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綠風箏
他痛苦的閉起眼睛,「小恬知道了,她以為我是為了賭注才跟她在一起的,她以為三個月後我就會甩了她,她不聽我解釋……你們說,我都要失去她了,我還要你們那些鬼東西幹麼?」
齊肇東搖搖晃晃的爬起身,走向湯禮燁。
「我輸了,大宇集團退出信義區的土地標案,我不要賭了,我認輸,我只要我的小恬回來!」腳一軟,他先是跌坐在地上,接著整個人仰躺倒地不起。
「禮燁,現在怎麼辦?」唐斯淮頭很痛。
「能怎麼辦?先把人扛上床去。司浚,你打電話給小恬,探探是怎麼回事。」
好不容易七手八腳的把齊肇東弄上床,龔司浚搖著頭進房來,「小恬的電話關機。」
「看來都在氣頭上,只能明天視情況再想辦法了。」湯禮燁說。
「小恬,小恬!聽我解釋好不好?我沒有欺騙你的感情,我是真的、真的喜歡你--」
「吼,肇東這傢伙也真是的,不談戀愛就不談戀愛,一談戀愛就完全變成了瘋子。」唐斯淮沒好氣的說。
龔司浚同情的說:「你不知道嗎?像這種沒真正愛過的,一旦愛上了,才會完全瘋狂。」
寧可恬憔悴的走進PrimoClub。
整整迴避了一個禮拜,還是無法迴避掉唐斯淮一堆人的輪番請求。
她知道,他們不會輕易放棄的,除非達成目的--
再者,是她和齊肇東的感情生變,不應該牽連到他們三個人,所以,她答應來見面。
剛走進PrimoClub,唐斯淮已經發現了她,猛對她揮手,「小恬,這裡!」
她徐徐的走了過去,坐進了他們的包廂。
「吃過晚餐了沒?我讓人給你弄點三明治。」他伸手就要招人。
「不用了,我不餓。」心都空了,哪還有閒情吃東西。
「這幾天都去哪了?電話怎麼都打不通?」
「在家。」
寧可恬一口氣把所有的年假都請光光,躲在租賃的小套房裡足不出戶,因為不想接齊肇東的電話,所以索性關機,圖個清靜。
可真的清靜嗎?一點也不,度秒如年。
她想爸媽,可是她怕她一回南部看到爸媽就會忍不住大哭,這樣會害爸媽為她擔心,所以她不敢也不能回去,只好留在台北的小套房。
她想弟弟,可是她怕她一看到弟弟也會忍不住大哭,這樣會害弟弟耽擱醫院的工作,說不定還會因為想為她出氣而做出衝動的事情,所以,她不敢也不能去找弟弟,只好留在自己的小套房,哪裡都不去。
可是,房裡到處都有他的影子,有他和她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趕也趕不走,她簡直快要瘋掉了,就連躲在被窩裡,都依稀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道。
「小恬,其實這整件事說來都是我們三個不好,是我們三個逼他參加這場賭注的。」唐斯淮說。
「他若是沒有意願,誰逼有什麼用,他是那麼驕傲的人!」寧可恬反駁。
「就因為他是那麼驕傲的人,才更容易暴露他的弱點,以前自尊是他的弱點,現在,你才是他的弱點,你一哭,他就慌了,你一痛,他就垮了。」湯禮燁說。
「你把我說得太偉大了,我只是他準備用來贏得賭注的臨時女友!」
「小恬,你剛剛不是才說了,他是那麼驕傲的人,他若是沒有意願,誰逼有什麼用,怎麼你馬上就忘了?」龔司浚說,「他如果不是真的想要認真經營你們的感情,他不會三天兩頭帶你來參加我們的聚會,該怎麼說呢,他這個人……朋友看似一堆,其實他對人很防備,他讓你加入我們,除了信任,還有一點就是你在他心裡是有位置的。他身上有個舊傷,你知道嗎?」
寧可恬點點頭。「……是怎麼受傷的?」
「那你要問我了,我跟他從小是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不過,你可別說是我跟你說的,你知道,他很驕傲的,會翻臉的。」唐斯淮先打了預防針,這才開始訴說傷痕的由來……
一個曾經熱血看待世界、深信人性本善的男孩,被信任的好友背叛,遭到好友的家人綁架,在警方追捕綁匪企圖營救他的時候,不幸發生嚴重的車禍。
當時幾乎葬送他年輕的性命,最後,是犧牲了他對人熱血、溫情的信任,還留下一個永難磨滅的傷痕,才成就現在這驕傲又防備的男人。
「他對那種過度溫情主義的人都很鄙夷,對感情也很淡漠,不然,他年輕帥氣又多金,沒道理三天兩頭被甩啊!還不是因為他寧可花時間工作,也懶得跟人搏感情,包括跟女人談戀愛,就算因此被傳有隱疾,他還樂得輕鬆,你說,他是不是真的對人很失望?」
