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巫靈
「什麼?」方堂錯愕的拔高嗓音。
「我相信依公公的能耐,絕對可以幫我這個忙,這件事非公公不可。」
方堂專司管理後宮的各種事務,他要安排一個人俏俏離宮絕對不是難事,所以蘇璇希望他能事先幫她準備一個與她身形相仿的屍體,然後再製造一場火災意外。
以燒焦的屍身營造出她死亡的假像,如此一來她就算偷偷離宮也不會有人起疑。
而她說要暫居宮外避險直到段元凜回來,其實是假的,只要一離開王宮,她就會找機會從暫居之處逃離,徹底遠走高飛。
面對她這太過危險且驚人的要求,方堂不得不陷入長思,「這個嘛……」
「方公公,我當然不會讓你白做這些事情。」蘇璇見了立即從寬袖中拿出一個鼓鼓的囊袋,放到他面前,「只要方公公願意幫這個忙,事後我也不會虧待公公,公公能夠得到的益處會更多。」
方堂的眸光閃了閃,微微拉開囊袋的繩子,發現裡頭放看一大迭銀票,看來肯定比上一回的一百兩還要多。他頓時滿心掙扎,想得到這些錢,又害怕幫這個忙會有危險,處理得不好,連自己都會遭殃。
「方公公,你還猶豫什麼呢?」蘇璇將囊袋又往他的方向推前一些,輕漾著笑容,「已經到手的銀票,怎能眼睜睜的看它飛走,你說……是不是?」
有錢能使鬼推磨,就是蘇璇此刻最好的寫照。
方堂果然被銀票給迷了心竅,開始暗中在王宮外不遠處尋了一座民宅,裡裡外外都重新整理佈置一頓,好讓蘇璇在那裡暫時安居,等段元凜回來,
但,韋丹姬真的會對蘇璇不利嗎?說實話,方堂還是很困惑,沒見到確切證據以前,他是不會相信的。
半個月之後,小意拿了一封信進到蘇璇的房內——
「娘娘,一個自稱是從許嬪娘娘那兒過來的宮女,送了封信來。」
「許嬪?」
許嬪原本是許貴人,在半年前才升上嬪位,是個頗有野心的女人,並且很努力在擴展自己後宮的人脈勢力。
蘇璇的心突然狂跳起來,從小意手中接過信,打開一看,信裡只寫了簡單的幾句話,
你目前的處境極為危險,欲知詳情,明日傍晚獨自一人至望月池邊相會。事關你性命安危,切勿遲疑也別張揚,不見不散。
「果然還是來了。」她心情激動,上次她就是被一模一樣的信給引到望月池邊,然後就被韋丹姬宮內的太監推下池去,不明不白的死了一回。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韋丹姬既然還是打算讓她死,這回她不會再讓自己白受委屈,一定要好好的回敬韋丹姬一頓。
內心打定主意後,她即刻吩咐小意,「小意,趕緊去請方公公過來一趟。」
「是。」
方堂過來之後,蘇璇就將這封信拿給他看,說這是韋丹姬打算一箭雙鵰,一方面害她,另一方面順便嫁禍給太有野心的許嬪,好一次除去兩個對手。
方堂訝異的看看信,雖然內心依舊有些懷疑,但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多信了蘇璇幾分,「那麼娘娘,您接下來的打算……」
「就按照原定的計劃,趁這個機會詐死逃宮,先到宮外暫避禍端,另外……」她的眸光慢慢黯下,「也要讓韋妃聰明反被聰明誤,自食惡果。」
第4章(2)
隔日傍晚,蘇璇依約來到望月池邊,沒過多久,她就發現埋伏在暗處的太監即將出來與她見面,她假裝沒有發現他的身影,突然轉身離開望月池邊,而且離開的腳步非常快速,讓太監措手不及。
太監沒有多想,趕緊小心翼翼的在後頭跟著她,蘇璇很快進到一處已經很久沒使用的院落內,太監怕跟丟了她,只能加快腳步追過去。
「啊——」
太監都還沒進到院落內,就聽到裡頭傳來一記蘇璇的慘叫聲,他嚇了一跳,馬上衝進去,卻發現院落那荒廢的小庭院竟突然看起火來,而在火舌的中央,似乎倒了一個人!
