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綠釉子
這、這是他們最初也是最後最靠近彼此的地方。
「當年……謝謝你。」這是她欠的一句道謝。
呂優也沒想到這樣一句簡單的謝謝竟延遲了整整漫長的十年。
商季衍微愕,隨後領悟到她所指的事情後,頓了頓,泛起一陣蒼涼的笑意。「不必了。」
他,寧願她如以前那樣生氣地跟他鬥嘴,可現在她卻選擇放低姿態地向他道謝。
不!他決不允許她將愛意抹滅,否則他要如何平緩這五年來深入骨髓的思念所帶來的折磨?
拿定了主意,他凝視著她,黑眸閃過一絲堅決。
「進來。」
他沒有理會她眼裡一閃而過的驚惶,逕直牽握住她的手,就像第一次帶她進入他這片屬於他的天地一樣,以著王者之勢蠱惑了她。
「真的,沒怎麼變化。」只是牆重新粉刷成了淡淡的黃,而後又想起自己當年的抱怨。
「拜託,這裡冷冷清清跟墳墓一樣,有什麼值得炫耀的?」那時的她是極其的跋扈,面對他的好心收留,仍是決定以嗤之以鼻的挑釁來掩飾自己的感激。
而那時的他也是清清冷冷的,彷彿什麼事情都不上心一般,所以只是很無所謂的反應:「那小姐有何高見?」
她咬住唇明亮的眼四處打量一會才道:「牆要刷成黃色,我喜歡暖色調……」
此刻望著新粉刷出來的是她喜歡的暖色調,恍如隔世。
第4章(2)
「不喜歡?」他的聲音突如其來的近,近到她能敏感地感受到他沉沉的呼吸全噴灑在自己裸露的頸項,酥酥麻麻的,帶有幾絲電流。
她故作觀看的姿勢向前走了幾步,他又故技重施地跟上重新貼合在她的背後,暖暖的胸膛熨帖著她顫抖的背脊。
「冷?」他故意笑著將唇貼在耳垂間,並一路沿著她的輪廓啄吻輕舔。
她倒抽口氣,氣得咬牙,又疲於應付現在不按牌理出牌的他。
寵然好懷念以前那個冷漠的商季衍,至少不會讓她如同現在這般不爭氣地只想快點棄械投降,這樣邪惑的他、這樣火熱的他,都叫她害怕。
只因為知道,他們兩個人再也不是曾經單純地不識情慾是何物的懵懂少年,只是男人和女人,所以現在,他用來懲戒她的方式可說是百無禁忌……到最後她覺察到他的舌探入她的耳廓,禁不住微微喘息,身子一扭靈敏地躬身逃出了他刻意營造出來的瑰色陷阱。
「我……我……」
他好笑,頭一回見到她這樣手足無措,就是在他們的第一次親密也沒有見到,涼涼開口:「你什麼?」
呂優懊惱極了,只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再深吸一口氣,試圖保持冷靜地說:「我的行李還沒搬進來,我……我現在去搬……」
她欲走又狼狽地教他拽住胳膊,一使勁她再次順勢落入他的懷抱。
「你……不要這樣……」
「別動!否則一會兒擦槍走火別怪我!」商季衍啞聲恐嚇,成功地止住她的掙扎。
雙手圈抱住她纖細的腰,臉深埋進她滿是清香的發間,心神微微蕩漾。
她的嬌軟身軀契合在他空虛的懷抱中,這是他每晚午夜夢迴時的渴望,如今,全都實現。
成功的認知再度令他幸福地戰慄,他想就這樣摟抱著她激烈的歡愛,宣洩五年的寂寞與渴望,可是他更在乎擄獲她的愛。
所以,不由歎息,還要好好的等待忍耐!
「你、你好點了沒?」
這樣抱了好久,不懂維持這個姿勢他不覺得累嗎,倒是她,不敢用力喘氣不敢用力掙扎,繃得緊緊的,難過死了。
商季衍在她頭頂笑她的鴕鳥心理:「如你所願我們現在去搬行李。」然後直視她的眼,「不過,下一次我不敢擔保我能就這樣什麼事都不發生。或者應該說,不管我們是不是你口中不斷宣揚的床伴,我都不會放開你!」
聞言,呂優漲得滿臉通紅,氣惱他的促狹又無奈沒有勇氣去撩撥。
就這樣吧。
一直牢牢地防備,她也覺得好累,偶爾放鬆一下,也不至於神經衰弱。
況且,她真的有一種被捧在手心呵護的幸福感,是因為他眸裡的堅定抑或是她急於靠近幸福的心?
