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梅貝兒
不過就算是這樣,玉蘭也要抓住所有可能的機會,想要好好表現,因為她已經沒有爹娘可以依靠,因此只要成為郡王爺的女人,得到寵愛,即使得不到正式的名分,至少有個男人可以依靠。
「……要不要玉蘭去把福晉請回來?」她到洗臉架前,擰了濕手巾過來,先幫納爾圖拭去指節上的血跡。
坐在几案旁的納爾圖由著她擦拭血跡,簡單地回道:「不必了。」
「是。」玉蘭在心裡揣測著兩人是不是吵架了。
她不禁想到昨天無意間撞見福晉和來訪的客人在廊上發生的小插曲,問了其他人才知道對方是誰,便故意散播一些耳語,盤算著只要讓他們夫妻不和,自己或許就有機會接近郡王爺,乘虛而入了。
納爾圖沒有察覺到玉蘭陰暗的心思,心裡只想著方才毓齡的激烈反應,那是她從清醒之後,頭一次那麼失控,都是他的疏忽,沒有顧及到毓齡的心情,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之後,不只是週遭環境,連自己的長相也變了,還得擔下禧恩的額娘所犯下的過錯,這是多麼艱辛的處境,可是她不但一肩扛起了,甚至還想辦法將錯誤一一導正,這是需要莫大的勇氣和韌性才辦得到的。
可是他從來沒有去關心過毓齡的感受,反而是毓齡不斷地為他和禧恩付出,他不禁感到漸愧不己。
玉蘭瞥見他愁眉深鎖,柔聲地問:「疼不疼?」
「不礙事。」納爾圖把心思拉回來。
「那就好。」她想到進入府邸半年,和郡王爺見過幾次面,王爺並沒有因為自己身份而有一絲鄙夷,反而因為知道她來自辛者庫,讓幾個嬤嬤多教教自己,就是這樣一份體貼,才讓她覺得這個男人足以讓自己依靠。
就在這當口,負責伺候的奴才進門,還以為主子會待在小少爺那兒,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
奴才快步上前,瞥了正在上藥的玉蘭一眼。「主子怎麼傷著了?」
「只是一點小傷。」納爾圖見上好了藥,便把手掌從几案上收回,「你去忙你的吧。」
「是。」玉蘭心底期待著能再多待一會兒,卻也不得不聽命離開。
直到玉蘭步出房門,奴才把視線調回主子身上。
「主子,奴才剛剛去打聽了一下,那些婢女一個個都推說不清楚謠言是誰傳出來的,不過有的人相信那些謠言,有的則相信福晉是清白的。」奴才稟報了調查的結果。
聽完,納爾圖不禁斂眉反省。
剛聽到那些謠言,他確實是怒不可遏,想要將造謠之人揪出來嚴懲,可是自己何嘗不也相信了,所以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前去質疑毓齡。
他實在錯得太離譜了。
府裡的奴僕何嘗不是把毓齡當作禧恩的額娘,想到她過去的行徑,會相信謠言也是無可厚非的事,可是這樣對琉齡更加地不公平。
只要想到這一點,納爾圖就好心疼。
這個夜裡,他在炕床上輾轉反側,少了身邊的溫暖和柔軟,一個人好孤單好空虛,怎麼也無法入睡,干是穿上長袍出門。
待納爾圖來到兒子居住的院落,站在拱門外頭,卻不敢進去吵醒他們母子,只能癡癡地凝望。
他當然可以分辨出毓齡和禧恩的額娘是不一樣的,這點是無庸置疑的,那麼又是為什麼呢?
你害怕毓齡會喜歡上其他男人……
一個聲音在腦中響起。
納爾圖如遭雷霆般地僵住了。
他抱住頭顱,嗤笑了兩聲,可是卻像是在哭泣。
沒錯!他害怕毓齡認為自己不夠好,出身又不高,到了最後也後悔喜歡上他,納爾圖苦澀地思忖。
是他的膽怯和自卑傷了毓齡的心。
自己真是愚蠢至極。
這一刻,他寧可毓齡當場賞自己一個耳光,狠狠地把他打醒。
納爾圖不禁流下懊悔的淚水。
又一天過去了。
因為白天玩得太累,禧恩不用人哄就睡著了。
己經過了平時,毓齡坐在桌旁,縫著自己剪栽的豆豆龍,當她把布偶的肚子縫好時,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她抬頭望著窗外的月光,想到這個時間,納爾圖應該已經睡了,雖然分房睡是自己提出來的,可是她卻無法否認自己有多想念納爾圖,想念他的陪伴。
因為愛他,就算被他傷害了,還是想跟他在一起。
只是沒有了信任,他們又能走多遠?
