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富貴錢莊

第2頁 文 / 淘淘

    「屠大當家果然不是憐香惜玉的主兒。」黑衣人手上用了幾分力。

    江芷靈脖子一痛,反射地縮了下肩膀,心裡冒起一陣怒火。

    「翠娘!」屠孟大驚失色地就要衝過去,卻讓身邊的人抓住。「放開我!」

    黑衣人笑道:「沒想到三公子如此情深意重。」

    「你們放了翠娘——」

    「把他拉下去。」屠莫瞪了屬下一眼。

    「不要!大哥、大哥……」屠孟淒厲的叫喊在院子裡迴盪。

    江芷靈忍不住哆嗦了下。雖然他關心翠娘令人感動,不過叫得這麼淒厲還真的讓人受不了。

    少了個關心翠娘生死的三公子,黑衣人頓時緊張起來。「你們——」

    屠莫連廢話都懶得跟他說,右手一揚,屋頂上的弓箭手立刻射箭,別說黑衣人,連江芷靈也嚇了一跳。好歹也多說幾句話吧,這樣就放箭,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吧?!

    箭矢飛射而出時,架在江芷靈脖子上的大刀便撤了開去,她本能地蹲下身,在地上滾了幾圈。

    「別放箭,我們投降!」

    江芷靈聽到黑衣人大喊,真不知該說什麼好,像是在看警局演習一樣,制伏壞人的過程也太快、太順利了吧……

    在地上滾了兩圈,她一陣頭昏眼花,搖搖晃晃地起身,眼前金光黑影交錯閃動,後腦勺一陣疼,隨即踉蹌地摔倒在地。

    不,別那麼快醒……江芷靈在心中吶喊,她還不想回到現實……

    屠莫掃了眼趴在地上動也不動的翠娘,一旁留著山羊鬍的帳房管事吳鋒問道:「翠娘該怎麼處置?」

    他蹲下身,扣住她的手腕,特意用了幾分力道,她卻文風不動。不是裝的?他正要讓人將她抬進屋內,卻見她頸後靠近發尾處有絲淡淡的血痕,他疑惑地摸了幾下。

    「怎麼?」吳鋒問道。

    「讓人打了個包。」他起身,揮手示意護院把翠娘抬入房內。

    「要不要把她跟黑衣人關一塊兒?」吳鋒又問。

    「不用,我還有話要問她,派人看著,醒了就通知我。」他先去瞧瞧那些黑衣人,再想怎麼處置他們。

    「是。」吳鋒頷首,示意屬下們各自去忙。

    第章(2)

    隔天醒來,發現自己仍在「夢中」,江芷靈開始懷疑自己或許不是在作夢。若說先前是兩分懷疑,現在已經升級到七分,她從沒作過連續的夢,曾有一次夢到自己抽中夏威夷七日游,但才上飛機就讓鬧鐘叫醒,後來處心積慮想延續美夢,卻沒成功過,沒想到現在不費吹灰之力就達成所願。

    回想在醫院的情景,她臉上儘是茫然之色。難道她在睡夢中過世了?若真是如此,也算有福氣了吧!江芷靈長歎一聲後,甩開惆悵的情緒,起身在房間裡走動,碰碰書架,摸摸花瓶,給自己找點事做。

    她忍不住又想,若自己真死了,不是該到陰間報到、過奈何橋、喝孟婆湯才投胎嗎?怎麼現在卻附身在一個女人身上?

    還是說她沒死,只是靈魂出竅?又或者……她還是在夢境中?想來想去,沒有結論,頭反而痛了起來,便決定把焦點放到翠娘身上。

    原以為她做內應有苦衷,卻沒想到當賊就是她本行,她打小行騙至今,一開始只是在店家順手牽羊,後來行竊到人身上,當了扒手、做起金光黨、仙人跳,甚至進到大戶人家當婢女,近幾年開始與黑衣人合作,裡應外合,搬光富紳值錢的珍寶。

    他們從南方一路往北行騙,結果在京城失風被捕,雖然後來從大牢逃出,為了逃避追查只得往邊境逃,最後在燕城落腳。

    幾人安分了一段時日後,手又癢了,於是重操舊業。一開始還是由小的做起,當扒手、偷偷店家的東西,翠娘則用美色騙騙少爺公子的錢,誰知三個月前她竟認識了「富貴錢莊」的三公子屠孟,眾人又心癢了起來,決定干票大的,結果就成了現在這局面。

    這些都不是旁人告訴她的,而是翠娘腦袋裡蹦出來的記憶,自從她昏倒到醒來後,便斷斷續續地浮現腦海。

    江芷靈拿起桌上的黑色陶馬,陶馬約莫手掌大小,鬃毛與表情做得栩栩如生,她靈巧地拿在手上把玩翻轉。

    翠娘自小受過嚴格的扒手訓練,雙手非常靈巧,什麼東西都能玩上手,而且是不自覺的;江芷靈第一次發現時嚇了一跳,當時她無聊地拿起小茶杯觀看,心不在焉地想著事,一回神竟發現茶杯在她指間旋轉,還差點摔破杯子,幸好翠娘身體反應極好,杯子落地前就讓她撈起。

