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喬軒
半晌後,她忽然像蟲一樣蠕動,躺到跟他一樣高的位子,捧住他的臉,感受著他落拓的胡碴刺著掌心的麻癢,與他眼對眼地、相視著。
「你是說,我不需要為了你送我藍月玫瑰麗愛上你嗎?」
他僵了一下,仍是回答:「是的,不需要。」
「所以說,我也不需要因為你捨身救我而愛上你噦?」
「是的,不需要。」
然後,她笑了。
那麼,你可以放心了,」她在他乾裂的唇上輕輕一吻,「因為,愛你也是我心甘情願。」
驀然間,一種深愛到極致的感動,竟使他雙眼艨朧,泫然欲泣。這樣的悸動,使他只能緊緊抱住懷中的人兒,使勁咬緊牙關,不讓眼淚落下。
可能嗎?他終於等到她的愛。
在愛情裡,不存在掠奪,不存在征服,不存在權謀與角力。
愛,就只是愛。
經過那麼長時間的摸索,或許這一次,他終於做對了。
她居然……睡著了?
天啊!有像她這麼不盡責的看護嗎?
當恬恩醒來,發現日落西山,房間籠罩在一片舒適的微暗中,而床的另一側,理應乖乖躺在床上休養的黑爝竟然不知去向。
「黑爝?」她在床上驚慌地喚著:「黑爝?」
「我在這。」
恬恩回頭,看見他從浴室裡探出頭。
「我需要鹽洗。」
恬恩吃驚地張大嘴巴,連忙下床,連鞋也沒穿就奔過去。
「可是……你的傷口還不能碰水啊!」
「我擦澡,刮了鬍子。」他一身清爽的從浴室走出來,順手打開房間裡的燈。
方纔他是不想讓光線吵醒恬恩,所以才沒開燈。
見他頂了頭濕髮走出來,恬恩又是,陣低呼。
「你還洗了頭?你應該叫我幫忙的,你眉毛上有傷……」
「對,」黑爝的眉頭皺得死緊,「我剛剛才發現,我現在成了斷層了!」
一道傷口由眉角斜向眉骨,削掉他一塊皮。沒變成獨眼龍實在是不幸中的大幸,不過拜這道傷所賜,他這張原本就不太俊熒的皮相,看上去更加淒慘了。
看見他陰鬱的表情,恬恩忽然覺得好笑。
「別擔心,眉毛會再長出來的。你很在意外表嗎?」就她看來,就算變成斷層,他還是一樣性格好看啊!
他先是怪異的沉默片刻,最後終於點頭承認。
「嗯。」
她的下巴掉下來,眼睛因為不可置信而瞪得圓圓大大的。
「真的?你會在乎外表?」
「以前沒那麼在乎,不過……」
「不過什麼?」她追問著。
這個問題,似乎令他感到有點惱怒。
「沒什麼!」到此為止,他不想再討論自己的外表。
覺得有些渴,他走到小几旁,倒了杯水,一口仰盡。
但恬恩實在太好奇了,忍不住要追問下去;「為什麼?為什麼你以前不在乎,現在卻在乎了?'」
「你沒別的事情好說了嗎?」
「到底為什麼嘛?我真的很想知道!」
在恬恩夾纏不清下,黑爝終於咕噥了一句什麼,但恬恩沒聽清楚。
「什麼?你說什麼?」
「我不喜歡輸!」
「哈?輸?」恬恩的反應先是愣住,然後一臉茫然,「輸誰?」
這女人,有夠遲鈍的!黑爝別過臉,根本不想理她。
他打開衣櫃,拿出另一條毛巾擦頭髮。
恬思想了半天,想了又想,終於被她想出一點端倪。
「難不成……你是不想輸給保羅?」
看見黑爝被說中了的惱怒表情,恬恩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有股大笑的衝動。
「你……怕輸給保羅?」天啊,這太好笑了!她笑到幾乎流淚。
「不准笑!」他火大的吼叫,把毛巾狠狠丟在地上?
「黑爝,原來你覺得自己長得不如保羅嗎?」她好詫異。他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念頭呢?
「而且我不喜歡你們站在一起的樣子。」
「什麼意思?」她沒聽懂。
「看起來……」他陰鬱地背過身去,「很登對。」
笑意自恬恩的唇邊隱去。
忽然間,恬恩搞懂了黑爝心裡的芥蒂--他不喜歡自己現在的外表,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輸給保羅,保羅和她站在一起時,著起來比較相配!
