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風光
「你說她是你的小妾?」華衣公子又將注意力放到畢芳身上,即使對蕭關半信半疑,卻也讓三角眼暫時停止將人押進房的舉動。
「是啊,公子你也看到了,我這小妾年輕不懂事,所以我就帶她來悅紅樓裡見識見識,看看別的女人是怎麼服侍男人的。」蕭關一副色迷迷的樣子,拋了個曖昧的眼波給畢芳,「你說是不是?」
他說得內容簡直太丟臉,表情也太無恥了,但落難中的畢芳沒得選擇,只能含恨的點點頭,在心裡將他罵翻天。
「如果我要你將她讓給我呢?」華衣公子仍是捨不得放手。「什麼價錢?你出個價。」
「我這小妾是不賣的。」蕭關搖了搖食指。
「若是我硬要買呢?」瞧對方那不正經的模樣,華衣公子慍火頓起,語氣也跟著強硬起來。
「這位公子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這不是強搶民女嗎?」蕭關一副死豬不怕滾水燙的模樣,還真讓人拿他沒辦法。「瞧公子衣著顯貴,想必不是尋常人家,如果我去告官,大家臉上都不好看。方才是我的小妾衝撞了公子對吧?我請她向你賠個罪,大家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吧。」
再一次,畢芳忍住怒氣,斂目向華衣公子生硬地道了個歉,但眼皮子底下想殺人的火焰,卻是讓蕭關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哼!我們走!」華衣公子似乎真怕事情鬧大,深深地望了畢芳一眼之後,便拂袖而去。
解決了麻煩,蕭關嬉皮笑臉的轉過身來想邀功,雖說他方才大概讓這小娘兒們氣炸了,不過說到底他也救了她。
想不到畢芳並沒有擺出一副要將他大卸八塊的氣勢,直視了他好一陣子之後,才語氣不解地問:「他怎麼會那麼聽你的話?」
蕭關眉梢一揚,心忖她居然控制住脾氣了?跟他在一起久了,果然也有了一些長進。
心中一樂,他好心地稍微提點了她,「你沒發現嗎?你撞到他時,是撞到他的背,這代表你們走的方向是一樣的,而之後起了衝突,他命人抓著你要走回的就是東跨院。」
其實畢芳原本猜想著,蕭關約莫是偷偷跟在她後面,但不知道跟了多久,才會恰好救下她,但如今聽他這麼一說,不就代表著他其實在她出了房門之後,就一直跟著?他根本就很擔心她的安危嘛!
這麼一想,他似乎也沒有他自己表現出來的那麼壞,只是詭計多端了一點、奸詐狡猾了一些,再加上個性幼稚了一點罷了。
所以畢芳氣頭過了,便不想再和他計較,反正他死皮賴臉愛佔便宜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不過,她心裡倒是對他有些另眼相看了。
「你是說……他就是『黃公子』?」她眼睛一亮。
「就算不是,也可能有點關係,否則他不會那麼怕事情鬧大。反正我們已經記得他的樣子,他跑不掉了。」蕭關仍是笑嘻嘻的,今天這趟悅紅樓,也算是來對了,不僅查到了該查的事,還看了好幾場好戲呢!
然而蕭關與畢芳沒想到的是,就算把對方的模樣記起來,也得有機會見到人才有辦法指認。
蕭關與畢芳回到相府後,因畢學文今日在皇宮議事尚未回府,畢芳遂按捺下想向父親邀功的情緒。
不過蕭關沒閒著,他拉著畢芳來到廚房後的倉庫,這裡平時都會堆著一些平日相府廚房使用的蔬果魚肉,外頭也會有長工在劈柴,或是送菜的奴僕與廚娘走來走去,然而因為眼下才剛用完晚膳,柴也堆得半天高,所以現在反而一個人都沒有。
畢芳不明所以地進了倉庫後,只見蕭關突然一臉邪笑,慢吞吞地由懷裡掏出那把他由畢芳手中拿回來的短刀。
「嘿嘿嘿,這裡四下無人,月黑風高……」
「做什麼?有事快說,我還要到書房等爹呢!」畢芳沒好氣地望著他。
蕭關裝腔作勢的邪笑著,饒富興味地揚起眉,「如今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手上還拿著凶器,你不怕嗎?」
「有什麼好怕的?你想對我怎麼樣的話,今天機會還會少嗎?別忘了我們在悅紅樓的房間裡也是孤男寡女,我還被你嘲笑了好一陣子。」彷彿聽到什麼廢話,畢芳白了他一眼。
