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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文 / 香彌

    「嗯。」丁挽秋頷首表示知道。

    「當年夫人剛嫁進寒府不久,老爺便又納了二夫人。」說到這裡,銀珠抬眸望了丁挽秋一眼。

    這情況倒跟她有些相像,丁挽秋接腔問道︰「然後呢?」

    「老爺很寵愛二夫人,這讓夫人非常不甘,因此常常趁著老爺不在府裡時藉故刁難她,一年後,二夫人替老爺生下了少爺,夫人卻仍一無所出,導致夫人對二夫人的妒恨更深,對她的打罵也越來越厲害。」

    「這件事老爺不知情嗎?」

    「老爺當然知道,可夫人性格強悍能幹,老爺也拿夫人沒轍,而二夫人為了不讓老爺為難,也為了不讓少爺成為被傷害的對象,只能忍氣吞聲將一切都默默忍受下來,少爺從小看著夫人那麼對二夫人,心裡早對夫人不滿,因此後來二夫人在少爺八歲那年一病不起後,即使夫人再怎麼對少爺好,少爺也不領情。」

    聽完銀珠這番話,丁挽秋已明白寒見塵為何如此不待見她的理由了,正如愛烏及屋、恨烏也及屋的道理,他怨恨他大娘,所以連帶的也不喜歡婆婆選中的她。

    銀珠連忙再說︰「少夫人,這些都是奴婢聽來的,您別告訴別人是我說的哦。」她十二歲來到寒家,今年才第五年,夫人是怎麼對二夫人的,她不曾親眼看到,這些事全都是從其他姐姐那兒聽來的。

    「你放心,我不會說是你告訴我這些事的。」

    銀珠心忖雖然少夫人嘴上說對少爺的冷落不在意,但看少夫人問起少爺的事,她心裡一定還是很不舒坦,不由得勸道︰「少夫人這麼好,我想少爺日後一定會明白的,少夫人不用擔心。」就像她,才沒幾天,就已經一心向著少夫人了。

    對銀珠的勸慰,丁挽秋笑了笑,懶得再多言,見外頭忽然下起了雨,她抬眸瞥向窗外,不經意瞟見雨中的一棵樹,已遺忘的一幕情景驀然從記憶深處浮現。

    銀珠也跟著覷向窗外,叨念著,「剛才天氣還好好的,這會兒怎麼下起雨了?」

    「越想越覺得他像那個人。」想到方才寒見塵的背影,丁挽秋喃喃道。

    「誰像誰?」聽見她沒頭沒腦的話,銀珠不解的問。

    第2章(2)

    丁挽秋但笑不語,這場雨令她想起兩年多前她在恩澤寺後山初見那人的往事。

    那是兩年多前的夏天,她到恩澤寺幫忙抄寫經書,寫了半晌累了,遂到後山去走走。

    才走沒多久,便下起了雨,雨來得又急又大,她只能就近找了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避雨。

