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寄秋
故事的開始
「東邊的太陽微微笑,樹上的小鳥吱吱叫,穿上新鞋新制服,還要背上新書包,今天就要上學校,也不頑皮也不吵,看見師長要行禮,對待同學要和氣……今天就要上學校……」
五音不全的童稚聲歡欣無比的高唱著,伴隨著輕柔的女子嗓音,以及略顯低沉的男人聲音,呼應著哼唱一首剛學會的上學歌。
背著藍底紅字背包的小男童笑得眼瞇瞇,左手牽著母親軟綿綿的手,右手拉著父親的大手掌,一家三口臉上堆滿笑,高高興興地朝兩條街外的公立幼兒園走去。
「哎呀!又帶你們家小寶上學呀!夫妻倆真恩愛,一大早就親親熱熱地送孩子到幼兒園,教人看了好羨慕。」
「王太太,早安,要買菜嗎?」
「早早早,我這勞碌命是閒不下來,待會還得伺候我家大老爺起床,還有那幾個愛賴床的少爺小姐,沒有你好命吶!嫁個好丈夫又生個乖巧的孩子,我呀!一輩子操勞……」愛嘮叨的鄰居一打開話匣子就停不下來,一臉欣羨的抱怨家中瑣事。
「哪兒的話,王先生也是疼太太的好老公,你上回摔傷了腰,他比誰都還要緊張,到處問人哪裡有好醫生,怕你留下後遺症。」夫妻夫妻,一生相伴,少年夫妻老來伴。
「呵,別說得我臉紅,都老夫老妻了,明年我家老大就要上高中了,不像你們小兩口還在新婚中似的,早也黏、晚也黏的同進同出,簡直是咱們這小區的模範夫妻。」神仙眷屬也差不多就是這樣了,感情好得令人眼紅。
「別笑話我們了,不過是多點相處時間,小孩長得很快,想好好陪他。」嬌柔臉龐溫婉地笑。「小寶,跟王媽媽說再見。」
「王媽媽再見。」小男孩朝氣十足的大喊,小小手心仍緊牽父母的手。
今年四歲的小寶很開心,因為他是蘋果班的學生,每天都能到學校玩,而且有爸爸媽媽陪他,他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
「看什麼呀!小寶,瞧你傻乎乎的,小心撞到路邊的車車喔!」
父親的大手疼寵地在他頭上揉了揉,小男孩的嘴笑得更咧。「爸爸,媽媽的肚子裡真的裝了一個妹妹嗎?她什麼時候出來跟我玩?」
「別心急,小傢伙,再五個月你就會吵著不要妹妹,因為她會一直哭一直哭,哭到你的臉都皺起來。」疼小孩的男人將兒子高高舉起,讓他咯咯笑地坐在肩上。
「人家才不會,我會很疼很疼妹妹,把我的糖果和玩具分給她。」他是大哥哥了,會懂事的照顧妹妹。
「嗯!我們家小寶最乖了,媽媽好愛你。」女人笑容滿面地親親兒子可愛的小臉。
「我也最愛媽媽了,很愛很愛喔!」他天真無邪地張開雙手一比,表示媽媽是他最愛的人。
「那我呢?你不愛爸爸?」假裝吃味的一家之主故意逗他。
小男孩趕緊摟住父親脖子,奶味十足的撒嬌,「爸爸是小寶的英雄,是最厲害的鋼鐵武士,我愛爸爸啦!」
「呵,爸爸也愛你……」男子眼泛柔光地低下頭親吻妻子,一手攬上她小腹微隆的腰身。「愛我的老婆和未出世的女兒,你們是我這一生最甜蜜的負擔。」
夫妻倆相視一笑,多少濃情密意盡在不言中,由兩人相互凝視的眼眸中,看得出彼此的情感有多深濃,至死方休。
「耶!小寶要上學了,爸爸是大力士,媽媽是仙女,我們永遠永遠在一起∼」
小男孩臉色紅潤地高舉起右手,做出要飛向天空的超人模樣,催促著爸媽走快點。
在當下,他真的很幸福,父母相愛,對他百般疼寵,他是沐浴在愛中的小孩,美滿又快樂,無憂無慮。
第章()
「分手?!」
「是的。」
「為什麼你要分手,我做錯了什麼?」
「錯?」面容俊雅的男子氣息平穩,冷靜得彷彿夏夜裡刮過的一陣涼風,不生寒,卻淡漠。「一開始我說過什麼,你全忘了嗎?」
「我沒忘,可是我們已經交往三年多,而且也同居快一年,你當初的想法難道一點都沒改變?」她不相信他心如鐵石,能毫不在意兩人相交多年的感情。
「不結婚只同居是我一貫的原則,不可能因為你而打破。」他說得冷漠,好像眼前模樣動人的女子不過是擾人的蚊子,嗡嗡嗡地飛來飛去。
聞言,她臉色微變,略顯激動的揚高分貝。「你不愛我嗎?我以為我在你心裡是特別的,我們相愛才在一起。」
她有多愛他,他不是不知道,為了愛他,她失去自我,連父母的關心和嚇囑也丟在一旁,一心一意只為愛他而存在。
