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風光
蕭關耳朵被轟得嗡嗡作響,腦際一陣暈眩,差點沒掐死小錢鼠。然而對於畢芳的話,卻是報以會心一笑,因為這代表著她把他的傷勢話在她的安危之前,這怎麼不叫人感動呢?
要換成以前的畢芳,有人傷了她的臉,她早和那人拚命了,如今她卻為他將這些都拋在腦後了。
「小錢鼠,你回去告訴畢芳,叫她放心,我們要進行第二階段的計劃了。」說到正事,蕭關的表情突然變得正經,身體再次硬撐著想坐起來。
小錢鼠自然也不敢再放肆,替他將身子扶起,然後就不敢再碰他了。不知為什麼,只要蕭關板起臉來,他就會覺得他渾身散發出一種高高在上的氣勢,讓人自然地想聽他的話。「老大,第二階段的計劃是什麼?」
「我們應該已經混進五、六個人了吧?」蕭關把心一橫,「我會在京城裡製造一點混亂,屆時你們就在歐陽澈身邊敲邊鼓,說些什麼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屁話,讓他把畢芳帶進宮裡。」
「讓畢芳姑娘進宮?」小錢鼠以為自己聽錯了,「老大,我們的人是歐陽澈在民間以長工名義僱用的,不能跟畢芳姑娘進宮的,到時候誰來保護她?」
「你放心,我在宮裡有人。」和流光及被軟禁的太子暗中聯繫一事,至今為止蕭關還沒有告訴任何人,即使是他摯愛的畢芳或是心腹小錢鼠,他總覺得自己和太子之間有種特殊的牽扯,這種關係目前還不宜曝光。
「只怕歐陽澈要對畢芳姑娘用強的話,不管是迷暈她或是灌醉她,都是會暗中來,這是除了他本人也沒人阻止得了的啊!」小錢鼠還是擔心。
蕭關緩緩地笑了,一種溫馨的感覺油然而生,他真的沒收錯小錢鼠這個小弟,小錢鼠是真心關懷畢芳的安危,「你放心吧,畢芳是我的女人,我不會讓她吃虧的。我要動用的力量,不是二皇子能夠拒絕的,屆時保證他沒有時間碰畢芳。」
「這樣就好。」小錢鼠鬆了口氣。
「然後……」蕭關若有所思地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由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小錢鼠,你將這個交給畢芳。」
「這是……」小錢鼠納悶地接過布包,不解老大怎麼神秘兮兮的猛賣關子,然後當他拉開布包一看,眼睛都看直了。「這……這這這這這……這不是我偷來的那塊『好大一塊銀子』?不是畢丞相拿去了,怎麼還在老大手上?」
「這說來話長,總之,你回去將布包交給畢芳,告訴她要這麼做……」接下來的話,蕭關揮揮手叫他附耳過來,低聲交代著。
然後,就見小錢鼠賊頭賊腦地笑了起來……
深夜,好不容易能下床走動的蕭關,悄悄地來到了城牆的西南邊,在思索片刻後,他用碎瓦在城牆上畫了一坨屎。
這一坨屎就算隨便什麼路人看到,都會以為是小孩亂畫的。畫完,蕭關拍了拍手,又拄著枴杖,慢慢地回到自己居住的破敗民宅,坐在椅子上靜靜等著。
不過一個時辰,一抹藍色的人影突然竄進窗戶,赫然是那日擄走蕭關去見太子的流光。
只見流光一臉不悅,不客氣地劈頭便罵,「你畫一坨屎是什麼意思?上回你畫了只蒼蠅,再上上次你甚至畫了頭豬!」害他每次看到蕭關畫的圖案,都有被罵的感覺。「你就不能留個簡單的記號嗎?」
「嘿,流光,你這就大錯特錯了,我們這種密會,當然要畫一些像小孩亂畫的東西,才不容易引起別人注意,何況你看看我這半死不活的模樣,能拿起東西畫已經是萬幸了,能畫坨屎出來,我都覺得自己是吳道子再世。」蕭關伸出纏滿佈巾的雙手證明,苦笑地說道。
流光緊盯著他,發現他不只雙手,幾乎全身都纏著布巾,有的地方還滲血,說話也有氣無力的,分明傷得極重,看他的眼神不由得有些變化。
不過,他早知眼前這和太子長得很像的傢伙根本是個無賴,不按牌理出牌的態度早就不是奇聞,所以索性不和他糾纏這傷是怎麼回事,直接進入正題,「說吧,這次你又想查什麼?」
「這次,我要見你主子。」蒹關提出了一個難題,因為太子正被軟禁,東宮周圍佈滿侍衛,根本是滴水不漏。前幾次他找流光,都是請流光替他查宮內的事,但這一次卻直接要殺進東宮找人,難度可見一斑。
「你能走嗎?」流光皺了皺眉,懷疑這傷勢頗重的傢伙會不會一動就散架了?
