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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文 / 季葒

    「說」他掄拳重擊辦公桌面,發出驚人的聲響。

    她纖細的身子抖了一下,嚇得脫口而出,「這間店一年的租金,但我沒收。」

    「怎麼不收呢?嫌太少?是啊,區區幾百萬,竟然能讓你賣了自己的身體和良心,申秀融,算我錯看你了。」他冷冷笑著,心裡發涼背脊發寒。

    「我很抱歉,我……」面對他沉痛的冷諷,她淚水盈眶。

    她真的從沒想過要收宥青的錢,他誤會她了。

    如果她在一開始就鼓起勇氣跟宥青坦白,早已愛上范姜東焱,如果她誠實的告訴他這個幼稚的約定,一切坦白從寬,他們之間就不會走到現在這樣誤會扭曲的狀況。

    事情沒有轉彎的餘地了嗎?

    「抱歉?你對我抱歉?」他不需要道歉,那會讓他更恨她,「把你虛偽的歉意收回去,我不接受」

    「那我該怎麼做?請你告訴我。」她只想彌補他,減輕他眼裡和心裡的那抹痛,「東焱,我真的很抱歉,我從沒想過要玩弄你,可不可以聽我解釋……」

    她極力想解釋,她想要挽回他。

    她從頭到尾都不在乎賭約金額、利益多寡,她只在乎跟宥青的發誼,還有深愛的他。

    事到如今,既然張宥青決定抽手停止計劃,而他也已經知情了,那她是不是可以有個機會解釋清楚,向他坦白自己是真心愛他,以此撫平他的傷心和憤怒。

    「不必解釋,我不會再信你半句,我要你立即滾出我的心。」他把手裡的紙袋丟在她的桌上。

    「東焱……」

    高大身軀凜然轉身離開,沒有一絲留戀。

    他打開門並用蠻力將門關上。

    而張宥青仍站在門外。

    范姜東焱渾身怒氣,越過縮肩靠牆而站的張宥青,他像風一樣卷下樓離去。

    他氣到快要發狂,但即使怒急攻心,也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

    他寧可自己負傷離開……

    午後,一陣急驟的雨勢讓明淨的玻璃窗染上水痕和霧氣。

    申秀融一臉痛苦,在范姜東焱離去的瞬間,她像破布娃娃一樣癱軟下來。

    她蹲在辦公桌後掩面痛哭,眼淚猶如外頭的雨勢,一發不可收拾。

    她的眼睛掉著淚,心也在哭泣,她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賭,因為她已經賠上了心,沒有籌碼再賭一回。

    「秀融……」張宥青繞到辦公桌後,蹲下來陪在好友身邊,「秀融,你愛上范姜東焱了對不對?」

    她輕拍著好友因哭泣而抖動的薄肩,沒有譴責只有關心。

    身為申秀融最好的朋友,她卻沒注意到好友跟范姜東焱在一起後的微妙改變,她真的很自責。

    長這麼大,何時見獨立堅強的好友掉過眼淚?

    這還是頭一遭。

    「宥青,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把事情搞得一團糟……」申秀融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只能不斷道歉。

    「該說抱歉的是我,秀融,我去跟范姜東焱解釋好不好?他氣你所以不聽你的解釋,但我去他應該會聽吧……」好友沒有否認,那就是愛上了!

    張宥青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一向對感情冷感,對男人不屑一顧的好友竟會一頭栽進去。

    只能說,申秀融遇到真命天子了!

    感情真的很奇妙,遇上對的人就會無可救藥陷進去,無法自拔。

    「不要……」申秀融心碎的搖頭。

    「為什麼不讓我去?」

    「他要我滾出他的心裡……他不要我了,一切都過去,都結束了。」她瞭解范姜東焱,他不接受道歉,任何人出面都沒用。

    「那是因為他在氣頭上,也許等他冷靜下來後,你再去道個歉,說不定他就聽得進去……」張宥青以旁觀者的立場,十分確定范姜東焱也深深愛上了申秀融,要不然不會發這麼大的牌氣。

    申秀融還是搖著頭,眼淚不停的墜落,心更是痛著。

    看著好友如此傷心,張宥青不再說話了,她陪著申秀融,小手輕拍著她的背。

    看來好友真的愛慘了范姜東焱她怎麼都沒發現?剛剛還越描越黑,對范姜東焱說了那些話。

    張宥青好自責,覺得自己很對不起秀融。

    第7章(2)

    申秀融哭到累了,穿著高跟鞋的雙腿蹲到發麻,才止住眼淚。

    「宥青,我要工作了,你回去吧,不用替我擔心。」

    強忍著心痛,她忍著腳麻像媽蟻鑽動的感覺,拉著張宥青站起來,打起精神坐回皮椅上。

    她知道,讓好友放心的唯一途徑就是不再哭泣,打起精神。

    「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工作?」張宥青聽了跳腳。「走啦,反正我休假,我陪你去散心好不好?」

