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花暖
算了!他相信她走出情傷後,一定會愛上他的。
他自我安慰著,繼續道:「第二,你不能死在我家。」
這次,美人反應快了很多,水眸幽幽望向他,秀眉微蹙,百般為難,最後才彷彿無限惋惜的輕歎了口氣。「好吧。」
什麼態度啊她在可惜個什麼勁?就不能積極正面往人生光明大道走下去嗎?
「自殺未遂、尋死覓活都不行!」不過就是失戀而已,有必要搞得要死不活嗎?裴仲禮厲聲警告著,就怕她尋短見。「給我好好活著,只要再進一次醫院,我就會把你趕出去。」
面對他變相的關心,美人哀怨的眼神飄來,好似他提出的要求是多麼艱難無理。
她安靜思索了許久,終於討價還價的開口,「腸胃炎或重感冒也不行?」
「啥……」什麼東西啊?
「如果急性闌尾炎,痛得快要死掉呢?到時我可能會一樣命懸一線……」她幽幽地說。「即使到生死關頭,都不行進醫院嗎?」
「急性闌尾炎……」她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抱歉,我還沒有割過闌尾,所以無法預測會不會突然發炎。」她很平靜的道歉。「或者,我應該先請醫院幫我安排手術,割掉以後再搬去你家。」
這是什麼對話為何他會在春宵時段跟個美人討論她的闌尾
裴仲禮俊顏扭曲,崩潰猛抓頭髮。「不用割掉,萬一真的發炎了,我相信到時我會做出理智的判斷。」
美人點點頭,垂眸靜默半晌,又抬起頭要一個篤定的答覆。「所以,我如果真的發炎了,割完還能回去嗎?」
「可以!你割完闌尾後還可以回我家,這樣滿意了嗎?」天啊!為何他必須承諾這種毫無邏輯道理的事?「沒事了就快點去準備辦理出院,我要回家睡覺了!」理智斷線地吼完,發現美人眼眶迅速盈滿晶瑩淚珠,他頓時歉意翻騰。
糟了,他忘了不該對感情脆弱的人太兇惡。
唉,他明明是個對女人溫柔多情的翩翩貴公子,為什麼會被逼到這個地步?
裴仲禮清清嗓門,放軟聲調道歉,「對不起,我太大聲了。」
「嗄?你說什麼?」困惑的美眸抬起,淚盈盈而不解的看向他。
顯然美人的眼淚不是為了他,裴仲禮當下面容一僵。
今夜,他的男性自尊飽受挫折,傷痕纍纍了啊……
第2章()
世界像是毀滅了,灰濛濛的,看不清楚,因為五年的感情,突然間就消失無蹤。
每個人都警告過她說他們看見了,看見他和那個女生在冬天裡相擁走過街頭,看見他和她甜蜜的在他們最喜歡的餐廳用餐,看見他在大庭廣眾下溫柔親吻著她的唇,看見他挺身而出,扞衛別人罵她「狐狸精」……
每個人都說看見了,她卻總是笑著聽聽,躲起來哭過之後,更努力更溫柔地想挽回他。
她一次次的騙自己他不會對她說謊,催眠自己所有的謠言都只是見不得他們幸福……所有的逃避,只因為放不開手。
好多次了,明知道他想說分手,她卻狡猾的轉移話題,不給他機會。
直到最後,再也躲不開的那天,他帶著那個女生回到公寓,兩人十指緊扣坐在她面前,像是面對萬惡反派般,帶著堅定的勇氣要求她成全和諒解他們的愛情。
「茉言,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曾經那麼溫柔在她耳畔甜言蜜語的嗓音,說出來的話語現在卻變成一把穿心利刃。
「不要走,求求你……我哪裡做錯了?不管是什麼,我會改。」她拋棄自尊,狼狽哭泣的哀求他留下。
「茉言,你不要這樣……」他心軟的說。
「夏小姐,我們真的很對不起你,但如果沒有了愛,繼續下去只是彼此折磨而已。」那女生輕輕地阻止了他的退縮。「你們的愛情早已經結束了。」
「明偉是愛我的……」期盼的淚眼望向深愛的男人,她想要他說,只要他能在那個女生面前承認他們愛過,或許她可以不那麼心痛,可以稍微的放手。
只要他承認過去的那些溫柔、那些甜蜜都是真實的,都是他們的愛情……
「對不起,茉言。」他只是頹喪的低下頭,不敢面對她,卻用細如蚊蚋的聲音宣判了她的死刑,「我不愛你。」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心碎得幾乎要窒息。
