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心寵
「呵呵呵!?」他聳肩笑了,「既然接受八方朝賀,今日為何偏只讓南齊、夏楚兩國皇子赴宴?想必是要從中挑得乘龍快婿吧。」
「夏楚的皇子也來了?」莊漣漪一怔,「在哪?」
「公主的眼裡只有令狐南,連一旁的夏楚國皇子也沒瞧見?」司徒容若搖頭歎道:「都說女兒心思難猜,公主倒好,全擺在檯面上了!?」
「你……」好吧,她承認自己不夠矜持,也不夠伶牙俐齒跟他鬥嘴,乾脆選擇不搭話。
她轉身往樓閣下望去,果然見身穿寶藍華服之人與令狐南並肩而立。想必那就是夏楚國皇子吧。
「容若方才特地到前方瞧了瞧,」一旁的聲音逕自繼續道:「那夏楚國的皇子也長得英俊得很,與公主的心上人不分軒輊。」
「什麼心上人……閉嘴!」她真想賞他一拳。
「皇上既然挑夏楚國皇子前來備選,公主的心願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達成。」他再度揚眉淺笑。
「什麼意思?」她心尖一緊,回瞪他。
「說到底,皇上是在為公主著想啊!?那令狐南雖然人才出眾,可惜是由賤嬪所出,上邊還有個太子壓著,據說南齊帝后待他嚴苛,公主若嫁過去,恐怕會跟著吃苦。夏楚國皇子就不同了,本就是皇后所生,而楚皇至今未立太子,將來可能由他繼承大統。嫁給他,公主說不定將來成為夏楚國的皇后呢!」
「什麼皇后!」莊漣漪急得反駁,「我才不希罕呢!」
「看來公主真是情比金堅。」司徒容若好笑地望著她,「我才說了幾句,就如此心急。」
「本宮只是為自己的終身大事著急,不想被亂點鴛鴦譜。什麼情比金堅,我不明白你在胡說什麼!」打死她都不會承認心裡的小秘密。
兩人僵持中,遠遠卻見綠嫣氣喘吁吁的跑來。
「公主——不好了、不好了——」
「蠢丫頭嚇唬誰呢?」莊漣漪清了清嗓子,「今兒個可是父皇的壽誕,你大呼小叫的,找死嗎?」
「哦……」綠嫣連忙摀住嘴巴,生怕惹禍,待氣息稍平穩,才湊到她跟前道:「前邊的小離子公公說,皇上要替公主選駙馬呢!」
「瞧,我說得沒錯吧。」司徒容若立刻得意地笑開。
莊漣漪看著他,兩眼冒火。「烏鴉嘴!」
「方纔南齊二皇子和夏楚三皇子都向公主求婚了。」綠嫣據實報告。
「求婚了?」她沒聽錯吧?令狐南……居然主動開口向她求婚?
「別高興得太早,誰都明白這聯姻全是利益,令狐南未必出於真心。」司徒容若卻在一旁掃興道。
「用得著你來提醒嗎?」莊漣漪不爽地大嚷。
她知道……知道令狐南未必會愛上自己,他恐怕連她的模樣都記不清……但心上人開口向自己求婚,總是件好事。
「皇上說要把公主許配給何人?」司徒容若多管閒事地問。
「還沒決定呢!」綠嫣咬了咬下唇,頓了下才開口,「皇上說,比試之後才下旨。」
「比試?」又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莊漣漪愕然。
「哦?比什麼?」司徒容若饒有興味。
「射箭!」綠嫣回答。
「這不可糟了,也不知那南齊二皇子射藝如何……」他搖頭,有些幸災樂禍的分析,「瞧他長得斯斯文文,撫琴作詩或許在行,這射箭嘛……」
「你懂個屁啊!」莊漣漪惱火爆粗話,急忙為心上人說話,「令狐殿下騎術了得,射藝肯定也驚人!」
「唉,算我多慮了。只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再說!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她作勢要掐他。
「就算令狐殿下射藝了得,相信夏楚三皇子也非泛泛之輩。」司徒容若悠閒的道:「聽聞夏楚國每年都有騎射比試,皇子間相互切磋技藝,朝中大將也會一同參與。」
老實說,這會她心兒卜通狂跳,擔心得不得了。她不得不承認,這烏鴉嘴提供的情報著實準確,話也中肯--令狐南雖非等閒之輩,就怕強中自有強中手。
「綠嫣,你快到前邊去,對小離子說……」莊漣漪方寸大亂,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吩咐。
「公主若沒了主張,在下倒有一計。」司徒容若淡淡一笑。
「你?」她警戒地抬眸瞅著他。
「容若知道公主希望誰贏,容若也有把握能讓他贏。」
他答得如此篤定,倒讓她心生好奇,眉一挑,「哦?說來聽聽。」
「射箭能否正中靶心,除了個人的射藝外,弓與箭也是關鍵。」他衣袖輕撣,望著閣台,語淡音悅的輕聲道:「比如,在箭羽上稍動手腳,風兒輕輕一吹,便會改變方向?」
莊漣漪瞠目結舌,霎時覺得眼前這人無比可怕。
他竟可瞬間即出毒計,而且和顏悅色的隨口道出,一派輕鬆樣!
