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綠光
在她的印象中,婁戰來只是一個喜歡捉弄二爺的無用皇子,然而不過才相處一下子,他便已發現雋王爺無所不用其極地扣住二爺,迅速有了對策。
雖說龔閥有恩於觀永,但誰能保證在這論請多變的世道裡,人家會記住恩情?她要是行差路錯,就怕二爺真會被留在這別院裡,如今要離開,也真得要靠婁戰來才成了,她也只能配合他。
「沒錯?」儷人的回答讓龔不悔有點傻眼。
她可是女兒身,豈能當人的隨從,甚至是個皇子的隨從?況且儷人喚她二爺,喚得如此順口-一個隨從何來如此風光的稱呼?
「先前會那般告訴二爺,是不希望節外生枚,畢竟二爺的身份特殊,不希望在觀永惹出任何麻煩。」儷人垂眼道。
「會有什麼麻煩?」她不死心地追問到底是什麼原因教儷人翻了供?她困惑地看向婁戰來,只見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那眼神竟教她有些難為情起來。
「麻煩就在於我只是個質子,一個無足輕重的婁月皇子,踏上別人的領地,受不受歡迎不曉得,要是報出我的名號,怕一個不小心會累得你受罪。」婁戰來簡單扼要地解釋。
「質子?」不知怎地,聽見這兩個字時,她的腦袋像是閃過什麼畫面。
「各國皇子交換為質子,以確保互不侵犯,通常會被送到他國的皇子都是較不受重視。」
龔不悔皺起眉瞪著他唇角笑意,內心莫名竟興起了一股惱火。
「咱們會回婁月,那是因為我二皇弟迎娶弋風公王,但我被拒於宮門外,於是我便帶著你要目弋風,豈料途中遇暴風翻船。」
「她真是你的母親嗎?她怎麼可以-」龔不悔突地憤憤站起身,話說到一半腦笨卻又空白了起來,她有種似曾相識的重益感,彷彿她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這麼說來一她真是他的隨從?可是一她努力地想著,後腦勺卻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她抱住頭,眉頭緊奎。
「不悔?」婁戰來隨即將她樓進懷裡。
那溫熱的懷抱教她心頭一跳,想將他推開,可是這懷抱一像一陣微風安撫著她,撫平身體的不適。
她好像常常偎在這樣的懷抱裡,教人如此安心。
「還疼嗎?」他啞聲問著。
「不疼了。」她垂睫,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如此親密的接觸,她雖覺得羞怯卻不覺得男女授受不示,彷彿兩人早有承諾她不由得想起儷人說起她有未婚夫的事,那人是人中龍風一是他嗎?
「你傷到哪兒?」他撫上她的腰低問著。
「傷到--」話未出口,感覺有人壓著她的腰側,她轉眼望去,竟見儷人冷著臉,那表情像是在說婁戰來太逾矩,又像是在告訴她,不該讓人發現她是女兒身。
這是怎麼回事?
她和這人如此習慣親密,可他卻不知道她是女兒身?若是這樣,他必定不是她的未婚夫,可是還是說未婚夫一事也是騙她的?
她真是被搞糊塗了
「皇子,二爺身有不適,該讓二爺歇息了。」儷人沉聲道。
「也對。」
婁戰來微鬆開手,在龔不悔以為他放開自己的瞬間,隨即將她打精抱起,嚇得她差點驚呼出口。然,才一下子,他便輕柔地將她擱在床上。
「睡吧,明早醒來,你就會覺得舒服多了。」
龔不悔直涕著他那如黑曜石般的眼,擁邪俊美卻又蓄滿訴不盡的深情,那般露骨不遮掩,全數流進她心底。
瞧她直瞅著自己,令婁戰來覺得新鮮極了,忍不往道。「怎麼,想跟我討個吻才要睡嗎?」
聞言,她粉顏微微漲紅這是怎樣?調戲?他調戲自個兒的隨從?
是有龍陽癖不成?