「可以。」蕭關一咬牙。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流光沒有太囉嗦,仍維持著那副冷面的表情,明知有難度,還是頷首道:「好,我們立刻走。」
這下換蕭關嚇到,驚異於他沒有猶豫的口氣。他硬撐著站起身,原想拚著一身傷也要跟上流光進到皇宮,想不到流光竟二話不說地將他抗起來,接著身輕如燕的飛躍出去。
蕭關第一次「移動」得這麼窩囊,還得靠人抬,覺得臉都丟盡了。然而為了畢芳,他只得咬緊牙關忍著所有的不適和尷尬。
到了宮牆邊,只見流光不知施了什麼手法,地上突然出現一個洞,就這麼大大方方沿著密道進了皇宮。
走得越久,被他找在肩上的蕭關越是驚歎,「早聽說皇宮密道處處、機關重生,這裡出去該不會直通太子的東宮吧。」
「是。」流光簡單扼要的回答。
「哇啊!現在可是四更天了,萬一我們闖進太子寢宮,然後他正在睡覺嚇醒,突然尖叫怎麼辦?又或者他說不定正在和妃子……呃,做些『奇怪』的事情,那我們這麼進去……」
「不會有你說的那種情形,太子正被幽禁,妃子不得入見。」流光額際青筋浮現。「你的傷已經這麼重了,為什麼話還那麼多?能不能安靜?」
「讓我問最後一個問題就好。」蕭關雖然仍是一派隨興,但語氣卻十分沉重,「我只要見太子,其他人不見,你懂吧?」
流光沉吟了一下,馬上會意過來,「苻望不在。我說過太子被軟禁,即使是苻望也無法隨意進宮。」
蕭關很滿意他的回答,沒有再多說什麼,便乖乖的待在流光肩上出了密道。直到他們從太子的畫櫃後出來時,太子早已衣著整齊,滿臉愁容的不知等了多久。
好樣的,這是怎麼聯絡的?連衣服都穿好了?蕭關好奇的看著流光,用眼神詢問,卻不開口,因為他知道再問下去,流光說不定真會拔刀砍人。
流光只當沒看到他的目光,逕自向太子報告人已送到後,放下蕭關便靜靜的退下。
東宮裡,剩下蕭關與太子歐陽浯兩人像照鏡子般面對面站在一起,對於彼此長得相像這情形,從第一次的訝異到現在再見面,那奇怪的感覺依然沒有消失,彷彿有種微妙的關係,將兩人聯繫在一起。
不待他問,蕭關便開門見山地開了口,「我能救你,但你必須幫我。」
「你自己都這副模樣了,下一記得說不定就會倒下去,怎麼救我?」歐陽浯在他來之前,早從流光那瞭解蕭關目前的困難,自個兒在心裡揣測蕭關來找他的幾百種原因,沒想到竟是來救他?
不過蕭關還當真沒有這麼偉大的情操,想替太子平反什麼,對此他也老實地攤手道:「好吧,其實救你只是順便,我主要是想救畢丞相的女兒畢芳,但救她的方式,也能一併救你。」
歐陽浯面露驚喜,「你要怎麼救我……呃,我是說救畢芳?」
「我要你幫我,讓我見一個人。」蕭關心知太子軟弱,可他想順便測試看看究竟太子是不是個笨蛋。「這個人在宮裡很有權力,說不定有時候連皇上都要聽她的話,現在也只有她,能暫時穩住二皇子,讓我好好的部署救人計劃。」
歐陽浯皺起眉頭苦思,不消多久時間,恍然大悟,「你是說母后?」
「算你還不太笨。」蕭關淡淡一笑。「在我見到皇后後,你得給我一樣你的東西,讓我得以在皇后面前證明我是來幫你的。」
歐陽浯二話不說馬上解下身上的凰佩遞給他。「這塊玉,全天下只有一塊。」
全天下只有一塊?蕭關又想起自己的鳳佩,和凰佩有相當程度的相似,不知道這兩塊玉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此時流光再度出現,時間算得奇準,一副立刻就要帶蕭關離開的樣子。
蕭關也知道此地為非常之地,他多待一刻得就多一分危險,不過方才對太子的測試,證明了此人還算有救,於是臨走之前,蕭關難得收起嘻皮笑臉的態度,正色對歐陽浯道--
「今日一別,日後說不定不會再見到你,但因為長得和你相像,我想勸你一句,不要太依賴苻望。畢竟苻望是外族,如今看起來更似乎可以控制你,難道以後你繼了位,仍要繼續依靠他,讓國政控制在一個外族手裡?無怪乎二皇子想將你拉下這個位置,要換成我也會想。所以,建議你好好的學著怎麼做一個獨立思考的太子,甚至是皇帝,否則說不定哪一天,我怎麼救你的,就怎麼拉你下來,你要相信我有這個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