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林曉筠

    「你妹妹是帶著目的和心眼去的，你是嗎？」他只簡單的問。

    「我不是！」

    「你會不會橋牌？」

    「我大學時參加過橋牌社。」

    「你會打麻將嗎？」

    「小時候跟在外婆身邊，我看得懂，但是沒有真正的上場打過。」她誠實的回道。

    外婆很愛打麻將，她從小耳濤目染，是知道怎麼打，只是沒有機會派上用場。

    「那家事呢？」沈權笑嘻嘻的問。

    「傭人放假就是我來做。」她一點也不在意。「而且我跟著我家傭人學了不少菜，起碼自己一個人時，絕不會讓自己餓死。」

    沈權對她豎起了大拇指，非常滿意。

    她不知道他問這些的用意，反正是實問實答，自己是怎樣就怎樣，她不必在他面前偽裝，即使裝得了一時，又怎能裝得了一輩子！

    「你已經有九十五分了。」

    「所以還有哪裡需要加強？」她自我解嘲的說。

    「相處。」他說了謎底。

    「你指的是……」

    「人都是需要相處的，或許第一眼不是那麼的完美、那麼的合自己的意，但是經過了『相處』，大家可以看到彼此更多的特質與優點，所以最後就可以拿一百分，皆大歡喜。」

    這是他的期待，現在他更加確定了，爺爺奶奶一定會喜歡羽婕的。

    不想潑他冷水，她只想抓住眼前的這一刻，還有莫上詮傳達出了一個訊息。

    「沈權，我想去米蘭。」

    「米蘭？！你跑那麼遠做什麼？」他先弄清楚。

    「莫上詮要去那裡的學校做短期進修，吸收新知，我也想去見識一下，我沒有去過意大利，很想去瞧瞧，以往我若想出國，總是會被我媽和妮芳打回票，叫我不要浪費錢，現在我自己工作存了些錢，我想去待一陣子。」她一副要自立自強的表情。

    他的心明顯又抽了一下，為什麼同一對夫妻的女兒，卻有著這種天壤之別的待遇。

    「當然好。」他摟著她的腰。「看是多少旅費，我幫你出都沒有關係。」

    「我自己有錢，我可以自己支付。」

    「你打算去多久？」

    「半年。」

    「半年？！」

    他差一點跳了起來，連摟著她腰的手都縮了回來，他本來以為她頂多是去旅遊，十天、半個月就打道回府，結果她說要去半年？是怎樣？米蘭的生活是有那麼豐富嗎？

    「莫上詮說我也可以在那裡的短期學校進修，學學造型、設計之類的，米蘭是時裝和流行的重鎮與中心，對我現在的工作內容有說明，我不是玩票，我是真的想朝這方向發展。」她說出了她的目標與想法。

    「但是半年……」他該鼓勵她去圓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半年有六個月，六個月又有一百八十多天，換算成小時……

    「半年一眨眼就過去了。」

    「你用說的比較快。」

    「沈權，時間在過……」

    這時皮包裡的手機發出了聲響，她抱歉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拿出手機，講沒兩句，手就開始顫抖，表情也顯得驚慌失措。

    「怎麼了？」她一掛掉電話，他馬上扶著她的肩，關心的問。

    「我媽媽……」她連聲音都在發抖。「我媽媽吞安眠藥自殺了！」

    徐冬娜當然是被救回來了，她吞下去的安眠藥劑量，甚至連洗胃都不需要，醫生只要她留院觀察一晚，如果沒有其他問題，就可以回家休養了。

    於是辛家男主人又趕回公司開會，今晚有個新加坡大客戶來，他必須要接待，而辛妮芳呢，就那麼剛好的，她的生理期來了，人非常的不舒服，一定得要回去好好躺著，所以只剩下辛羽婕在醫院照顧媽媽。

    在確定辛家的女主人沒有大礙之後，沈權便先行離開，這畢竟是辛家的家務事，他也不好關切太多，至於自殺的原因，就更不是他該去注意的事，只要確定辛羽婕的情緒穩定了，他就放心了。

    徐冬娜這一會是躺在醫院頭等病房的病床上，打著點滴，看起來其實也還好，依然美美的，非常貴婦味，完全不像才剛從鬼門關前走一遭回來。

    當病房內只剩下她們母女倆時，徐冬娜便再也不客氣，她的自殺可不是沒有原因、沒有目的的。

    「羽婕，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媽，只要你沒事，我什麼事都答應你！」

    「你有這麼孝順？」

    她知道媽媽一向不在乎她，但是對她而言，媽媽只有一個，有媽的孩子是個寶，沒媽的孩子是根草，哪怕她已長大成人，她還是很重視媽媽，她從來沒有想過媽媽會自載。

    「媽，你要我做什麼？」

    「我要你和沈權分手。」

    她沒有想過媽媽會提出這種要求，她第一個直覺反應是……「為什麼？」

    「你還問為什麼？」徐冬娜有點動怒，連點滴瓶都晃了一下。「你真的認為你和沈權配嗎？」

    「媽，或許你不相信，但是沈權真的愛我！」

    「愛你？！」

    「他愛我。」辛羽婕勇敢的說出。「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請他到你的面前跟你說，他並不怕讓人家知道他愛我，他真的愛我！」

