴然，等大哥回來，談過再定不好嗎？」

    「……」她不語。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沒有。」那不是誤會，而是事實。

    方芷若轉身，側身面向簡茴然，兩人相視，她說：「那你打算跟大哥一刀兩斷？」

    搬家代表的意思，方芷若相信自己還敏感的猜得出來，只要茴然走出方家，她跟大哥之間應該也就結束了……

    一刀兩斷？

    她跟方森要一刀兩斷了？怎麼她覺得心好酸？

    第7章()

    「你確走要住在那裡？」星期天早上，趁著方森還沒回家，她開始搬家。

    「嗯。」

    「會不會有危險？」

    「會嗎？」

    「頂樓耶。」

    「應該不會才是。」』

    「還好我老公不用車，否則沒有我幫忙戴這些新買家俱，你不累死才怪。」

    「所以要謝謝你。」

    「不用謝啦，改天請我大吃一頓就好。」

    搬完後，林潔有事先走，她不知又忙了多久，看著舒爽的空間，臉上不覺浮了笑容。

    收好垃圾洗個澡，換了外出服後將垃圾拿下樓，她想順便到附近的超市買些食物回家。

    只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回到住處時，方森竟然在這裡！

    想轉身等他走，卻沒有方森目光來得快，高大的他瞅著她的眼神宛如她是個做錯事的小孩，看得她心慌。

    「誰准你搬家的？」一開口就帶沖，看來他很不高興。

    方森想拿過她手中的購物袋，她不讓，「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再冷戰了？」他的表情看來很疲憊，無奈的口氣教她停住拉扯的動作。

    「你住那一層樓？」

    從南非趕回來時，知道她搬出方家，匆忙地放下行李趕過來，想見她的心連自己都無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