    不久,來了一名男子,看來也是因大雨而來樹下躲雨,兩人靜靜的各自站在大樹下,未曾交談,突然,那男子抓住她的手將她拽過去。

    他的唐突令她嚇得驚呼出聲,且更令人害怕的是,下一瞬,她看見他抽出一把劍,朝她耳旁砍去。

    以為他是要殺她,驚恐的瞠大眼,卻發現他的目標不是自己,那劍擦過她的臉龐,她回頭瞟了一眼,只見樹枝上有條通體青綠的蛇,正朝他們吐著蛇信。

    明白他是要斬殺那條蛇,她急道︰「別殺它!」

    「為什麼?」男子停下手,冷黑的眸光覷向她。

    「它好好的在這兒,是我們過來時驚擾了它,讓它走吧,請公子別傷它。」

    他瞥了眼她的手,她這才發覺自己為了阻止他,竟握住了他持劍的手,於是羞窘得趕緊縮回。

    他收回劍,不料,那蛇竟猛然昂起細長的蛇身朝他們撲過來,一口咬在他臂上,他揚手一甩,甩落了它,那蛇迅速竄進附近的草叢裡不見蹤影。

    「公子,你有沒有受傷?」她驚慌的問,沒想到那蛇會突然攻擊他們。

    他撩起衣袖,只見手臂上出現了兩個細細的牙印,沁出了些血漬。

    「啊,你被咬了!」她低呼,是她勸他饒過那條蛇才害他受傷的,無暇細想,她握住他的手臂,低下頭便吮住傷口,想將毒液吸出。

    也不知道他為何沉默了許久,直到她不知吐出了第幾口的血沫,他才突地開口,「你不需要如此,那蛇沒有毒。」

    「什麼?」她不禁愕然。

    他放下衣袖,淡淡再說了句,「那蛇沒有毒性。」

    「是、是嗎?」她臉上一片熱燙,原來那蛇沒有毒,她替他吸毒只是多此一舉。想到方纔她吮吸著他手臂的事,她窘迫得不敢再望向他,垂眸盯著足尖。

    不久,雨勢漸小,他離開樹下,走時一句話也沒說。

    一旁的銀珠見她沒了聲音,一臉出神的不知在想什麼,於是出聲喚道︰「少夫人、少夫人,您怎麼了?」

    丁挽秋悠悠回神,「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件往事。」

    那時孤男寡女,她不敢多往那人臉上瞧,加上又過了兩年多,對他的容貌已記不太真切,只是覺得寒見塵的輪廓有些神似那人,尤其此刻回想往事,更覺如此。

    至於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她也不太確定。

    倘若寒見塵真的是那人……想起那一幕幕情景,她一向平靜的心湖莫名的掀起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波動。

    這時,一名丫鬟突然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少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銀珠不解的問︰「翠兒姐,什麼事不好了?」

    她一路跑著過來有些喘,緩了口氣後才說︰「少爺在前面跟人打起來了,陳管事讓我來請少夫人過去勸解。」

    「少爺跟什麼人打起來?」丁挽秋細問。

    翠兒答道︰「是少夫人的弟弟丁少爺。」

    聽見是弟弟,丁挽秋連傘都來不及打便匆忙的跑出去。

    急忙趕到,遠遠的便看見丁應司與寒見塵在雨中交手。她原先擔心自小習武的弟弟會傷了寒見塵,不料,寒見塵的身手竟絲毫不弱於應司。兩人赤手空拳你來我往,打得不相上下。

    陳管事見她過來,連忙說︰「少夫人,您快阻止少爺和丁少爺,別讓他們再打下去了!」

    她抬目望向打鬥中的兩人,揚聲道︰「應司,你快住手。」

    丁應司回了聲,「姐,這混蛋敢這樣欺負你,我饒不了他。」

    寒見塵冷道︰「丁應司,你再不住手,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丁應司吼回去,「你不用留情,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我今天非打得你滿地找牙不可!」

    他原來是想痛揍這傢伙一頓替姐姐出氣,但他沒想到寒見塵的身手如此了得,這一打起來,兩人竟然堪堪打了個平手,令他很氣惱。

    「應司,聽姐姐的話快停手,別再打了!」見兩人相持不下,丁挽秋有些著急,他們之間不論誰傷了都不好。

    丁應司無暇回話,除了不悅,也是因為難得遇上這樣一個對手,他打得正酣,不願這麼快就收手。

    猛然間,寒見塵一拳砸向丁應司,丁應司也毫不遲疑地回敬了一拳,丁挽秋越看越心驚,唯恐他們傷了對方,她不及細想的奔過去,站在他們中間。

    兩人的拳風襲來,眼看就要打在她身上,她下意識的閉起了眼。

    只差一寸兩人的拳頭就要落在她身上,間不容髮之際,他們各自硬生生的停住了手。

    寒見塵冷峻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怒色。「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若不是他及時收回手,此刻她已受傷了!

    丁應司也惱怒道︰「姐,你為什麼要突然跑過來,你知不知道若是我沒有及時收拳,你會受傷!」

    聽見弟弟的話,發現自個兒身上一點痛意都沒有,丁挽秋才緩緩張開眼,她先望向寒見塵。「相公,我代應司向你道歉。」她瞭解應司火爆的性子,明白一定是他先動手的。

    聞言,丁應司氣得跳腳,「姐,你為什麼要向他道歉?」

    「是你先對相公動手的吧?」

    丁應司指著寒見塵的鼻子痛罵,「我是在替你教訓這混蛋,他才剛娶了你,居然馬上納了妾,根本就沒把你放在眼裡!」

    由於他打小就被父親送去習武,去年滿十六歲開始,便跟著幾個師兄弟一起外出押鏢,姐姐成親時他來不及趕回,直到今天才回來。

    可一進城裡便聽說寒見塵不僅找隻豬仔跟姐姐拜堂,成親不到十日就納了房妾,氣得他連家也顧不得先回去,直接跑來寒府想痛揍他一頓替姐姐出氣。

    對丁應司的指責,寒見塵沒有一句辯解,瞥了眼丁挽秋後,逕自朝大門而去。他原本正要外出,剛到前院便被丁應司攔下,與他動起了手。

    一名隨從急忙撐著傘跟上去,見他衣物都濕了,問道︰「少爺,您的衣裳都濕了,要不要先回去換一件?」

    「作坊裡也有我的衣裳,到那兒再換。」

    見他要走,丁應司怒斥︰「寒見塵,你給我站住,我們的帳還沒算完!」

    寒見塵回頭瞟去一眼,看見丁挽秋拽住丁應司的手臂,不讓他追上來,還溫聲哄勸著,「應司,你冷靜一點。」

    他冷銳的黑眸裡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不發一語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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