她突然很慶幸自己不是他的敵人,否則,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都聽見了?」她回神,清了清喉嚨對綠嫣道:「把這話對小離子說去,他知道該怎麼做。」
綠嫣心下一驚,但趕緊微微躬身,飛轉而去。
「公主今天欠容若一個人情呢。」白衣在欄邊翩舞,他笑得無邪的說。
她不知該如何回話。假如他是一個可怕的人,做為他盟友的自己,大概也有一顆可怕的心吧?
莊漣漪突然意識到,順遂單調的生活,將會因為他,開始起變化。
在這場所謂的「比試」,令狐南果然勝出,狄皇當場下旨,將漣漪公主許配予他,但由於是兩國聯姻,加上公主大婚乃屬重大之事,需時間操辦準備,決定婚禮定在兩年後。
很久以後莊漣漪才知道,其實父皇早就決定達成她的心願,將她嫁給愛慕已久的男子,只是,夏楚同時派人前來求親,他不得不演一場戲以維繫邦交--無論箭上是否做了手腳,最終勝出的肯定是令狐南。
第2章(2)
狄皇多留令狐南多住幾日,美其名要他避過三伏天氣再回程,實則是想讓寶貝女兒能與之見上數面,一解相思之苦。
莊漣漪聽說令狐南跟她一樣,每天下午都會到山林騎馬。
這一天,她特地打扮一番,一身大紅騎裝,烏髮雙髻,瑪瑙耳墜在頸邊直晃,與平日邋遏的模樣大相逕庭,然後早早到馬廄等待,果然,看到了他的身影。
可惜她來遲一步,他已經騎乘歸來,正命人打來清水,親自替馬兒刷洗鬃毛,順便餵了半袋野蘋果。
她緩步上前,也不知該對他說些什麼,站在原地一個勁的微笑。
令狐南似察覺有人站在身後,詫異回眸一看,禮貌地向她頷首。
「二皇子如此疼惜馬兒,倒是罕見。」她緊張的清了清喉嚨道:「這馬兒是從南齊帶來的吧?想必品種名貴。」
「是我自幼養大的。」他莞爾一笑,「不過是一般品種,比不上姑娘手牽的那匹名貴。」
姑娘?莊漣漪眉心一蹙。
「二皇子……」她難以置信的問:「你……不認識我?」
令狐南聞言怔住,滿臉不解,「莫非曾與姑娘相識?」
他不記得她?她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了,他卻對自己全無印象?
怎麼會?記得那天父皇宣佈將她嫁予南齊二皇子時,她從閣上緩步而下,穿的正是司徒容若所贈的淡綠衫子,發間插著半樹雪梅銀釵,引得在場所有男子頻頻注目,就連平日伺候她的小太監也傻傻地看著她。
她記得,令狐南也凝視著她,還對她施了一禮。才過幾天,他居然對她毫無印象?
難道她長得不美?還是今天與那日裝束差異太大,他一時沒能認出她來?
「我……」她似被貓兒咬了舌頭,頓時語塞。
「我是……伺候公主的。」下意識地,她撒了一個謊。
總不好告訴他,自己就是漣漪公主,這不僅會讓他尷尬,也讓她丟臉。
聞言他笑了。「公主近日可好?過兩日便要回南齊,正想找個機會向公主辭行呢。」
他果然不記得她了……司徒容若說得對,這場聯姻,不過是政治所驅,他對自己沒有半點愛慕,否則哪會忘了她這張臉呢?
「公主命我替她遛馬兒呢,二皇子,失陪了。」幾乎在語畢的同時,她翻身上馬,急馳而去。
她怕,怕自己多留一刻,眼淚便會止不住的流下來。
馳出十步之遙,她突覺一股熱流拂臉而下,朦朧了她的視線。
她平素練習騎術時,總有三五個隱衛跟隨在後,以免她在山林之中發生不測。
但今天她顧不得許多,只拚命抽著馬鞭,甩開那些護衛,只想一個人獨處。
她不知騎了多久,臉上淚水干了又濕,濕了又干,直到她筋疲力竭,才在溪邊歇下。
陽光明亮,腳下的鵝卵石被曬得滾燙,她脫下靴子,赤腳立在水邊,她的心裡很冷很冷。
腳心像要被燙化一般,可是,為什麼暖意不能傳至心間?令狐南不過說了兩三句話,就讓她如此難受,那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