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林曉筠

    辛羽婕管不了別人素顏和盛裝的不同，她只知道她和沈權走在一起時，路人那有些不置信而且挑眉訝異的目光，多少令她不太舒服。

    沈權可以不在意，因為他不是平凡的人，可是她，心裡難免會感到不是滋味。

    「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我盡量。」

    「你的內在美過你的外在，你要天天這麼告訴自己。」他完全是挺她的。

    她微笑不語，似乎有真心祝福她的人，好感動！

    第5章()

    沈權帶著辛羽婕來到他昨天才和員工聚餐的北平館子，當月生日的員工，總要找個理由吃一頓，選了這家有北平烤鴨、蔥油餅、蒸餃和卷餅的店，因為大家吃得盡興，所以今天他馬上帶著她又來光顧一次。

    看到他和服務生很熱絡的互動，她感到有些奇怪，不免開起了玩笑。

    「你有股份嗎？」

    「我昨晚才來，吃過。」

    「那你今天還來？這麼好吃？」

    「就是因為好吃，所以我才要你也嘗嘗看。」

    沈權點了烤鴨三吃、牛肉蒸餃和卷餅，而且這裡的酸辣湯很地道，他也點了一碗。

    辛羽婕的心是熱辣辣的，就是這種感覺，就是這種你會時時想到另一個人的感覺，有好吃的會想帶對方來吃、有好玩的會想帶對方去玩，哪個地方值得一遊，一定要帶對方也走一趟；有趣的事，一定要讓對方知道；心煩的時候，把煩惱丟給對方分擔，不管好與不好，大家一起攜手度過，這就是了……

    「謝謝你這麼貼心的想到我，但你昨晚才吃過……」她感動的說。

    「我今天還是會肚子餓啊！」

    「總之……」

    「別再謝了！」他搶先阻止她。「你等一下只要多吃一點，就是表示你最大的謝意。」

    她也真的這麼做了，她平日的食量並不大，可是今天衝著他的這份心意，她吃了好幾份包了面皮的烤鴨，還有五個牛肉蒸餃、兩小碗酸辣湯、半份卷餅，她已經撐到可以三天不用吃東西了。

    「我不行再吃了……」她向他求饒。

    「你就只有這點食量？」

    「我的胃都快要撐破了……」

    「這樣可不行，好吧，你可以放下筷子了。」

    他看她這麼瘦，小腹又那麼平坦，或許她的胃真的很小，容納不下太多食物，他不能讓她吃到肚子痛，否則一番美意就變成了壞事。

    辛羽婕乖乖的放下筷子，她大概會有半年的時間不想再吃烤鴨或是這些北方小點。

    「你平常應該都吃得很清淡吧？」

    「嗯，我不愛油膩的食物。」

    「難怪你這麼瘦。」

    「健康比較重要。」她很堅持這一點。「現代人就是吃得太好、太精緻，才會有這麼多問題，年紀輕輕就三高，高血壓、高膽固醇、高血脂，像今天晚上這些東西，偶爾為之。」

    「看來和你在一起之後，我的健康一定不會有問題，可以遠離『三高』。」沈權一副自己找到良伴的樣子，對著她直笑。

    她馬上感到害羞不已，她實在很不習慣被他這麼在意、重視。

    「你什麼時候要跟我回去見見我爺爺和奶奶？」他突然問道，想把她介紹給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

    「見你爺爺、奶奶？！」她卻是驚惶不己，說不定去見總統她都還沒這麼緊張。

    「你不想認識他們嗎？」他對於她的反應有些意外。「我爸媽在我念小學時，就因飛機意外事故而喪生，是爺爺、奶奶把我帶大的，他們對我恩重如山，又栽培我，他們……」

    「我懂。」她溫柔的插進話。「我懂他們在你心目中的重要性，但是我……我擔心我並不符合他們的期待。」

    「你這麼好、這麼善良、這麼懂事，現在要去哪裡找像你這種個性溫馴、會為別人著想的女生？」沈權覺得在她身上找不到缺點。

    「但我不是美女……」她自嘲。

    「你又哪裡不美了？」

    「以大眾的標準」她歎了一口氣。「如果把妮芳的美分十分之一給我……」

    沈權對辛妮芳沒有好感，更不希望她的容貌會跑到辛羽婕的臉上，一丁點都不要，他要原來的辛羽婕，就是這樣的她。

    「羽婕，我喜歡的就是今天、現在、這樣的你，你不必在你臉上動任何手腳，如果你還沒有心理準備見我爺爺、奶奶，那我可以等，但你千萬不要再拿自己的容貌與任何人比較，美的定義因人而異，你在我眼中是美麗的！」