    聽見腳步聲在門口停下,她放下陶馬走到窗前,假裝欣賞園中景色。門扉被推開,她以為是婢女小春,沒想卻是屠莫。

    「徐姑娘。」

    翠娘不知該怎麼打招呼,便點點頭,禮貌地回道:「屠公子。」

    「你怎麼樣了?」他直言道。

    「還好,就是頭還有些痛。」說起來也怪她粗心,她一直以為後腦疼是腦瘤的關係,所以也沒在意,醒過來後聽婢女說起,才曉得後腦勺腫了一大包。

    至於是誰把她打昏在庫房裡,卻不曉得,她努力地想從翠娘的腦袋裡搜尋,卻什麼也沒掏出來。

    「還是記不起為什麼會倒在庫房裡?」屠莫又問。早上她醒了後,他就派人來問過,她總說不記得,問了大夫也說腦子受傷的人是會有此後遺症。

    「真的沒印象。」江芷靈一貫回答。「很多事都記不清了。」

    屠莫瞟她一眼,沈聲道:「是嗎?」

    聽口氣就知道他不信,江芷靈也沒費神想說服他,早上醒來後,她就想離開屠府,可下人們說無法作主,得去請示大公子,這一請示就是一個鐘頭,擺明了晾著她讓她乾著急,以前審問犯人時她也用過這招,自然心知肚明。

    「我能走了嗎?」她直接切入正題。

    他說了句不相干的話。「昨晚那幾個黑衣人已經移送官府了。」

    江芷靈泰然自若地回視他審度的眼神。她昏倒在庫房的確啟人疑竇,還巧合地碰上黑衣人,怎麼想都有鬼;而從昨晚他毫不容情地放箭,根本不顧她死活就知道他懷疑她與黑衣人有關,但沒有證據的懷疑只能是懷疑,站不住腳。

    「是應該移送官府。」她一點都不同情那些黑衣人,犯了法本要付出代價。

    他冷笑。「不怕他們供出你?」

    「大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故意怒目而視,雖然她也曾想過這個可能,但照翠娘的記憶,他們都立過誓,不管誰失風被捕,絕不能把其他人供出來,同伴會互相營救,被捕之人毋須擔心。

    「難道公子懷疑我嗎?」她裝出更憤怒的表情。

    幸好現在科技不發達,沒照相機也沒電腦,否則她行騙的事跡早登上頭版頭條,照片發佈全國。

    翠娘是個騙子,屠莫沒將她扭送官府,可能是沒證據也可能是出於好心——當然她覺得前者的可能比較大,要說她騙了那些公子的錢,在法理上站不住腳,畢竟禮物都是他們雙手捧上送給翠娘的。

    既然他沒證據,純屬懷疑猜測,自然會不斷放餌誘她上鉤,她只要死咬自己什麼都不記得就行了。

    「公子不會是看我現在什麼都記不得,故意陷害我吧?」她義憤填膺地說。

    「好一張嘴。」屠莫冷哼一聲,忽然拍了下手。

    一個小廝捧著木盒走進來,江芷靈大喊不妙,這木盒是庫房裡的,裡頭的黃金都是假的,他不會想誣陷她把黃金掉包吧?

    小廝放下木盒後,便恭敬地退下,屠莫打開木盒,拿出一錠金子把玩。「認得吧?」

    江芷靈沒講話,他瞄她一眼,繼續道:「沒想到你還能移花接木,把金條換成假的……」

    「公子莫要血口噴人。」她揚起下巴,果然是要陷害她。

    「我血口噴人?」他冷笑地挑了下眉。「光是你出現在庫房裡,我就能把你押到衙門治罪。」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是被人打昏弄進去的。」

    「你倒挺會申辯。」他將假金條丟進去。「不說你跟黑衣人是否同謀,光你出現在庫房,還有這盒假金條,我就能讓你死在牢裡。」

    他打量她憤怒的表情,問道:「我要弄死你易如反掌。」

    「你承認陷害我?」她逼問,手上沒錄音機太可惜了。

    他冷笑。「我陷害你什麼,要你死簡單得很,我何必花那麼多閒工夫陪你演鬧劇?」

    「所以你到底要怎麼樣?」她直接切入正題。

    「你怎麼打開庫房的鎖,還有怎麼知道機關的位置?」他問。庫房密道設下重重機關,她卻沒觸發任何一處陷阱,他懷疑有內奸。

    「我不知道,我說了我不記得——」

    「還想裝糊塗。」他打斷她的話。「我沒心情陪你一個小姑娘玩花樣,現在給你兩條路,要嘛進官府,要嘛實話實說,我留你一條性命,或者你想嘗嘗刑求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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