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米恩
「把鞋襪脫下!」
「呃?」杏眸微瞠,因為這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答案。「脫、脫掉?」怎麼……他不是要休了她嗎?怎麼會是要她脫鞋?
指著她濕透的雙腳,他催促著,「都濕了,快點。」
茗晴一愣,臉上浮起一抹紅。「不、不用了,等會兒就干了……」
赫揚沒說話,而是先行脫下自己的鞋襪,當著她的面用力的擰了擰。這一擰,擰出約莫一碗公的水來。
他挑起眉看著她,「照你鞋濕的程度來看,可能到明日都不會幹。」
被他這麼一糗,茗晴雙頰更紅,只好背著他將自己的鞋襪脫下,想要擰乾。
可她雙手才剛握上鞋子,他大手一伸,便搶了過去。
「啊!我自己來就行了。」她伸手想搶回來,卻沒想到他手一抬,將鞋舉得極高,害她難為情的撲倒在他大腿,半個身子幾乎賴在他身上。「對、對不起……」
她掙扎的想起身,誰知竟被他環進懷裡,令她整個人坐在他大腿上。
他親暱的行為讓她羞赧不已,直想退出他的懷抱,「我、我自個兒坐就行了。」
「坐好!」盯著不斷扭動的小妻子,他雙眸微黯,將她摟得更緊。
由於他將她抱得好緊,她想掙也掙不開,只能聽話乖乖坐好,整個人緊貼他的胸膛,聆聽著那不知是他抑或是她過快的心跳聲。
確定她不再亂動後,赫揚才抬頭看著被自己掐在手上的鞋襪。他瞇起雙眸,估量著那兩隻和他掌心差不多大小的繡花鞋,沉聲問:「你有纏小腳?」要不腳怎會這麼地小,像是娃娃穿的鞋?
茗晴一愣,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問起這件事,不自在地縮起雙腳,低聲說:「我沒有……」
「給我看看。」
她紅了臉,雖說女子的雙腿丈夫得以窺看,但她仍感到羞澀,緊張萬分的將白皙雙足由裙擺下探出來。
一見她那小巧玲瓏的蓮足白皙可愛、秀氣滑嫩,沒有一點扭曲變形,赫揚勾起了笑,捧起她的左腳道:「你的腳很美,為什麼會受傷?」
茗晴本因他的稱讚不自覺露出微笑,一聽他問起這個沉痛的問題,小臉頓時覆上一層晦暗。
咬著唇,她斂下雙眸,「沒、沒什麼,就是兒時貪玩,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跤?」赫揚擰起眉,看著她不斷咬唇的小動作,黑眸一閃,「別說謊,我要聽實話。」
茗晴臉一白,身子一僵,「我沒說謊……」
見她仍不肯坦白,赫揚伸手抬起她的螓首,啞聲道:「我是你的丈夫,而你是我的妻子,你身懷缺陷,難道我沒有資格知道原因?」
「我……」望著他慍惱的雙眸,她雙唇張了張,卻吐不出半個字。
該說嗎?應該吧。
如他所言,她是他的妻,除了代嫁這事無法坦白外,身為夫妻,她的確不該對他有所隱瞞。也或許他想知道,是因為要衡量該不該休了她也不一定……
思及此,她心微微一擰,深吸口氣後,直視著他闃黑的瞳眸,低聲說:「你當然有資格知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就告訴你……」
第5章()
那年,茗晴剛滿八歲,就已是個懂事的孩子。
「雜種!是誰准你來這兒的?」
以為自己已經夠小心的茗晴,一聽到那嬌脆的嗓音,心一驚,連忙將懷中的小包袱藏在身後,轉過身來怯怯的叫,「姐、姐姐……」
「不准叫我姐姐!」星盈雙眼一瞪,凶巴巴的又罵,「我沒有你這個雜種妹妹!」她是旗人,但額娘說過茗晴是阿瑪和漢族女人生下的雜種,她可不承認自己有個有一半漢人血統的雜種妹妹。
聽見她的辱罵,茗晴難過地咬著唇,小聲說:「我不是雜種……」
「我說你是就是!」星盈哼了聲,朝她走去,「這麼晚了,你要去哪?」
「我……」她下意識掐緊身後的小包袱,搖頭,「沒、沒要去啦,我只是要上茅房……」
「上茅房?」星盈壓根不信,一雙眼緊盯她身後,「上茅房幹麼帶著包東西?你藏了什麼在後面?」