    辛羽婕咬著唇，眼角卻是帶著笑的。

    「而且辛妮芳來找過我，我實在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他的口氣略帶抱怨。

    「妮芳去找你？」她有點擔心的問。

    「只是告訴你有這麼回事。」他招來服務生買單。「去喝咖啡，清清腸。」

    「先散散步啦！」她很難得的向他撒嬌，因為實在吃太飽了，要是不先走一走、消化一下，她怕自己連一口咖啡都喝不下。

    「那有什麼問題！」

    兩人沉浸在甜蜜的氛圍中，都沒有注意到臨街道的大片落地窗外閃過的人影……

    辛妮芳沒有想到自己會有跟蹤姊姊的一天，但是她真的這麼做了。

    而她的發現，令她晴天霹靂，簡直是不敢置信，她的世界被顛覆了。

    沈權與辛羽婕羽……怎麼可能？！

    和沈權的約會已經遲到了，辛羽婕不懂媽媽為什麼突然來到她的房間，然後話匣子一開，就好像永遠沒有停止的時刻，她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可是她又不敢請媽媽離開，衷於性的出門。

    徐冬娜其實也不太清楚是怎麼回事，她是受寶貝小女兒之托，要她一定要把大女兒困在家裡，當然她問了為什麼，但是沒有得到答案。

    「你戴珍珠項鏈做什麼？」

    這是大女兒二十歲生日時，她和老公送的成年禮，小女兒也有一條，只是大女兒的比較普通，珍珠的色澤與圓潤度沒有那麼好，就只是一般貨色。

    「我……」她不免感到有點心虛。「就想說拿出來戴一戴，因為是你和爸爸送的。」

    「你穿裙子耶！」

    「今天的天氣比較悶熱。」

    「你要去哪裡嗎？」

    「只是……吃個飯。」

    其實沈權今天要帶她去吃活魚，在富基漁港附近，有很多店家在做活魚三吃，既然最近的牛肉、豬肉都不太安全，有所謂的瘦肉精，那就吃海鮮好了。

    「和誰？你的老闆嗎？」徐冬娜知道莫上詮這個設計師，只是人家已經有一個很要好的女朋友，根本不可能看上自己的女兒。

    「不是。」她偷偷的瞄了瞄手腕上的手錶。

    「那你搞得好像要去見什麼重要的人似的。」徐冬娜一個輕哼。「裝什麼神秘啊！」

    「媽，我……」

    「我今天頭有點痛，頸子也很僵硬，你在家陪我，我怕我臨時要去看醫生。」

    她往大女兒的床上一坐。

    小女兒說要困住老大，不能讓她出門，做媽的也只能使出這一招。

    「那我打個電話。」

    當然是媽媽的身體健康比較重要，於是辛羽婕拿起放在床上的包包，從裡頭拿出手機。

    徐冬娜依舊端坐在床上，好像想要知道大女兒是要和誰見面。

    辛羽婕不敢有任何動作，她無法在這時打電話給沈權，萬一被媽媽發現……

    「怎麼了嗎？」徐冬娜冷眼看著。

    「我……」辛羽婕支吾。

    「想聯絡就打電話啊！」

    「沒關係。」

    因為怕沈權打過來，她乾脆把手機關機，避免有任何意外狀況發生，她決定不出門了。

    「媽，要不要我們現在就去看醫生，還是我去倒杯水給你，幫你捶捶背、按摩一下。」

    「那倒不必。」

    徐冬娜其實一直都知道大女兒很乖巧、很聽話，但是一想到自己這個大美女，卻生出長相如此普通的女兒，她就充滿了挫折、憤怒，為什麼羽婕不像妮芳這麼美，一看到大女兒，她就想到自己的「失敗」，所以她很難打從心底喜歡她。

    「你只要跟在我身邊就好了。」

    「好。」辛羽婕順從的應道。

    「你的裙子要不要去換下來？看起來好礙眼。」

    「好。」

    「還有，把珍珠項鏈拿掉，你戴起來好奇怪。」

    「好。」

    「你的頭髮用鯊魚夾夾起來吧！你在家不是一向都這麼不修邊幅的？」

    無法再說出第四個「好」字，辛羽婕不想和自己過不去，反正媽媽又不是今天才這樣對她的，如果她會傷心難過，也早就傷心難過完了。

    沒有聽到大女兒的回應，不過徐冬娜也不在乎，一個優雅的起身，她的目的已達成，現在只要忍耐這個女兒暫時跟前跟後就好了。

    「我們去看韓劇吧！」她很蝕的說。

    「我可以帶一本書嗎？」

    「隨便你做什麼，不要煩我就好了。」像個高傲的女王，徐冬娜下巴拍得高高的走出女兒房間。

    辛羽婕認命的照媽媽的命令去做，在媽媽眼中，她永遠是只變不了天鵝的醜小鴨。

    永遠……

    應辛羽婕的要求，沈權每次來接她時，車子都不會直接停在她家大門口，而是停在離她家不遠處，此時他正坐在駕駛座上撥打她的手機，不知道為什麼約好的時間都過了，她人卻沒有出現，手機也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