她笑著輕歎,「黑爝,你怎會這麼想?你完全不需要介意那種事……」
「我就是介意!」他氣惱的表情,就像一個固執的小男孩,「別告訴我你沒發現,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長得不算難看!?不止如此,他還擅長音樂,他對藝術,射箭,運動樣樣精通,那傢伙甚至會作詩!你們倆有共同的光明特質,今天下午,你們坐在草地上,他彈吉他給你聽,逗你開心,你們看起來……就像天造地設的一對。」
聽完這些話,恬恩終於明白,為什麼黑爝今天下午會反常的暴躁,甚至蠻橫地動粗。
「這真是好心的建議,原來保羅有這麼多優點,那麼我應該選擇他?」
聽見她這麼說,黑爝的臉已經黑一半了。
「不知道保羅走了沒有?現在去告白還來不來得及?」
「你--」黑爝受不了的轉過身,卻發現恬恩極力忍笑的表情。
「可惡。」他被耍了。
她笑著拉他在椅子上坐下,拾起被他丟在地上的毛巾,開始幫他擦頭髮。
他開始放鬆身體,感受她為他擦頭髮的溫柔,聽著她用軟軟的嗓音說話。
「天啊,黑爝,你怎麼會認為我會選擇保羅呢?」
「……」他答不出來,或許在他的潛意識中,就覺得她適合更好的對象,所以感到莫名的自卑。
「保羅很俊美,」恬恩中肯地說著,而且確定世上所有的女性同胞都會贊成她的話。「他比我所知道的任何明星都要俊美百倍,難得的是,在他俊美的表相下並不膚淺。」
「哼。」
恬恩不確定她聽到的是「哼」還是「嗯」,不過她繼續說下去。
「可是當你愛上一個人,你所愛的人,就會成為世上最特別的人,就算他不是世界第一帥,就算他不會彈琴,不會作詩,或者對藝術一竅不通,你也會覺得,他就是……」
「就是什麼?」黑爝追問。
恬恩微微一笑。
「他就是你的天堂。」
「恬恩……」
他發出一記呻吟,將恬恩拉到腿上,給她一記長長的吻。
第7章()
回歸
黑爝沉醉在她柔軟的雙唇中,呼吸親暱地交融。
他放肆地探索她貝齒的邊緣及濕滑的口腔內部,熟練地挑撥她,引誘她,與她深深交纏。
他熟悉她,熟悉這醉人的甜蜜,迷戀她每一個細微的反應。
當他碰觸她,指尖下她肌膚的柔軟,那不可思議的細膩,使他的心化成了水
他想要愛撫她,靠近她,讓鼻間充滿她的味道--混合著乳香及花香的香皂的氣味,以及略帶玫瑰的芬芳。
他已不是少年,卻用著一種近似於少年般盲目的狂熱與深愛,全心全意地渴望著她。
恬恩被他吻得嬌喘微微,當他撤開時,看見她睜開迷濛的眼眸,如小鹿般無辜,水光瑩瑩。
他的大手捧起她酡紅的容顏,深遙的眼眸深深地望住她。
「我想要你。」
那赤裸的慾望,使她的臉更紅了。
「……嗯。」
幾乎是才一點頭,他的吻便再度壓了下來。
恬恩閉眸,感覺世界再次傾覆與震盪。
他的吻飽含著不容錯辨的激情,挑逗羞她生嫩的感官,他身上有種好好聞的氣味,令她迷醉。
他的唇游移至她貝殼般的耳,輕輕吮弄她的耳垂,大手隔著一層衣物,撫弄她纖細的腰肢與誘人的渾圓。
當他的手緩緩而下,探入她的裙底,恬恩輕嚶一聲,黑爝感受到她些微的緊繃。
「別怕。」
他在她耳邊低喃著愛語,放任自己的手指更加深入,探索她最幽微的秘密。
「黑爝……」她雙眸緊閉著,羞澀得不敢睜開眼睛。
恬恩在他的撫弄下嬌吟著,喘息著,郡陌生的威官慾望,像洶湧的浪潮席捲而來,使她發出無助的輕顫。
他沉溺在撩撥她的感官風暴中,酣暢她所有的輕顫與嬌吟,飽覽她的生澀與無助,直到她發出承受不住的泣吟,緊繃的身子如斷線般的木偶般癱軟下來,方才罷手。
她無力地喘息著,雪白的額際沁出細微的汗珠。
黑爝打橫抱起嬌弱無力的她,將她放在大床上。跪坐在她的上方,兩三下便除去身上的罩袍。
……
幾乎是在黑爝抽身而退後,她就立刻睡著。他把她累壞了。
黑爝憐愛地撫摸著她汗濕的沉睡容顏,心裡有些許愧疚。
她是初次,他應該多顧慮她一點,但是當她躺在他身下,嬌吟著,低泣著,露出醺然欲醉的朦朧美態,他如何克制得住?
他凝視著她的睡顏,感覺到心靈與身體的雙重滿足。
「我愛你。」明知她聽不見,他還是要說:「不管世界如何變遷,這件事永遠不會改變。」
跑!快跑!
不敢回頭,不敢停留,她知道她已經被盯上。
她嗅到了恐懼的氣味。
她奔跑著,風兒撕扯著她的長髮,衣裙被高高低低的枝啞勾破了,但是她不能停,甚至不敢慢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