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陶樂思
「複雜!男女之間從來就沒有單純可言,我已經說過不止一次,他對你有意思,他擺明就是想要追你,你怎麼就是不信!」
這女人究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還足真的單純到相信男女間會有純友誼?這傻瓜!萬禮棻突然有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無奈。
夠了!兜了一圈,一再地解釋,終究還是回到原點--兩人都繼續堅持己見。
「我們這樣繼續談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兩人行徑早已經讓路過的人頻頻側目窺探,她覺得無比尷尬,想要盡快離開。
「你也該回去上班了。有什麼話,晚上見面再說。」
薛宸淏還想說些什麼,卻錯愕地看見她轉身就往壽司小棧走。
一個大跨步,他再度扯住她的手。「你跟我一起走。」他一副不容拒絕的強硬態勢。
「塗大哥人還在店裡,我怎麼可以跟你走?這樣太失禮了!」她下意識掙脫,不願接受他獨裁般的一意孤行。
「哪裡失禮?不是說只是藥商、業務關係?」這樁交易買賣,有所求的可是藥廠而非診所。
「我也說了,我和塗大哥也是朋友。」萬禮棻從沒想過薛宸淏鬧起脾氣,也可以這般無理、甚至旁若無人。
「對,你和他之間,只要是你說的,關係都成立,我說的就是狗屁。」
「你……」萬禮棻不能相信自己竟然從他嘴裡聽到這樣粗魯無禮的話。
「我怎樣。」薛宸淏冷著一雙眼,冷哼,整個人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
更瘋狂的是,他竟然下起最後通牒。「我只問你一句話,究竟是男朋友重要,還是朋友重要?」
萬禮棻氣得完全不想開口。這人到底是怎麼了!
薛宸淏見她半天不吭氣,怒氣瞬間爆表。「所以是朋友比較重要嘍?」
萬禮棻抬眼,惡狠狠地瞪視,依舊不發一語,因為她氣得無法開口再說上一個字。
「原來我在你心中的地位還比不上一個藥商、一個客戶甚至朋友!」他突然感到心灰意冷。「枉費我為了你改變這麼多,還遠離熟悉喜愛的玩樂圈子,最後竟落得這麼不堪的下場。」
「為了我?」真沒想到他竟然把這些自發性的改變全賴在她頭上。
明明是為了自己好,卻說得好像是她硬逼著他做改變似的。
她頓時感覺心口窒悶,怒意騰燒。「如果你這麼勉強,這麼痛苦,那就隨便你好了。」終於她也負了氣。
只是雪上加霜,塗永賓竟然這時跑出來攪局,一副救駕姿態,護在萬禮棻身側。
「欸,薛先生我想你可能誤會了什麼。這一折騰,禮棻應該也累了。她下午還要看診呢,不如我們先回診所,再好好把話說清楚。」
這傢伙竟然擺出一副護花使者的姿態,演出體貼的解語花。
薛宸淏二話不說,就伸手將人推開。
「我說過這是家務事吧,你插什麼手,憑什麼管我和禮棻之間的事情,你算老幾!」
「薛宸淏,你鬧也該鬧夠了吧!」萬禮棻聲音冰冷得教人寒毛直豎。
「禮棻,你別氣了。」塗永賓竟然還伸手拍撫萬禮棻肩膀。
薛宸淏把一切看在眼裡,自己怎麼讓事情演變成這等局面?明明是萬禮棻有錯在先,不該跟這個惡徒出門吃飯。明明是這惡徒,包藏禍心,企圖橫刀奪愛,現在卻演出正義騎士。
憤怒、失望、傷心……種種負面情緒在胸臆間鼓噪翻騰,他忽然有種無力感……
「你說,如果我覺得這麼勉強,這麼痛苦,那就隨便我了。」冷著一雙哀傷的眸眼,瞥了一眼萬禮棻。「你是認真的?」
萬禮棻無言以對,因為真的無言。
「那麼我就當你是默認了。」他雙手一攤。「那就這樣了。」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萬禮棻卻踉蹌了身子,嚇得塗永賓連忙扶住她。「你還好吧?沒事吧?」
「我沒事……」萬禮棻漫應著站穩身子,目光膠著在薛宸淏的背影,一顆心像是隨著他離去,被拖扯出個大洞,空蕩蕩又冷颼颼。
抬眼一望,日正當中,太陽亮晃晃地兜頭照著,怎麼她卻感覺無比「畏寒」?
