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淺草茉莉
「回京?你們要抓我進京?」她愕然。
「沒錯,咱家奉命領你去見貴人,你就別再耽誤咱家的時間了,走吧!」那人不耐煩的道。
「不,我並不認識你們,怎麼能隨便跟你們走!」她搖頭,眼睛不斷往古府的方向望去,那裡依舊大門緊閉,害她忍不住絕望的想,當真不會有人出來救她了?
見她還在掙扎,那人拉下臉道:「還想抗命?把這丫頭打昏帶走!」
聞言,幾個人立刻就要對她動手。
「住手!」隨著這聲低喝,古府大門應聲打開了。
想不到是古牧耘親自出來了,柳延秀大喜。
「古牧耘!」他來救她了,她立即想奔到他身旁,但雙手卻牢牢的教這群人控制住,讓她移動不了分毫。
古牧耘見狀,銳利的眼眸森然瞇起。「田公公,還不放人?」他的聲音再沉了幾分。
很明顯,田公公指的就是那有尖聲細嗓的男子,他臉一僵,原本囂張的臉龐立時收斂不少。
「殿下,奴才們是奉命辦事,您別為難咱們了。」他細聲說。
「你是奉了誰的命?」古牧耘哼聲。
「唉喲,都知道是太子的意思了,殿下何必多問呢?」田公公態度不由得又張揚起來。
柳延秀心驚,怎麼要見她的人居然是太子?
但為什麼?她一個沒沒無名的平凡人,太子為什麼要見她?還有,聽起來眼前的這中年男人是個太監,但他卻喚古牧耘殿下,這尊稱又代表什麼?
她疑惑的瞪大眼睛,視線在古牧耘與田公公身上來回打量。
「延秀不能讓你帶走。」古牧耘直截了當的說。
「殿下這是想違背太子的意思嗎?」田公公很錯愕,他竟敢明著違逆太子?
「爹那我會親自對他解釋,你們無須將這女人帶走。」
爹?柳延秀的眼眸倏地睜大,定眼在古牧耘身上。
她大為震愕。他喚太子爹?那他的身份是--皇太孫?
那麼前些時候在刑場救她爹的人,是他?
思及此,她心跳如擂鼓……
「這是太子的意思,這次可能容不了您做主,況且,您才大鬧了紅衛那邊,就算您這次還是不肯回去覆命,太子也已經派了另一組人來請您回去了。」田公公冷笑道。言下之意是古牧耘都自身難保了,最好別再惹事。
古牧耘聞言,臉色極其難看,說好聽點是請,但看來那人這是要強押他回去了。「不管如何,延秀不能讓你帶走!」
「這麼說,殿下是堅持要保人了?」
「沒錯,還不將人放了!」他寒峻瞳眸中透露出絕對的強勢。
田公公一驚。「奴才身負太子之命,殿下不得……」
「動手!」沒等田公公說完話,古牧耘的人已經受命搶人了。
田公公帶來的人沒料到對方真敢動手,反應未及的情況下,柳延秀輕易地回到古牧耘身邊。
見此景,田公公氣結,怒聲警告,「殿下,您此舉只會激起太子對您更多的不諒解罷了!」
古牧耘將柳延秀緊緊攬在身邊,對他的話無動於衷。
「殿下真要為了一個女人,與太子反目成仇?」田公公極為訝然。皇太孫一向對太子恭順,不敢有絲毫違逆,但這次居然公然反他?
「就算我不反他,他也已視我為仇人了不是嗎?」古牧耘苦笑。
田公公咬牙。「您這是走錯路了,就算皇上再喜愛您,但您若藐視太子,無視尊長,皇上是重視倫常之人,他也容不下您的!」言下之意就是他若保人,連皇帝都會激怒。
柳延秀心驚的望向表情嚴峻的古牧耘。雖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一定得被帶走,但曉得他為了她,竟連自己的父親、爺爺都違抗了!偏偏這兩個人物是不管任何一人都不可能也不能夠去違背的!
「古……殿下,你別為難了,我隨他們走一趟吧,雖不知是什麼事,但也許解釋過後,就會沒事了。」她輕聲道。
他一張臉繃得鐵青。「你隨他們去就回不來了!」
她驚住。「為什麼?我…做了什麼嗎?」她忍不住啞聲的問。
「你沒做錯什麼,錯的是我,我不該招惹你。」
聞言,她心跳加快,霎時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你放心,我會保護你。」他緊藻著她的手承諾。
「那由不得殿下您了,若您堅持如此,就別怪奴才造次了。」田公公發狠的說:「來人,太子有命,將人帶走,除了殿下以外,誰敢阻擋,格殺勿論!」
眾人皆知田公公是太子身邊的忠狗,向來不擇手段也會達成使命!