好不容易將行李收拾完畢,商季衍下達一命令後又炸開了難得的寧靜。
「要在家裡作飯?」呂優忍不住哀啕,不安地一直揉著自己襯衫的衣擺。
商季衍埋首於文件的頭微微抬起瞟了她一眼:「不然,你有什麼高見?」
在搬好行李然後細緬收拾一番已經夜深了,兩人肚子餓得咕嚕嚕一個比一個響。
「高見?」她咬唇,緩緩,委屈地瞪他:「你不會是打算要我下廚吧?」其實可以叫外賣。唔,不過她突然記起他以前就不愛吃外賣的食物,以前都是他家的專屬廚師送來的……「不然呢?」接著繼續審閱今天助理規劃好的公司年度報表。
天!開什麼玩笑!
讓她這個廚藝白癡燒飯?
如果讓一向以廚房為寶貝的阿瓊知道,估計不惜任何代價都要消滅她,一如她毫不懼色地打死小強一般的凶殘興奮吧。
商季衍也應該知道她曾經的慘敗經驗!還是他不小心給忘了?可是當年那麼轟動,還上了第二天社會版新聞!
那次是她在他面前第一次展現自己的廚藝身手,只是後來一一九趕到破壞她頗感意外的驚喜……畢竟她終於將白米炒得香噴噴的,雖然一整個鍋底都被燒紅了……
「你確定?」再一次小聲提醒。
確定一會兒不再手忙腳亂地撥打一一九?
商季衍很不滿地掃射了她良久,從她又擔心又焦躁的俏臉上搜尋出了幾分羞澀,怔了怔,作頓飯也要害羞?
「既然你沒意見那我去煮飯了……」腿抽回,身子也識相地往廚房鑽,隱身。
商季衍揉揉疲累的太陽穴,隱隱中察覺方纔那個愛搗蛋只要一時不看緊她就會害他心緒不寧地蠻橫小女生又回來了。
不過就燒一頓飯而已……不好!
突然回想起了一些恐怖的事!
「等等!」他猛地一吼,站起身如離弦的箭幾步趕到廚房,頓時嚇到差點將一整顆馬鈴薯丟進炒鍋裡的呂優。
呂優回過頭,驚愕地發現商季衍清俊的臉上血色盡褪,蒼白地比受傷的馬鈴薯還嚇人。
呆呆地看著他明顯放鬆的表情,撇了撇嘴,有一種不被欣賞的惱火:「怎麼?現在後悔了?」
商季衍走過來,本來就不大的廚房突然塞進了他高大的身軀更顯得狹窄。他湊近探頭,眉頭深深地皺起。
「你準備做什麼?」
「你看不出來嗎?」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令呂優心驚膽顫,然後他抬頭看了她一眼,更是叫她羞愧難當。
他覺得她很白癡?
「清炒馬鈴薯放一整鍋水做什麼?」
呂優抿抿唇:「我是聽阿瓊,就是我以前的室友,她說馬鈴薯炒不熟的話有毒!所以……」
「所以先將它煮熟?」算是抓到癥結了。
「對。這樣就萬無一失了。」她頻頻點頭,終於有共同語言了。
商季衍又是一陣沉默,繼而將視線投至她手中一整顆的馬鈴薯。
「這,有什麼奇怪的嗎?」呂優在他無可奈何的目光下硬著頭皮按奈住要叫囂「我不是笨蛋」的衝動秉持謙虛好學的精神問。
「你要整顆放進去?」
「……」是打算這樣,不過看他不悅的眼色不敢承認了。「不是,我是打算削成一片片的再……」
削?眉頭微皺了皺,這個字眼用得著實的詭異。
「刀呢?」
「刀?」她又一楞,剛沒注意留意,不過沒關係,她眼神很好,不一會兒就成功地在櫥櫃一角發現了蹤影,於是飛快地過去將菜刀拿在手上。「我現在就切……」
商季衍看到她無比拙劣地刀法,已經對她徹底放棄了希望。在她和馬鈴薯身上來來回回看了好幾回,歎了口氣開口:「還是我來吧。」
伸手拿起菜刀熟練地切起了絲,呂優撅著嘴很受刺激。
「你會作菜?」
「這點小本事我還有。」他譏誚地回答。
不爽歸不爽,她還是很好奇也很敬佩地乖乖待在他身旁。
呂優滿懷期待地目睹著他將切得很均勻的馬鈴薯絲放進鍋裡清煮了下又撈起放在洗好的菜盤裡,接下來才是正戲……商季衍挑挑眉,訝異重逢以來她第一次沒有急著想要從他身邊逃開。
「怎麼了?」她察覺到他的停頓仰臉謹慎地應對,見他眼都不眨地盯著自己的臉趕緊胡亂摸摸,「我臉上有什麼?」
他搖手,撇開眼光的時候薄唇微揚。
這樣可愛莽撞的她依稀回到了他懷念的少女時期。
「一定有什麼,我去照鏡子看看……」是不是剛才沾上了什麼,不然他眼光不會那麼隨和地發笑。
他拽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自己,狀似無意地問:「馬鈴薯洗了沒?」
呂優氣鼓了臉頰,拍開他的手:「洗了!這點常識我還有!你不要侮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