現在問題的關鍵是在景瑛貝勒身上,毓齡不能讓他用和琳寧格格指尖的事來當作把柄,不止威脅自己乜用來傷害納爾圖,如果她想要保護自己所愛的男人,就必須盡快解決這個問題。
原本還在猶豫該不該單獨去見景瑛貝勒,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應付,可是她現在不得不作出決定,因為她想徹底解決這件事。
她把棉花塞進豆豆龍預先留下小洞的肚子裡,直到塞得圓嘟嘟的,才把小洞縫上,只剩下手和腳就大功告成了。
直到天邊露出一抹魚肚白,整座府邸又開始活躍起來,她終於把豆豆龍布偶完成了,她將它擺在禧恩身邊,等他醒來看到,應該會很高興。
到了第三天。
毓齡喂禧恩吃過午飯,便回到和納爾圖居住的寢房。
因為納爾圖一早就進宮,大概傍晚左右才會回來,毓齡打算趁這段時間前往赴約,希望這一趟出門能把梗在心頭的事情徹底解決。
「格格真的要去見貝勒爺?」兩名婢女聽了毓齡的決定,還以為主子終於想起什麼,不由得露出喜色。
「我只是想說跟他聊一聊,或許會想起更多的事。」她早就想好借口。
「奴婢這就去叫人備轎。」其中一名婢女馬上出去準備了。
另一名掉女利落地為主子梳發。「希望格格能決點把以前的事都想起來。」
「你們真的這麼希望我想起來嗎?」毓齡隨口詢問婢女,琳寧格格並不是個懂得體恤的主子,真不明白她們為什會這麼喜歡她。
婢女用力點頭。「這是當然了。」
雖然以前的主子發起脾氣來,她們這些伺候的人就遭殃了,不過還是有不少好處的,至少端郡主府的奴僕都不敢得罪她們,雖然都是下人,也因為有主子撐腰,還能使喚其他人。
聽婢女這麼回答,毓齡喔了一聲,想起以前打工,要是碰到那種待員工不好,或是會亂扣薪水的老闆,有時迫於現實,還要忍耐,因為工作不好找,或許她們也是這樣的心態吧。
「我盡力就是了。」毓齡不希望讓她們抱太大的期望,因為除非又交換回來,否則她是不可能變成那個「顧人怨」的琳寧格格。
「呃、嗯,是,格格。」說起話來這麼客氣的主子,讓婢女真的覺得毛骨悚然,才會希望她快點恢復正常。
毓齡梳好兩把頭,又換了件繡滿花樣的長袍,踩著花盆底鞋,一切終於準備就緒了。
「格格,轎子已經在外頭等了。」方才出去的婢女回來了。
她深吸了一大口氣。「你們應該記得路怎麼走吧?」
「奴婢當然記得……」
「格格以前可是經常上貝勒府……」
兩名婢女的話讓毓齡的心驀地又往下一沉,雖然她是她,不是琳寧格格,但若證實了琳寧格格和景瑛貝勒真的有什麼,她真的很為納爾圖心疼……
於是,毓齡就在這樣沉重的心情之下,前往目的地。
第2章()
貝勒府
「你可終於來了。」景瑛親自出來迎接。
「我是來探望表姨母的,可不是為了你。」毓齡抬頭挺胸,不想在這男人面前示弱,所以故意把姿態擺得很高。
他勾起讓女人迷戀的俊美笑意,手上的折扇一比——
「請進。」
既然入了虎穴,毓齡只能硬著頭皮跟著走了,不過當她發現不是被領進用來接待賓客的廳堂,而是一處位於湖畔的水榭,她馬上露出戒備的表情。
「不是應該先去看表姨母?」毓齡斜睨著他問。
景瑛自然看得出她臉上的防備之色,這可是過去不曾有過的。「我額娘剛喝過藥,現在睡得很熟,要探望也得等她醒了再說。」
「真的是這樣嗎?」她很懷疑這話的可信度。
走進水榭。景瑛示意她落座。「以前你可是很相信我說的話。」
那是因為琳寧格格喜歡你,不過對我可沒用!毓齡在心裡這麼想。「我也說過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在奴才奉上茶水時,他目光專注地打量坐在對面的女人,過去之所以想娶這個表妹花了很多心思討好她,全是因為她是怡親王的寶貝女兒,而怡親王又是皇帝的親兄弟,也是皇上少數信任的人之一,所以才想親上加親,從來就不是因為喜歡,權利才是他想積極爭取的。
景瑛朝她身後的兩名婢女說:「你們先出去。」
「她們可是我的婢女,還輪不到你來命令。」毓齡高傲地回道。
聽到她的口氣,景瑛的神情有些狐疑,好像看到以前的琳寧表妹就坐在自己面前。」咱們要談的事她們不方便聽到,還是你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