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風光
於曦存點點頭,左右確認沒人注意到她後,才轉過身走進府門。
領路的,是一名俏美的丫鬟,約莫十五、六歲,卻是無比沉穩。她見於曦存邊走邊欣賞著將軍府的景色,便不置一詞,直到帶她至書房坐定,才將手上食盒裡的東西擺上。
「現在是將軍早上練武的時間,見到姑娘的酒便停下了,等會兒將軍休整沐浴妥當後便會過來。這裡是一些點心茶水,請姑娘先用些。」
小丫鬟話說得十分得體,讓於曦存再一次佩服大將軍的治理有方。
「謝謝。」於曦存坐在海震的書房,環顧起他從小到大讀書的地方,她和他相識這麼久,還是第一次進到這裡。
越看,越想用力搖頭。
說是書房,但書卻沒幾本,倒是牆上掛了幾把刀劍,擺了一些槍戟,甚至還有一把巨弓,據她估計,大概也只有海震那種怪力能拉得開。一切擺設都和書房外頭假山流水的優美景象格格不入,倒像一間兵器展示室。
小丫鬟見她看得出神,不由得替她介紹起來,「這些兵器,都是將軍從小到大的收藏,別看它們擦得發亮,事實上這些全都是將軍使用過的兵器,有些還是跟著他從邊疆回來的呢!」
「我知道他武功高強,只是不知道高強到這個程度。」
要使得動這些東西,還要能拿來殺敵,需要下多大的功夫去練?而他又是費了多大的心思,在戰場上留下多少傷痕,才能讓他的兵器和他一起回來?
於曦存淡淡一笑,幾天前兩人的爭吵,原本讓她很生氣,但經過時間的沉澱,再看到屋子裡的這些東西,心中受到觸動,她對他的芥蒂,也比較能釋懷了。
畢竟,她很瞭解他,看起來英偉勇敢,事實上卻是個莽夫,說話根本不經思考。縱使幾年的歷練磨得他比較圓滑沉穩了,但那也只是表面,事實上他高高在上的架子還是有,牛脾氣還是在,不過變得較會隱藏而已。
才這麼想著,那莽夫便砰的一聲,推開了書房的門,把小丫鬟給嚇了一跳。
海震進門看到於曦存還在,隨即舒了一口氣,揮揮手命小丫鬟退下,直接坐到於曦存對面。
於曦存好整以暇地和他對視,也不先開口說話。而海震卻是心裡有愧,不知從何說起,兩人之間的沉默,讓他豆大的汗又慢慢由額際流下,表情也越來越不自在。
最後,是海震肚子的一陣鳴叫,讓於曦存忍不住沒好氣地一笑。
「你剛練完武,肚子餓了吧?我又沒讓你不准吃!」她指著滿桌的食物。
她說話的方式,一點也沒把他當成將軍,卻讓他莫名放鬆下來。橫豎是她叫他吃的,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索性便埋頭苦吃。
等他吃了一個段落後,於曦存才幽幽地道:「大黑熊,你是不是欠我一個道歉?」
海震一口桂花酥差點梗在喉頭,用力地咳嗽起來,灌下幾杯茶後,才能緩過氣,苦笑著道:「對不起。」
因為在外他裝模作樣太久,只有在她面前比較放鬆,好不容易回京和她一敘,海震什麼話都敢講,尤其在酒肆裡兩人是在吵架,卻沒想到口不擇言的結果是傷了她,他早就後悔不已。
連找了她幾天都吃了閉門羹,今天她自個兒送上門來,當然要及時留住,好好賠罪一番。
他這錯認得倒是老實,於曦存忍不住笑了,故意撇過頭哼一聲。「你以後要再犯一次,看我理不理你!」
「我沒事幹麼自討苦吃。」他咕噥了一聲,無意瞥見她橫目的嬌美神態,不禁心中一動,愣愣地直望著她。
於曦存見他直瞪著她的方向,不由得左顧右盼,確認他的確是盯著她不放,便伸出手到他眼前,拉了下他的右頰。「大黑熊,你瞪著我做什麼?」
「看看也不行嗎?」他苦著臉,卻不敢學她的動作,雖然他也很想碰碰她白嫩的頰,但他做錯事在先,只能什麼都認了。
唉,她簡直是吃定他了,小時候如此,長大了還是如此!
「你該看的不看,不該看的卻猛看!」於曦存啐了一聲,把話轉回正題,「我拿來的酒呢?我叫你立刻看的,你看了嗎?」
海震一愣,他一聽她來了,哪還管得了什麼酒,只記得先叫人去追她,至於酒……「呃,不是擱在那兒嗎?」他不著痕跡地環視書房一圈,指了指櫃上的竹籃。
於曦存卻搖搖頭,「你根本沒看裡面的東西!那才是我來的目的啊!」
「什麼目的?不是特地來找我碴的嗎?」所以他才乖乖地道歉啊!