這場出人意表的爭執,揭開的是冷戰序幕還是真正的決裂分手?萬禮棻其實也沒了主意。
第7章()
那一天薛宸淏絕塵而去後,從此再無消息,整整一周也不現身,連通電話也沒有。
她不該意外嗎?或許是,畢竟那天他走得如此決絕。
然而她還是希望那一場爭執,只是他一時情緒失控,一旦心情平復後,又會一派無事人狀,再度嘻嘻哈哈地出現在她面前。
只是這幾天卻是什麼都沒有,他彷彿人間蒸發般不存在。
好啊,無論是冷戰還是分手,都別指望她會低頭。
這一整件事情,她到底做錯了什麼!是他無理取鬧,還計較自己做了多少改變與犧牲,要她妥協就範。
她和塗永賓之間清清白白,就因為他自己愛胡亂吃醋,隨便對號入座,她就得順著他的意和塗永賓切八段,老死不相往來?
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嗎?連交朋友的自由都喪失?
更遑論塗永賓根本是個不相干的局外人,怎會成為影響他們愛情存亡的關鍵角色?簡直太過荒謬!
「呃……小姐……」
啊,萬禮棻猛然回神,就見市場攤販攤開躺了五元硬幣的掌心,「小姐,是五十元,不是五元捏。」一根胖蘿蔔賣五元,她會賠死,又不是跳樓大甩賣!
「啊,抱歉,我看錯了。」萬禮棻察覺自己又出糗,窘赧地趕緊重新掏錢。
「歹勢歹勢……」一旁的李士瑛不好意思地迭聲道。
她們母女倆相偕來菜市場買菜,順便散步,一個負責挑選,一個負責付賬,結果買過六攤,萬禮棻就付錯了三攤,不是少給、就是多給,還有一攤還沒付錢就想走人……實在是恍神得很誇張。
「你哦,心不在焉的,我現在要不牽著你,我看連回家的路你都會走錯吧?」
萬禮棻尷尬地牽了牽唇,權充笑容,都是薛宸淏害的,一直冷戰,把事情懸著,害她心神不寧。
買完菜,李士瑛挽著女兒的手,離開喧鬧的菜市場,走向回家的路。
「你又跟宸淏鬧彆扭了?」李士瑛見她一臉心事,失魂落魄的模樣,直覺猜測八成又跟上回差不多,只是這回為的又是什麼事?
「這次是他跟我吵,可不是我跟他吵。」她馬上澄清。「媽,你那樣問,好像難搞的人都是我耶。」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他怎會跟你吵?」李士瑛訝異又納悶,「宸淏幾乎是把你捧在手心,對你百依百順,怎麼可能跟你吵?」
萬禮棻一時語塞,母親說得的確沒錯,只要她開口,他從沒拒絕……可這一次他不但沒把她的話聽入耳,無論如何都要把她和塗永賓賴在一起,為此跟她大吵,還避不見面……一思及此,她的心越發感到窒悶難受。
「是為了什麼事吵?」李士瑛擱下手中的數個紙袋,一邊問道。
她歎了一口長氣。「他亂吃醋,我有個做藥廠經理的朋友,偶爾會來探探班,一起吃個午飯,他居然說人家對我意圖不軌,還不准我跟他吃飯,他以為我們還是三歲小孩,可以討厭一個人就不理人家,做人怎麼可以這樣?」
「又探班又吃午餐,難怪宸淏會吃醋了。」李士瑛直接反應。「你確定那個人對你沒有意思?沒有追求你的意圖?」
「媽--你怎麼跟宸淏一鼻孔出氣,我都說了是朋友。」得不到聲援,她有點意外。
李士瑛怎會不瞭解自己的女兒,瞧她神態和語氣,目前該仍處於自我防禦階段,她再多說些什麼也是枉然,看來得再找個機會好好和女兒溝通一番。
只是鬱結氣惱已久的萬禮棻卻開始向母親發起牢騷,沿途喃喃抱怨,直到進了住家小區,行經花園--
咻!
某種暗器冷不防地從她們眼前飛過。
「小心!」萬禮棻眼捷手快地拉住母親。
「哎唷,嚇我一跳,是什麼啊?」李士瑛驚魂未定,兩人一同看向落地的暗器,竟是……
「蔥?!」她們愕然互視,還來不及反應,一堆蒜頭就又像子彈似的齊射而出,嚇得她們頻頻閃躲。「幹麼幹麼?造反了這是……」
李士瑛發現蔥蒜暗器來自熟識鄰居方太太家中,連忙在左閃右躲中深入險境,萬禮棻不得已,只好跟著母親涉險,裡頭戰況混亂,還夾雜咆哮--
「……老娘找你喝咖眺,你叫我喝速溶的就好,跟那個女人就可以去星巴克……」方太太說到氣憤處,手邊正好是一把菠菜,拿起來就啪啪啪地朝老公身上猛打。
「什麼那個女人,我跟你說過那只是客戶。」方先生邊躲邊解釋,頭髮、肩膀已然夾雜各種菜葉,模樣好不狼狽。
「既然只是客戶,那為什麼你要跟她出去都不跟我說?」方太太瞪住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