她渾然不知自個兒粉領暈紅的表情有多嬌媚,教他看傻了眼。
第三章他是誰(2)
兩人四目對望久久,直到儷人冷聲啟口,「婁皇子,咱們到外頭吧。」
這聲響才讓婁戰來回過神,忍往輕觸她面領的衝動,他笑得那氣道。「等儷人不在,我再親你。」
龔不悔沒辦法回話,直到人都離開了,她還回不了神。臉好燙心跳好急,她知道自己一點都不討厭他那些親暱一誰來告訴她,她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婁戰來走出寢房外,直到走得夠遠了,確定四下沒有別院下人才驀地回頭,斂去笑意的俊顏冰寒攝人。
「儷人,為何你沒通報龔閥分坊?」
她垂斂著眼,「龔閥家務事,饒是婁皇子也無法過問。」
「本皇子確實是無法過問,但你會不知道龔閥上下正在找她?」他厲聲如刃,畔色冷冽。
龔不悔,不悔是她的字,子凜才是她的名,她是龔閥的二爺,各國皆想得到的一流引水人。龔閥更是各國皆想拉攏的皇商,但卻是弋風皇帝視為眼中仃,巴不得剷除的對象,想要把龐大產業佔為己有。
皇弟迎娶弋風公王,龔閥大當家龔風華被弋風皇帝選為引路人,優心不悔獨留弋風去暮城恐遭不測,於是一併帶往婁月,而他一起回去,卻被拒於宮門外,不悔和他一起留在棲夜城龔閥分坊,孰料,龔風華一進城,分坊就遇襲,他們一路退往豐若城這座水都打算乘船離去,誰知,竟被弋風皇帝派來的人暗算,一陣火藥炮轟之後,船覆人散。
那時,他緊抓著她,怎麼也不肯放手,豈科被隨侍落夜救上岸時,卻獨剩他一人,不見她的去向。
於是,他和船上其餘的龔閥下屬分頭沿著水路尋找她的蹤影,都已經過了二十天,他還是不放棄的尋找。
「奴婢自有王張,不勞婁皇子過問。」儷人抬眼,不驚不俱地迎向他的目光。「反倒是婁皇子不該太過靠近二爺,趁著二爺失憶就想要和二爺攀關係,未免太過小人。」
二爺身為龔家人,八歲那年被弋風皇帝強迫以質子身份,進入宮中質於冊,也因而認識了婁戰來這惡人。
他不僅是個不受重視的皇子,更是個風流無用之輩,文不成武不就,成天欽酒作樂,也難怪會被婁月女帝拒於官門外。
聞言,他邪氣低笑,「本皇子想怎麼做,你無從置喙。」
「奴婢自然無權過問,可奴婢聽人說過,有人一時失去了記憶,以後恢復時,反倒是將沒了記憶時的事都給忘了,婁皇子就算做再多,恐怕也是徒勞。」儷人揚笑,字句說得輕淺,卻是威力十足。「畢競二爺可是很討厭婁皇子的。」
二爺喜歡的是榮親王。而她必須幫王爺好生保護二爺不可。
「討厭有什麼不好?本皇子就是要她討厭。」他哼笑道。
「既是如此,奴婢也不多說了,容奴婢先告退。」
看著儷人離去的背影,婁戰來哼了聲才轉回自個兒的寢房。
「主子,是否要屬下通報龔閥五爺?」甫進門,等在房內的落夜沉聲問道。
「……不用。」
「主子?」
婁戰來垂睫不語觀術亞欲拉攏龔閥,而兩年多前,龔閥在觀術發生嚴重水患時神手救助,照理說,要是告知對萬不悔的真買身份,是能得到觀永的屁護,然而世情桅該,他不得不小心,相信儷人也是因此才會對不悔編了假訊。
龔風華被末進了弋風公主被殺一案,被逼逃到鷹漠邊境而生死未卜,要是觀永狠子野心想趁機吞下龔閥,不悔身份洩了底反倒是危機。
而今在這觀永北境,相信弋風皇帝也想不到不悔人在此處,在這裡稍作停歇,應該不是問題重要的是,他想要將她帶回婁月,如此,當然不該讓龔閥的人知曉她的下落。
半晌,他沉聲道。「暫時先不用,你去守在她房外。」
「是。」
落夜無聲無色地離去,婁戰來才疲憊地往床上倒在這一刻,他才是真正地鬆了口氣,本來死去的心在他的胸口劇烈地跳顫著。
當年,他接近不悔,是因為她是龔家人,而他想要得到龔閥,甚至讓整個龔閥移往婁月,可是後來一他的心變了。
不悔看似不解世事,卻極為聰穎,青澀坦率卻善辨人心,清楚地看見了他的意圖,而後逃得遠遠的,就算他變了,她也不留再正眼看過他,反倒是逃進了另一個男人的懷裡。
那一刻,他才驚覺,原來他要的不是龔閥,而是不悔。
一開始他戲弄她捉弄她,卻發現她的處境艱難,處處受壓迫,但她不喊苦也不曾告知任何人,儘管受了傷也不喊疼,靜靜承受。
他好像在她身上看見了自己,心疼變成了不捨,不捨化為憐惜,憐惜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愛意。
可惜遲了,她的心已給了人。
但就在剛剛,沒了記憶的她,讓他瞧見了她羞怯的模樣……這神情,那個男人見過嗎?
思忖至此,他猛地打住,不容許自己被這死胡同困住。
她還活著,對他而言就夠了更完美的是,她沒有過往記憶,只要編造一些很記憶,她就會乖乖地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