格殺勿論?聽了這話,柳延秀刷白了面容。
「慢著!」古牧耘大喝,阻止對方人馬動手。
「殿下除非交人,否則奴才不會罷手!」
古牧耘的黑瞳直視對方,那冷冽氣勢令田公公膽寒。「交人不可能,但我會讓你回去有所交代。」他忽然由腰間抽出一把匕首,那閃亮亮的刀鋒在陽光下綻出鋒利的光芒。
「殿下,您想做什麼?」田公公大驚,對方若有個閃失,他們幾個人的腦袋恐怕也休想保住!
太子雖不見容這個兒子,但此人畢竟是他目前唯一的獨子,況且,眾人皆知老皇帝喜愛這個長孫,老早立為皇太孫,擺明將來天下有他一份此人傷不得,更死不得!
「我抗命不從,罪該萬死。先割發請罪,之後再親自回京領罰!」古牧耘說完,頭一甩,毫不遲疑的割下自己的發。
此舉教在場人皆目瞪口呆、驚愕當場,想當年曹操曾在戰爭中失利戰敗,意欲割喉自裁,以慰陣亡將士,但經眾人勸阻後,改以割發代替割首,自此,發之於男子有如首級一般,而今皇太孫割發,非同小可,已形同願奉上首級之意。
那田公公臉色大變,柳延秀也明白其意,瞪著他手中的斷髮,一顆晶瑩斗大的淚珠懸在眼中,一陣風吹過,灑向那斷髮上。
他竟、他竟會如此!
她的思緒瞬間空白,再無法思考。
古牧耘將割下的發丟入仍瞠目結舌的田公公懷中。「將這個帶回去,相信我爹不會再為難你!」
田公公捧著斷髮,盯著這形同首級的東西,神情是難以言喻的惶恐。「是……是……」他垂首應聲,不敢再說要搶人。
秋風瑟瑟,草木零落。
書院碧湖邊,傅挽聲目光凝滯地望著眼前這疏冷得像塊寒冰的女人。
「延秀?」他忐忑不安,汗滴順著他的鬢角流下。
「你欺騙了我!」她的眼神猶如萬年寒冰般凜冽。
聞言,他的呼吸像是被奪了,一時喘不過氣。「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欺騙了你什麼?」隱約知道對方指的是什麼,但他不敢承認。
她幽深的看他,沉聲說:「我可以理解你的不安、你的嫉妒,也愧疚於那是因我而起的憤怒,但是,我無法接受一個滿口謊言的人,挽聲,你失去了我對你的敬重。」
傅挽聲慘白了臉。「延秀--」
「我都知道了,救我爹的人不是你,陷害傅家的人,也不是他。」她將話說得更清楚明白,讓他無法再隱瞞。
閉上眼,他握緊拳,指甲幾乎刺入掌心,痛得渾身一陣哆嗦。
終於,她還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對,我說了謊…那孫大人是我在路上遇見的,只是順道領他到刑場罷了,並不是我專程找來的……」他慚愧的說出實情。
那日他在柴房裡聽見了她在外頭整夜的哭求聲,他心痛如絞,最後說動看守他的家丁放他出去,在趕赴刑場的時候,他巧遇奉皇太孫命令前來的孫大人,此人來得遲了,是他及時領著人抄近路趕到刑場。
他就只是幫了這樣的忙,但紅紅卻認定皇太孫是他透過關係去拜託來的,他一開始沒想到說謊,但是到後頭,他一心只想在古牧耘面前揚威,因此,他厚著臉皮認了這件事。
「紅衛之事,你一開始不也認為是他做的?我只是…順著你的話罷了。」他羞愧的低下頭,不敢直視她。
柳延秀咬唇,對古牧耘負疚不已。她會認為是古牧耘所為,除了受傅大人以及那紅衛的話誤導之外,最大的錯誤是,她根本不該懷疑古牧耘會做出這些事來報復她的拒絕,她錯了,大錯特錯,但對他的傷害已經造成,讓她慚愧得幾乎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挽聲,你曾是那麼一個磊落的人,我喜歡那樣的你,你不該因為一個古牧耘就毀了自己的品格!」她沉痛的說。
傅挽聲面紅耳赤。他向來仰不愧於天、俯不作於人,如今,自己竟成了滿口謊言的無恥之徒!
「你該想想我不顧彼此家人的反對,還是堅持與你在一起的這份心,你讓我失望了,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能相信我說過不會背棄的話?」她傷心的問。
「你……能確定,你的人不背棄我,但你的心呢?面對那樣一個深情的男子,你有把握不動心嗎?你有把握嗎?」說到後頭,他激動起來,握著她的雙肩,用力的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