那人是蘇璇!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那裡有慘叫聲……」
「有燒東西的味道,裡頭似乎失火了……」
此時院落外出現侍衛的聲音,並且似乎正往院內走,太監心一驚,想要趕緊逃跑,他絕對不能與侍衛正面碰上。
「站住!是誰鬼兔祟祟的逃跑!」
「真的失火了!快、快多找一些人來救火——」
這一夜,王宮非常混亂,早已棄置不用的偏僻院落突然失火,火熄滅後竟發現了一個身份不明的女焦屍,而侍衛也逮住那名試圖想逃跑的太監,懷疑是他縱的火。
只是太監矢口否認,說他只是恰巧經過,與那場火完全沒有半點關係,但侍衛根本不信他的話,仍將他逮捕入獄,準備好好調查一番。
同一晚,小意焦急的尋找自己的主子,說主子獨自去望月池邊散心之後,就沒再回來過了,種種跡象顯示,消失的蘇璇非常有可能就是那個燒焦的屍體,消息傳出之後,宮中陷入一陣恐慌,紛紛猜測蘇璇究竟為何會死於非命,而那個想害死她的人又是誰?
然而蘇璇根本沒死,事實上那被燒成焦屍的是方堂幫她備好的替身,就在這混亂的一夜,她在安排下順利離開王宮,到宮外方堂為她置辦好的民居內躲看。
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蘇璇努力不讓喜形於色,繼續忍耐,等待最好的機會離開這裡,去與眉黛會合,她們必須離開王都才能真正擺脫一切,重獲新生。
又過了五日,蘇璇在清晨時用早已準備好的迷藥,迷昏了民居內的丫鬟及侍衛們,獨自一人離開,終於來到了眉黛暫居之處——
「眉黛!」
「小姐!」
蘇璇一進到眉黛暫居的民居小跨院前,眉黛就興奮的緊抓著她的手,將她上上下下全都仔細看了一遍,「小姐,您好像瘦了些,住在宮裡的日子不好嗎?」
「總而言之,一言難盡。」她苦笑的搖搖頭,「先別說這些了,咱們必須在城門打開的第一時刻就離開王都,這樣成功的機會最大。」
「好,奴婢馬上去僱馬車,小姐您先在這兒等等。」
眉黛很快就雇來馬車,城門一開她們就立即出城,往早已決定好的落腳處唐湖鎮前進,那裡距離王都約一個月車程,是個中型城鎮,不算太繁華也不是太偏僻,蘇璇打算先在那裡安穩的將孩子生下,之後要不要再換別的居處,到時再決定。
從馬車的小窗望看後頭越來越遠的王都城牆,蘇璇心頭那股熟悉的沉重感又出現了,她不在乎與大哥再也無法相見,但為什麼……此時此刻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目前根本不在王都的男人——段元凜?
「小姐,您在看什麼?」眉黛納悶的微整眉頭。
「呃?」蘇璇回神,淡淡一笑,「沒什麼,只是趁這個機會,再望故鄉最後一眼而已。」
不能再想了,從她踏出王宮的那一刻,就捨棄了與他有關的所有事情,兩人再也不會相見。
往後的人生,是只屬於她的全新人生,不再被任何人所左右。……
蘇璇迷昏丫鬟及侍衛的事,方堂很快就知道了,他也同時驚覺自己被她給擺了一道,雖然完全想不透她想逃跑的真正理由到底是什麼。
而等他想派人尋找時,蘇璇早就已經順利離開王都,找都找不回來,既然如此他也只能「弄假成真」了,真的當她已死,免得自己倒霉。
三個月後,段元凜凱旋而歸,當他志得意滿的回到王宮,以為終於可以好好的休息時,才發覺在他不在的這段日子裡,後宮居然發生他意想不到的大事——
「皇上,請相信臣妾,臣妾絕對是被冤枉的……」
王宮偏殿內,韋丹姬正跪在殿階下哭哭啼啼,努力想要讓段元凜相信她是清白的,只因被抓住的那名太監經查出來是她宮裡的人,雖然始終否認火是他放的,但沒有其他人能夠證明他的清白,因此他還是被當成殺害蘇璇的兇手,她也連帶受到牽連。
而在她的旁邊,還跪了另一個女人,就是同樣被陷害的許嬪,只是許嬪不屑的對她冷笑著,想看這一回她還能如何逃出生天。
雖然邀蘇璇到望月池邊的信是一位自稱許嬪那兒來的宮女送的,但一來信的筆跡並非許嬪所有,再來,如果許嬪真要害蘇璇,又豈會笨到自留線索?所以這麼一分析,許嬪很有可能是被嫁禍的,可惜當初那位送信的宮女如今也不知下落,目前很難斷定許嬪是否真的有罪。
韋丹姬當然辯解那位太監肯定是被其他嬪妃收買,好把罪行嫁禍給她,但逼問那名太監究竟被誰收買,太監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韋丹姬也還是有極重的嫌疑。
坐在殿階上的段元凜冷看一張臉不發一語,所有打勝仗的喜悅全都被沖得一千二淨,只剩滿心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