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舒淺
「佐蔚言。」簡潔的三個字，有力的震盪著秦筱姿耳膜，邊說邊拿起桌面的筆在紙下寫下端正的三個字。
原來他叫佐蔚言，秦筱姿沒說什麼，卻在心裡默默記下。
「我准你叫我言。」佐蔚言接著出聲。
「哎喲，好大的恩惠，我才不要叫那個字，噁心死了。」他們很熟嗎？為什麼讓她這麼叫？聽他的語氣，他以為她是哪種攀龍附鳳的女人嗎？
「噁心？」兩個字的音調挑得老高，聽在秦筱姿的耳朵就是生氣的意思。
「喂！你生氣了嗎？其實也不是噁心，我……。」解釋等於掩飾，現在的語無倫次就是最好的證明，惹惱上司不是聰明人該有的舉動。
「叫我言。」佐蔚言語氣很堅決。
「不要！」秦筱姿一樣堅決。
「叫我！」他有些動怒。
「不要！」她決不退讓。
「叫我！」他怒氣上揚。
「我不要！」她堅信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
「秦秘書，你怠職半天，扣半天薪水。」佐蔚言慢條斯理的說。
「……」秦筱姿在沉默。「言。」喃喃的開了口，其實說句老實話，私心下她真的是很想親口叫他的名字，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還威脅著她的薪水。
「很好，你餓不餓？」佐蔚言又看了手錶，其實他已經在一家店訂好了位子，這女人太瘦了，一定要補，他給自己的理由是不想一個類似骨架的女人每天在眼前晃來晃去。
已經是快一點了，奇怪的聲音從某處傳來，秦筱姿的肚子已經餓得在抗議。
「哈哈，走吧，你坐在這我也不會多給你薪水。」他最近笑的次數比一年都多，邁開步子走向電梯，像是認定她會跟上來。
第4章()
「說好你請！」秦筱姿不放心的又問了一句，她現在快餓暈了，看她待會兒不吃垮他。
「是。」佐蔚言回身拉起跟在身後的秦筱姿，走進開啟的電梯。
而此刻的秦筱姿看著被拉起的手，表情說不出的驚訝，她竟然發不出聲音制止他的動作。
「你怎麼這麼愛臉紅？」佐蔚言納悶的看著她。
「要你管。」秦筱姿的掩飾守則最重要的一條，當對方發現自己軟弱的一面時，就用很凶的語氣去抵擋，絕對正確。
餐桌兩邊，氣氛有些怪怪的。
秦筱姿終於知道有錢人家的少爺就算吃東西都這麼優雅，搞的自己都沒辦法狼吞虎嚥。
「我長得很像牛排嗎？」被認為是吃相優雅的男人正是佐蔚言。
「哪有像？」開玩笑，他要是牛排，那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要從此非牛排不食？
「那為什麼有人一直盯著我看？」佐蔚言好笑的看著眼前彆扭的小女人。
「少臭美了，誰會盯著你看，不要總以為自己很帥好不好？我告訴你，你的自戀症狀真的很嚴重。」語無倫次，秦筱姿現在是典範，看著佐蔚言笑的越來越得意，她知道自己覺得耳後根都紅了，吃飯的時候看男人，真是沒有她做不到的丟人舉動。
「小姐，我是說你在看我？哪裡有自戀的表現？」佐蔚言開始重新評估秦筱姿，雖然念她是笨蛋一定會被賞白眼，可是他真的認為她迷糊的可以。
「好餓，我要吃東西了。」逃避他的目光，唯一的方法就是低頭猛吃了。
現在她知道依依說的話都是真的了，她會心跳加速、語無倫次，總會不由自主的想對方，他的一舉一動都會想去注意，想更瞭解他一點，想知道他的喜好，這些狀況好像都發生了。
「其實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邵傑，不用自己在那裹急到睡著。」他很平靜的一句話，卻讓秦筱姿覺得好丟臉。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一般秘書那樣，不是……」早就被辭退？她想不明白是為了什麼，雖然不想承認，但他不可能是因為自己有什麼能力吧。
「因為你是我留下的，而且我想你也不會希望公司傳出什麼謠言吧？」佐蔚言若有所指的說了一句。
「謠言？」她不懂。
「比如說，你和我有什麼曖昧之類的。」他很樂意替她解釋，她侷促不安的樣子很讓他有滿足感。
「放……」一個字蹦出，意識到現在身處的環境，秦筱姿僵硬的把那個屁字給忍了回去。
「你的脾氣需要改一下，我不希望我的秘書在重大會議上，讓「屁」出現。」嘴角略有笑意，佐蔚言真是被她的口不擇言打敗了。
秦筱姿瞼又一下子紅過半邊天，這男人說話不是比她還不懂收斂？
「我……知道了。」
「乖，快吃完，回去還有工作。」佐蔚言提醒她現在是吃飯時間。
「那麼溫柔幹嘛？我又不是你的誰。」秦筱姿低聲的自言自語。