    「我沒心情……何況我今天工作很多,忙碌可以讓我暫時拋開難過的情緒。」

    「厚一你怎麼都說不聽哪?!」

    「我也只能靠工作療傷。」心頭的苦,只能靠工作擺脫。

    「……那好吧,你如果臨時改變主意記得打電話給我。」既然好友拒絕,張宥青想也不好勉強。

    因為好友的拗脾氣她最清楚了。

    「嗯,別擔心我。」

    「我怎麼可能不擔心?」歎氣。「好啦,我走了,掰~~」

    再度離開申秀融的辦公室,張宥青這次真的走人了。

    她想留下來,但秀融也需要冷靜的空間,所以她這個好朋友只好離開。

    宥青離開後,辦公室剩下她一個人了。申秀融臉色蒼白著,她時真的想看由忙碌拋開難受和痛楚。

    她花了一點時間穩定糟糕透頂的情緒,抬頭想找份資料來看,卻看見放在桌上的紙袋。

    她瞪著那紙袋,心口又狠狠的揪痛著。

    那是范姜東焱憤然離開前丟下的,不用想也知道,那裡頭鐵定裝著送她的禮物。

    一時間,不敢碰觸那精美紙袋,她輕輕地從底下抽出一份檔案,逼自己忽略那份禮物,畝閱公文。

    但眼角餘光卻總是注意著它,她的心裡有個渺小的聲音跟她說話……如果這是范姜東轟送給你的禮物,那麼你更該收下好好珍藏,當作最後的回憶。

    最後,她被心裡的聲音說服了。

    她抖著手拿起紙袋,取出一個墨綠色精緻方盒。

    輕輕打開來,裡頭躺著一直穿著和服的手工肥貓布偶,做工十分精細,和服的布料質感上乘,花色對稱,剪裁嚴謹,細緻度跟真正的和服不相上下。

    這是他特地送她的禮物。

    目眶頓時發熱,淚意又湧了上來。

    她撫摸著貓咪布偶,心再度狠狠痛了起來,淚也再度奔流。

    一抬頭,是刺目的灸陽。

    京都的夏天很熱,熱得他汗流俠背。

    他和申秀融分手已經三個月了,這段時間他逃到京都來,用工作麻痺自己因情傷而劇痛的心。

    可是傷得太深,那痛不曾消失,屬於她的美麗和那段過往的甜蜜依舊拋不開,時時折磨著他。

    抬手揮去額頭的汗水,穿著白色短袖搭上洗白牛仔褲的范姜東焱跳下吉普車,從車上抱下幾卷設計圖,大步走進工地裡。

    「范姜先生,要記得戴帽子。」另開一部車的隨身翻譯員松元英子也跟著趕到,連忙從車內取出兩頂白色安全帽跟上。

    范姜東焱伸手取出帽子戴上,昂藏鍵軀繼續往前。

    這個工地將蓋起一座私人宅邸,事業有成的野上郎先生即將結婚,特地委託他設計一座日式別院,作為新婚後居住的房子。

    房子的風格,業主野上郎希望能跳脫傳統,建造出獨樹一格的新穎宅院。

    這是范姜東焱的強項,過去他曾設計過幾個得獎的建案,把傳統和現代發揮得淋漓盡致,深受好評。

    他踏進雜亂危險的工地裡,昂首闊步利落的越過地上堆放的建材巡視現場,隨後走上二樓跟幾個工人的談話。

    攤開設計圖,范姜東焱眼色凌厲、語氣嚴肅的指出施工錯誤之處,要求工人重新施工。

    這次的案子有點棘手,因為業主堅持聘請從事建築業的承包商朋友,不肯由范姜東焱找合作團隊。

    范姜東焱並不排斥與其他人合作,畢竟每個案子狀況不一樣,業主既然堅持他也可以配合。

    但癥結點在這個承包商有問題,不但處處挑剔,還擅自更動多處設計,憑恃著他怕會延宕工程的心態,企圖強勢矇混過關。

    顯然這個承包商並不知道他的個性和作風,范姜東焱一旦發現設計被修改,馬上要求打掉重新施工,承包商老闆剛開始還會出面安撫,私下送禮想打通關,要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不領情,並退回所有禮物現金,嚴格要求照著設計圖走,還如實告知業主,工程延宕的原因出在承包商擅自更動設計。

    他不吃軟的個性讓承包商和工地主任對他非常不滿,承包商接到業主的警告,心裡相當不滿,仗著自己跟業主的好交情,竟然睜眼說瞎話把責任推到范姜東焱身上,扯謊說一切都是經過他的默許。

    雙方的爭執讓好脾氣的業主相當頭痛,他希望雙方好好相處,別因此打壞友誼和合作關係。

    范姜東焱不願浪費時間跟承包商多計較,但承包商卻依然故我,就像現在,又有個小地方跟設計圖相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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