美人秋波,著實撩動人心。蕭關心忖這小娘兒們老愛對他拋媚眼,幸好他雖然血氣方剛但夠正直,否則早餓虎撲羊,只是也不能這麼一直持續下去,這對於他往後人生的品行發展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好吧,其實我今天找你到此隱密之地,是想教你轟動武林、驚動萬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蕭氏刀法。」他揮了揮手上的短刀,笑嘻嘻地道,看起來一點轟動武林的氣勢都沒有。
「蕭氏刀法?」畢芳納悶。
「沒錯,說到這蕭氏刀法,要施展起來可是驚天動地,而且非要用我手上這把蕭家的家傳寶刀不可。」蕭關熟練地耍弄著手上的短刀。「弄塊肉過來。」
「肉?」畢芳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吊在窗旁的醃豬肉,忍不住臉色一白。「你不會是我要拿那個吧?」
「就是那個,拿過來。」
「不要!那個東西紅通通、血淋淋的,煞是恐怖,我不敢拿……」畢芳頭搖得像博浪鼓般。
「畢大小姐肉都敢吃,生肉卻不敢拿?簡直是嬌生慣養。」蕭關口裡念著,自己走到窗邊拿下那塊醃豬肉,放到桌面上。
這只是很小的動作,畢芳心中卻有些動容,忍不住莞爾。這男人嘴巴上愛佔她便宜,又喜歡吃她小豆腐,但其實也有他彆扭的體貼。
「瞧清楚了,我要表演蕭氏刀法了。」
確認她的視線是在自己身上後,蕭關挽起袖子,由皮鞘裡抽出短刀,全黑的刀身在油燈的映照下發出寒氣森森的光芒。
接著,就看他突然大展拳腳,一把刀在手裡玩得花哨,身形一下躍起、一下伏低,抖手踢腳,刀光在手和腳之間穿梭,看得畢芳眼花繚亂,最後他大喝一聲,在桌旁擺了一個極為英武的姿勢,正以為他要施展絕招了,他卻只是簡單地拿著短刀在醃豬肉上劃了一刀。
「這就是蕭氏刀法。」打完,收功,蕭關故作氣喘吁吁地道。
「這……這就是蕭氏刀法?」畢芳嘴角有些抽搐。「我看你姿勢擺了半天,最後也不過是在豬肉上劃了一刀。」
「你不明白,這一刀是我們蕭氏刀法終極奧義的精髓啊!」他笑嘻嘻地道:「前面那些招式,是用來嚇唬敵人的,難度太高,你學不起來就罷了,但最後這一刀,你非得學起來不可,遇到危急的時候才能自保,所以……」他突然抓過她的手,將短刀放在她手上,「這個你貼身收好,如果又遇到像今天下午的情形,就抽冷子給他一刀!」
畢芳愣愣地望著短刀,以及被他輕握住的手,心中百般滋味。他耍了那麼大一段,根本只是在教她拿刀用力一劃就對了,最後還真把家傳寶刀給了她,讓她自保。他雖然沒有明說,但她很明白他是在擔心她的安危。
這男人真的很壞,卻又很好,叫她都不知該說什麼了。
蕭關牽著她,另一隻手伸出來指著醃豬肉,「你仔細瞧,我剛劃了一刀,但你看到刀痕了嗎?」
畢芳聚精會神地一瞧,整塊豬肉相當完整,一點也不像被切了一刀,然而剛才她明明看到他用力地劃了下去啊……
接觸了她疑惑的眼神後,蕭關才得意揚揚地道:「告訴你,我蕭家家傳寶刀削鐵如泥,所以刀痕連看都看不出來……」他用手撥弄了一下豬肉,它竟然就在畢芳驚訝的目光中分為兩塊。「若這是只活豬,寶刀造成的傷痕差不多明日就能自己癒合,到時豬死了都不知道為什麼,足見這刀鋒有多快多利,以後你就拿這短刀對付那些登徒子。」
畢芳微微一笑,忍不住有些嬌嗔道:「哪裡來那麼多登徒子呢?」
「你可別低估世道險惡,只有像我這麼風度翩翩、氣宇軒昂、一表人才、正直勇敢的人才是真正的好青年,其他你最好一律當作色胚看待,免得吃虧。」蕭關說得大言不慚。
「看來,你也認為我確實生得傾國傾城、貌美如花,容易引起他人覬覦,所以才會連家傳寶刀都送給我了。」她不服氣地想將他給比下去。
「唉,你不知道我的苦楚。」蕭關突然垮下臉來,開始裝可憐。「我若沒保護好你,說不定就會被丞相趕出府,屆時我就要流落街頭了。」
「放心,若我能用你這把刀自保,也算你有功,我會替你向爹求情……」她媚眼滴溜溜地一轉,「……趕你出府時,多給你幾顆饅頭。」
話雖然是這麼說的,她還是妥當地將短刀擦乾淨收了起來。
「你這小娘兒們,我可是救過你啊,想不到你竟恩將仇報,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