俗話說一心不能二用，邊想邊吃的秦筱姿用力的插著牛排，結果因為太過用力，叉子從盤子劃了一下，就勢向前一滑，她急得把叉子一挑，還好！沒插到桌子上，可是……叉子上的牛排咧？
嚥了嚥口水，秦筱姿半天沒敢呼吸，小心翼翼的抬一眼角快速的掃視了佐蔚言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喔……呵呵，這個畫面實在太精彩。
佐蔚言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似乎一切如舊，只有秦筱姿知道他一定快氣死了，帥氣的左眼被粘住一整塊牛排，誰也不會心平氣和吧？
「你、你沒事吧？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對不對？擦、快擦掉吧。」秦筱姿抓起桌面的餐巾想替他擦乾淨，奇怪怎麼拽不起來？卯足了勁兒，總算拽起來了。
剎那間，桌子上的紅酒殘全撲向佐蔚言，原因是她抓錯了桌布的邊緣，因為是突發狀況，秦筱姿抓住佐蔚言的肩膀楞在原地，佐蔚言被她一時間蠻橫的力氣給按住在椅子上，認命的閉上了眼。
真是無法形容的狼狽，此刻的佐蔚言覺得自己真的快要應准邵傑的話了，有性命之憂。
餐廳裡所有的目光都齊聚這裡，秦筱姿差點要哭出來了，她怎麼又把事情搞成這樣？不就是吃頓飯嗎？依依和自己吃飯不都是平安無事的嗎？
看看現在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簡直是慘不忍睹，就像一份剛剛出爐的而且熱氣騰騰的PIZAA，都是自己做的好事，現在怎麼收拾這個爛攤子？
「佐先生，您沒事吧？」飯店的經理聞訊急急忙忙的跑過來，面對這一尷尬場面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只見佐蔚言拿出手機，撥通電話交代了幾句後收了線，「可不可以麻煩你送些餐巾？」隨手把信用卡遞給飯店經理，轉過頭看著秦筱姿，的確他現在該非常生氣的不是嗎？可他竟然生不起她的氣。
「你相信我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雖然他是很霸道，或者很愛看她出糗，但這件事錯都在自己，他卻沒有吼她？
飯店經理馬上派人送了一疊餐巾過來，佐蔚言隨手抓起一條，肉汁黏在臉上的感覺真的不是很爽快。
「沒有必要說對不起，你並沒有存心不是嗎？」佐蔚言用力的擦掉臉上的牛排肉汁，低頭看了看身上屬於她的的戰績，開始後悔今天為什麼穿的是白色西裝。
「衣服髒了可以不要，沒必要為了這個心情不好。」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想看她沒朝氣的臉。
「你幹嘛突然這麼好說話，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存心叫我良心不安是不是？」咬著嘴唇，秦筱姿還在跟自己嘔氣，此刻的她竟然被他的話搞的陣腳大亂。
從小大家就是會用嘲笑的語氣來形容她，她有多麼多麼的帶衰、有多麼多麼刁蠻，可是只不過認識幾天的男人，在她做錯事的時候居然不會來凶她？還在安慰她？其實自己真的很孩子氣，真的很討人厭，可是也是真的很想有人在她犯錯的時候來安慰她。
除了爸媽和依依，他是唯一能做到的人
「你真的不用這麼在意，牛排肉汁也可以用來美容，我想你還不知道吧？」佐蔚言不想在繼續尷尬下去，可是卻眼見著秦筱姿的兩顆淚水就那麼滴落在桌面。
佐蔚言皺了一下眉頭，沒多想地伸手抹去她的眼淚，他不是沒有凶她嗎？為什麼要哭？
天！女人還真麻煩。
「我、我最受不了人家對我溫柔了，也許你覺得我小題大做，但我真的很想哭。」眼淚這種東西，流出來就是一發不可收拾，連秦筱姿自己部不敢相信，以前做錯事被罵的時候她都沒有哭，為什麼現在會情緒失控。
這下子換佐蔚言沉默了，他自認不是好脾氣的男人，但他卻捨不得對她發火，就是面對自己這身狼狽也沒想到要吼她。
「好了，本來就丑，哭的更醜了。」佐蔚言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沒發覺自己的語氣有種弱愛。
「我醜？你眼睛長在哪裡？」差勁的男人，才讓她覺得感動的不得了，就又露出本性。
「醜女人，跟我走。」佐蔚言的表情有些僵硬，要他這麼走出去，還真是需要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