「我才沒那麼無聊!」她走到竹籃邊,翻開蓋在上頭的花布,由裡頭拿出一張紙條。「這才是我今天找你的目的。」
「是什麼?」他好奇地接過紙條,張開一看,臉色一變。「這是……」
「我直覺這是很重要的訊息,才會想偷偷傳訊告訴你,你恐怕要找人去查一查。」於曦存也皺起眉。「那三個突厥人,形跡太詭異了。」
「你說的對。」海震又問明她昨日聽到的情形,任何細節都沒放過,「我馬上派人去處理這件事。」
「那我要回去了,酒肆正忙著呢。」她和海震一起出了書房,「對了,請你帶我到後門吧,我可不想讓人知道我今兒個來找你——尤其是那些突厥人。」
「何必這麼麻煩?」兩人剛好行至圍牆邊,海震一個彎身,突然將她打橫抱起,雙腳輕輕一點,便越過了牆,來到明月酒肆的後院。
「瞧,我一向是這麼進出的,多麼方便啊!」他抱著她,還有些意猶未盡地不肯放,索性低頭朝她得意地笑著。
於曦存被他突來的一招嚇得臉都白了,直到落地,心跳才能緩和一些。瞧這大黑熊笑得這麼可惡,那雙賊手……還擱在她最羞人的位置,讓她不禁又窘又氣。
「大黑熊,放我下來!」她動了動,臀部感受到他大手的溫度,不禁漲紅了臉。
「你臉這麼紅做啥?該不會是害羞了?」他難得有機會揶揄她。
「害羞你個頭!因為你的手……」她根本說不下去。
因為她的話,海震大手不由得抓了抓,那豐潤滑嫩的觸感,立刻讓他知道自己摸到什麼,雄軀一僵。
「呃,我、我不是故意的……」他不敢再放肆,雖然有些捨不得,但還是立刻將她放下,可惡的是他放下她後,還直愣愣地看著自己方才吃盡嫩豆腐的手。
於曦存才剛「腳踏實地」,見狀不禁為之氣結,伸出纖手,往他左頰狠狠一捏,便氣呼呼地走回酒肆。
海震呆立當場,只能乖乖被捏。眼前她的身影已經不見,但纖指在他臉上滑動的觸感,還記憶猶新。其實她的力道對他而言根本不痛不癢,他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喜歡這滋味,還是討厭這感覺。
忍不住撫了撫頰,海震有些古怪地自言自語道:「這小酒蟲,長大了也沒溫柔一點,還記得捏不同邊呢,但身材倒是不錯……」
第5章()
海震對於曦存提供的情報不疑有他,立時將此事密報皇帝,朝廷反應極快,隔日便大肆搜索京城,比較可疑的胡人全被抓走審問,雖然這件事做得隱密,但京城裡敏感的人仍是嗅到異樣的氣息,一陣風聲鶴唳。
「你還敢在我這裡討酒喝?不去幫忙抓賊,不怕言官隨便狀告你個怠職?」雖是這麼說,但於曦存仍將海震安排在酒肆裡唯一一間雅室,也就是上回三個突厥人密會的地方。
海震不客氣地吃著她做的菜,喝著她釀的果子酒,有些無精打采地道:「查了這些天也沒個結果,我都擔心皇帝說我是危言聳聽了……」
「此事千真萬確,又不能不查。」於曦存皺起細眉,質疑他不就等於質疑她?
「朝廷一天查不到這事兒,我明月酒肆可也開得提心吊膽的。」
「放心吧!除了幾個負責調查的中樞人物,沒有人知道是我說的,自然也查不到你身上。」海震懶洋洋地瞇眼看著窗外的風光,「最近那個蔡增還有再來煩你嗎?」
「可能被你嚇怕了,從那天之後就沒來了。」於曦存毫不在乎少了一個客人。
這種找麻煩的傢伙,能不見最好就不見。
「我不在的這幾年,你身邊圍繞著這麼多無聊的男人嗎?」突然直起身,海震攢著眉問。
「死纏爛打的不多,求親的倒是不少。」於曦存意有所指地曖昧一笑,「怎麼,你介意?」
「我……我介意什麼?」海震清了清嗓子,像在掩飾什麼般喝了一大口酒。
「我只是想,難道這麼多求親的,沒一個好東西?」
「條件好的倒是有……就說巷口的李員外吧!喪妻之後,他求過好幾次親了,媒人婆也換了好幾個……」她偏著頭回想著。
海震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那老不羞!他已經有三名小妾了還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