愛得卑微,愛得委屈,愛得只願當為他而生的小女人,不敢有一句怨言,不敢找人訴苦,就算是眾人捧在乎掌心上呵寵的天之驕女,她也甘願成為攀附著他的菟絲花。
「愛嗎?」他冷誚的嘴角微微揚起。「愛情是噬骨毒藥,我也以為你和我有共識,是懂得享受自在人生的都會女性,有主見、有見識,有不靠男人的獨立性,可我錯了。」
全天下的女人都一樣,嘴上說著要自由,絕不走入柴米油鹽的小框框裡,結果心裡想著的卻是如何綁住男人,心口不一的藉由一紙薄薄的證書達成目的。
真是令人厭惡的虛假,只能說她太不聰明,妄想用虛無縹緲的情愛來掌控他。
「你……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從沒和我天長地久的打算?」女子的臉上有點慌,看得出她非常不安和傷心。
「如果你不假借聚餐為由讓我和你爸媽碰面,並透過他們詢問婚期來逼婚,我想我們還能長長久久的走下去。」是她不該犯了他的忌諱,試探性地踩他底線。
「和我爸媽見面有什麼不對,我們的交往是不能公諸於世的秘密嗎?他們想見我的男朋友一面,我沒有理由阻止。」她只想讓爸媽放心,別再為她的終身大事憂心終日,老逼著她相親。
「吃頓飯聊一聊的確不算什麼,但你敢說沒藏著別的想法,讓我在長輩的壓力下做出承諾。」他不接受算計,尤其是來自身邊最親近的人。
以愛為名是他所不能容忍的,多少人以那個庸俗字眼做出傷人行徑,自以為是為所愛的人好,其實不過是一己之私。
她沒問過他要不要、肯不肯,一味地挖陷阱誘他往下跳,一下子是公司聚餐,邀了一堆朋友唱!,一下子是某姊妹淘生日,身為男朋友的他理所當然是同行之人。
意圖太明顯了,她無非是要他在無形中融入她的生活,讓她週遭的親朋好友都曉得他這號人物,好造成兩人好事將近的想像空間。
他曾不只一次提醒她適可而止,別仗著他的縱容一意孤行,可是她根本聽不進去,一再地踩向他的地雷區,甚至請出父母催婚,逼他屈服。
他知道這便是終點了,兩人的認知若有不同,那就該慧劍斬情絲,各自回到想要的人生。
她要的,他給不起,也不想給,婚姻是一條永夜的暗路,唯有盲者沉淪。
而他是明眼人。
「這……」她面露心虛,暗暗埋怨他的不解風情。
「不婚是我一生中做過最明智的決定,不論是你或是任何人,沒有人能逼我走向紅毯的另一端。」聽著神職人員講述不可能實現的空想和承諾,在這世上,誰也不能保證愛情永遠不會變質。
「你想結婚是你的事,恕我不奉陪,若是等不及怕年華老去,我在此獻上我的祝福,祝你早日得償所願,覓得如意郎君。」做不成情人,還是朋友一場。
他真心這麼想著,既然各自追求的目標不一樣,他是男人,大方點,放她去追尋她美好的將來。
但他的想法倒真是作夢了,哪有被拋棄的女人還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聊天。
「柳清羽,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怎麼說得出這般殘忍的話?」女子惱羞成怒,漲紅著一張妝點精緻的粉顏質問。
沒有一個男人願意將自己的女人拱手讓人,除非他不愛她。
而這一直是她心中的痛,因為從交往至今,他對這段感情始終維持著不冷不熱的態度,即使是耳鬢廝磨時也不見熱度,一完事便下床梳洗,好像她是可有可無的人形抱枕。
和他交往越久越捉不住他的心,談戀愛明明是兩個人的事,她卻有一頭熱的感覺,愛得越深越空虛,常常感到他並不屬於她的恐慌。
不想失去他的恐懼如膨脹的陰影般不斷擴散,她太害怕自己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人,因此她改變不婚的初衷,想用婚姻留住他。
她做錯了嗎?
沒有,換是其他執著所愛的女人,相信她們會更積極,捉牢手中的幸福,不讓美麗青鳥輕易飛走。
神情清朗的男子微顰起眉,思索出一個令人心碎的結論。「我的確沒愛過你,你對我來說是個可以擁抱交往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