    「而你也愛他？！」徐冬娜這一會表現得像是一個冷酷的繼母一般，但她明明就是她的親媽媽。「你當然會愛他，這麼帥又多金、年輕又有為，幾乎就是十全十美的男人，你當然會愛！」

    「這……有錯嗎？」因為媽媽的狀況才剛穩定，所以她遣詞用字都非常的小心。

    「錯！你們不該相愛！」

    「媽，你為什麼要這麼認為？」

    「該和沈權相愛的人是妮芳，是你那個光芒耀眼的妹妹，不是你這個平凡無奇的醜小鴨。」

    徐冬娜並沒有注意到女兒的改變，她在心底早已認定大女兒就是醜小鴨。

    「媽，我有試著想讓自己……」她指了指自己現在的外表。「你看一下！」

    「我懶得看！反正我就是要你和沈權分開，你要把這個機會讓給你妹妹！」

    「但是沈權不愛妮芳啊！」

    「有你佔著這位置、有你擋在你妹妹的前面，你是要沈權怎麼喜歡她？」徐久之娜指責道。

    今天這出自殺的戲，也是她和小女兒想出來的，目的是逼大女兒就範。

    「媽，感情的事……」

    「羽婕，媽現在很虛弱、很疲憊……」徐冬娜明明不是如此，但她可以演出來。「你剛剛不是才說你都會答應我的嗎？」

    「但我不知道是這件事！」

    辛羽婕想要發洩自己的情緒，但是她又不敢。

    「那麼我現在告訴你，就是這一件事！」徐冬娜沒有打點滴的那一隻手，狠狠的拍了一下病床。「如果你不答應，我就再自殺一次給你看！」

    「媽？！」她錯愕不已。

    「如果你不和沈權分開，我會再自殺一次！」

    此時她終於知道媽媽為什麼要自殺了，如果她敢不從，媽媽或許會再「玩」一次，而有時候，或許假的事情會變成真的，那她……豈不是要背著某項罪名痛苦過一生……

    難怪做人會苦，會有那麼多的無奈。

    辛羽婕嘗到了！

    第0章()

    這是辛羽婕第一次來到沈權的辦公室，她想也是最後一次了，所以她很認真、很仔細的看了一下他工作的地方，好像是要把眼前這一幕牢牢的記在腦中，成為她一輩子的記憶似的。

    沈權看得出她好像一整夜都沒有睡，濃濃的黑眼圈、蒼白的臉色、乾燥的唇，她就像是一朵快要枯萎的花，少了水分與養分的補充，整個人搖搖欲墜，他連忙上前扶著她，非常的不捨。

    「你媽媽沒事了吧？」

    「沒事了，下午已經出院。」

    「謝天謝地。」

    不管他對她的母親有什麼看法，總是希望長輩平安無事。

    「現在倒是你比較讓人擔心，好像一陣強風吹來，你就會倒下去。」

    「沈權，我沒有那麼弱！」

    「你等我一下，我交代一些事，然後就帶你去吃好吃的，好好給你補一下。」

    「不用了。」她在心中吶喊著，不要對她這麼好，千萬不要對她這麼好，她已經心如刀割了，她無法再承受他對她一丁點的好！「我剛剛還看到有狗仔記者在對面的馬路埋伏，我話說完就走。」

    「羽婕，你怎麼了？」他知道情況不對了！

    「我們分手吧！」

    他不相信這是她的真心話，所以他立刻搖頭，拒絕接受。

    「我要去米蘭。」她又說。

    「那你去啊，我等你回來！」

    「不用等了，反正我們分手了。」

    「分手？！」他的雙手更加使勁的抓著她的肩。「分手是你說的，我什麼時候答應了？！我不會和你分手！」

    她就是知道他會這樣，她才更加的難過、痛苦，如果他無情一點，她還不會這麼痛苦，偏偏他是這麼愛她、這麼執著，叫她做出這個決定，好像是被千刀萬剮一般的痛。

    「但我們已經走不下去了……」她告訴自己必須冷酷。「對不起，我們只能到此為止。」

    「不！羽婕，我不會和你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