難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心疼他的傷痕時,他的反應會那麼大,表現得十足冷酷,甚至氣得要開除她!原來,那是他不想被碰觸的傷痛記憶,是他被信任的朋友背叛的慘痛教訓。
「是你讓他開始相信愛情,他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你若是把他扔了,他就完蛋了!」
「可是,明明是他……」要甩了她。
「他從來沒有說過三個月後就要把你甩掉,我們跟他約定時間,是希望能促使他花點心思去經營感情,不要什麼都沒開始就Gameover,你知道的,其實他在某種程度上沒有那麼聰明,很好耍的,要不然,怎麼會被我們三個連手拖進這場賭局裡?」龔司浚說。
「給他一個機會吧,你們兩個明明就互相喜歡,每次打高爾夫,我回去眼睛都要休息很久,不要因為一點誤會,就放棄你們的感情。」
「他從不在別人家過夜,因為沒安全感,但是,他家浴室在施工的時候,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說要投靠你,你說,一個在台北擁有無數房產的男人,龜毛又潔癖,他幹麼跟你窩在小套房,還睡你家地板!你知道的,他這個少爺從來--」
「不睡地板。」寧可恬搭腔。
「可不是!不要不接他電話,好歹,讓他有機會親口對你解釋。喏,他來了,你們好好談談。」
「什麼?你、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她還沒有準備好要見他呢!寧可恬心慌意亂的抓起包包,正準備要光速逃離--
他已經到了,就站在包廂入口。
他看起來……好憔悴,總是把自己打點得無懈可擊的完美男人,活像是從一團烏雲裡走出來。
「小恬,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也不要離開我,你不是說過,以後要好好保護我,你不要我了,那我怎麼辦?」他激動的上前,不顧一切的抱住她,「你說的,以後要好好保護我的,你說過的……」
驀然,寧可恬感覺肩膀一沉,抱著她的男人整個軟了下來……
「肇東!肇東!」她驚叫,她撐不住他,兩個人瞬間一起跌坐在地上,她反手摟住他,發現懷裡的他已經昏厥,「肇東,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肇東……」她狂拍他的臉頰,驚覺掌下的肌膚溫度是那麼高。
「阿淮,快去把車子開過來,司浚,你幫我把他弄起來。」湯禮燁當機立斷。
他背著齊肇東,快步的走出PrimoClub,一行人匆匆上了車,直奔醫院。
這一瞬間,一個強烈到近乎疼痛的情緒湧上--
寧可恬知道,這輩子,她將無法忍受失去他,哪怕是一秒鐘!
她愛這個男人。他們是跨越了八百億光年好不容易才來到彼此身邊的,他們說好,不只要珍惜當下,還要珍惜未來。
如果少了一個,還有什麼未來可言?
「重感冒還連續三天瘋狂加班熬夜,導致過勞、體力不支昏厥,哼,你很厲害嘛,很神勇是不是?」病床邊,寧可恬一手拿著蘋果,一手拿著水果刀,目露凶光的瞪著病榻上的齊肇東,一邊叨念、一邊削水果。
他側躺著,讓目光可以完整的面對她,雖然是在挨罵,嘴巴卻揚著淡淡的笑。
「小恬,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她的心跳了好大一下,一個閃神,慘叫發出,「啊!」
原本慵懶躺在床上靜養的齊肇東跳了起來,取下蘋果跟刀子,趕緊把那冒著血珠的手指含進嘴裡。
「肇、肇東……」她臉熱了起來。
須臾,他張口放開,發現血珠還冒著,趕緊又送進嘴裡。
她赧著臉,看著他為自己緊張兮兮的樣子,心裡覺得暖暖的,好幸福……
刷--病房的門無預警被人打開,唐斯淮一馬當先的走了進來,看見兩人異常的舉動,「啊啊啊,你們在幹麼?這裡是病房,請做點神聖的事情好不好?」
寧可恬很害羞,趕緊掙扎著縮回手。
齊肇東老大不爽的瞪了唐斯淮一眼,啞著聲音,嫌棄的說:「神聖?全天下就你唐斯淮最沒資格講這兩個字,小恬手被水果刀劃傷了,我只是在幫她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