「夏小姐,對不起,明偉和我都對不起你,但感情的事情無法勉強。」那個女生的聲音如此輕柔,卻說出了讓她徹底絕望的話語。「而且,我和明偉已經決定十二月要結婚了。喜帖我會請明偉寄給你,你可以不來,但……我知道這要求很不恰當,可是如果你能來,我和明偉都會很開心。明偉的私人物品我們會擇日搬走,看夏小姐什麼時候方便……」
她還說了些什麼她都聽不進耳裡了,愛情的城堡崩塌後,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們走後,她絕望的把自己縮在被窩裡哭泣,不想面對外面的世界,直到裴心恬強硬的跑去跟林明偉要了公寓鑰匙找到她,替她安排新住所,才讓她逃出她自己的家。
是啊,她自己的家……多麼荒謬可笑啊
那個家,是她每個月從薪水裡扣除貸款,每個月縮衣節食,努力存錢才買下的。她跟男友說,男生當兵起步晚沒關係,她賺的錢多,支付得起,她會努力讓他們有自己的新家。
但現在,那個所謂的「家」卻像個笑話—在他退伍工作後沒兩個月,竟然就有了另一個她……
那個曾經屬於他們的家、她幸福未來的想望,被他無情丟下,只剩下痛苦的回憶,再也沒有她能容身的角落。
幸好裴心恬將她帶出那裡。
嚴格說來,裴心恬雖是她大學同學,畢業後兩人又進了同家公司,但跟她卻完全不熟,即使在公司也不太有交集。
沒想到,最後居然是她在自己人生最低潮的時候伸出援手。
「我哥最近在外地考察,要過幾天才會回來,不過就算回來也沒關係,因為他每天早出晚歸,你不太容易遇到他。還有啊,他雖然很花心,不過他不會欺騙別人的感情,住在那裡不用擔心。」說著,裴心恬把自己亂擬一通的合約給她看,上頭已經有了歪扭的簽字還蓋了私章。「裡頭有保障條款,要是我哥對你出手的話,他要賠償我們兩個各一千萬。」
這種懲罰條款,基本上可說是仙人跳吧?
但當時她只想不顧一切地逃走,根本連合約內容都沒仔細看就簽字蓋章,讓裴心恬帶她逃難似的連夜搬離自己的家。
此刻,她跪坐在地上,看著新居落地窗外灰色的天空和籠罩在灰色空氣中的都市,怔怔地發傻。
她不知道自己來幾天了,時間在他離開的那一刻起就停止了流動,心痛卻好像一直沒有減少。
歌手唱著「想念是會呼吸的痛」,一點都沒錯,失戀不只是心痛,而是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延續著全身如撕裂般不肯停止的疼痛。
他曾那麼慇勤溫柔的追求她、耐心的守候她,陪她走過快樂悲傷……但現在,所有美好的回憶都成了凌遲她的刀刃,一刀刀的將她傷得體無完膚,不肯放過她。
她被拋下了,剩下自己一個人。
他的溫柔已經是另一個女人的專利,他們曾一起擁有的甜蜜也不會再回來,他說過的承諾、握過的手、給過的擁抱……通通沒有了。
她咬著下唇,低頭用力擦拭著已不知清潔幾次的大理石地板,想擦去所有的灰塵,和不停滴落在上頭的眼淚。
她只能像歌詞裡唱的那樣,一個人鼓起勇氣,跟著時鐘一格一格的前進……
一又是一個加班的夜晚,裴仲禮回到家時已經是十一點多。
寬敞的屋子整齊而寂靜得像是沒有人住的樣品屋,他癱在沙發上,有那麼一瞬間,幾乎要忘記家裡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直到他起身去廚房拿水時,看見餐桌上擺著一盤東西,上頭的白色紙張寫著「食物」兩個字,才想起屋裡的另一個人。
他仰頭喝了一口水,長手拉開餐桌椅,在桌前坐了下來。
算算房子也買兩年了,但他在餐桌前坐下的次數應該還沒超過十次。
掀開蓋在上頭的白紙,下面是一碗白色麵條,碗下又壓著一張紙,上頭畫了個箭頭指向流理台,寫著「湯在燜燒鍋」。
怎麼?現在是尋寶遊戲嗎?
裴仲禮挑眉好笑的想,一時也不太明白什麼是「燜燒鍋」,他家有這種東西嗎?
跟著箭頭指示,他看到一個狀似鍋子的物品,走過去打開鍋蓋,一陣食物香氣隨即撲鼻而來,是紅燒牛肉!
累了一天,晚餐也只有隨便吃幾口,現在看到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他突然覺得飢腸輥轅,餓了起來。
他端著麵碗到鍋邊舀滿牛肉湯汁和肉塊,拿了筷子,卻發覺好像少了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