「沒有。」她這麼一問,茗晴更緊張了,慌忙的搖頭,「我沒藏東西。」
「少裝蒜,給我看。」星盈伸出手,一把便往她身後抓去。
茗晴連忙閃開,緊張的說:「真的沒有……沒什麼……」
「我命令你拿出來!快點!」怎麼搶也搶不到的星盈氣得大喊,接著便往她衝去,拉住她的發拍打她的臉,撒潑地想扯下她身後的東西。
星盈個兒雖小,力氣卻不小,不一會兒茗晴臉上、身上就留下一塊塊紅印子,痛得她雙眼泛淚,「別打了……真的什麼也沒有……」
「你當我瞎子嗎?」星盈「啪」地一巴掌往她臉上揮去,更加使勁的拉著她的長髮辮,「快點!不然我就打死你!」
實在是痛得受不了,茗晴再也忍不住,用力地將她給推開。
「好痛……」星盈沒想到她敢回手,就這麼硬生生被她推倒在地,左手掌也被花園裡用來佈景的碎石子給劃破一道口子,頓時鮮血直冒。
「你這個小雜種,居然敢推我?」
手掌的刺痛令星盈更加生氣,她霍地跳起來想要衝上去教訓茗晴,眼角瞄到自己掌心直冒的鮮血時,她立即愣住,隨即放聲尖叫,「啊——」
茗晴也發現了,嚇得小臉蒼白,「對、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別叫了。」她緊張的哀求,生怕引來大娘,到時自己就走不了了。
可星盈哪會理她,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血,而且還是由自己手上冒出來的,她早沒了方纔的驕蠻,哭得淅瀝嘩啦好不可憐,拼了命的大喊,「血!好多血……額娘!額娘!我要死掉了!好痛呀——」
「什麼事?什麼事?」
「天啊!格格,你的手怎麼了?」
「快!快去通知福晉!」
星盈的哭喊造成一場騷動,得知底下人的通知,瓜爾佳氏不一會便來到花園,一見到女兒手上的鮮血,臉色倏地慘白。
「星盈!怎麼會這樣?」她緊張的捧著女兒的手問。
「額娘,好痛……我的手好痛……嗚嗚……」一見到娘親,星盈馬上撲進她懷裡,哭得更加可憐。
「星盈乖,別怕,額娘在這裡。」瓜爾佳氏急忙安撫她,讓下人去請大夫後,便抱著女兒惱怒的大罵,「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是怎麼看顧格格的?居然看到讓她受傷?」
一干人還未說話,星盈已哭著大喊,「是那個雜種!是她推我!額娘,她偷東西,我要她拿出來,誰知她居然使勁打我,還把我推倒在地……嗚……額娘,你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瓜爾佳氏一聽,氣得瞠大雙眼,霍地站起身,一把拉出縮在僕人身後的茗晴,「你這個小賤種,居然偷東西還敢打我女兒?」
「啪」地一聲,一個巴掌重重往茗晴小巧的臉蛋揮下。
臉頰的疼痛像是火在燒,這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險些站不住腳,只能囁嚅的解釋,「大娘……我沒有……我沒偷東西……」
「沒有?」瓜爾佳氏一把扯下她抱在懷中的包袱,打開一看,裡頭除了幾件衣物外,還有一支玉簪。
看著那支玉簪,她瞪大雙眼,將它掐得死緊,恨聲說:「你說沒偷?那這是什麼?」這的確不是茗晴偷的,因為她認得這支玉簪,這玉簪是這小賤種她娘的。
一想到那搶了她丈夫的賤女人,她就滿肚子火,因此就算知道玉簪不是偷來的,她也不會饒過那賤女人的女兒。好不容易有個借口借題發揮,丈夫又剛好出府至少十天才回來,她當然得趁今天好好教訓這小賤種!
「不是,大娘,那不是我偷的,那是我娘留給我的……」茗晴連忙解釋,伸手想搶回娘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
「還嘴硬!」瓜爾佳氏雙眼閃過一抹狠毒,反手又是一巴掌,「我說是偷的就是偷的!你偷了東西,還想逃跑是不是?很好,我就打斷你的腿,看你怎麼跑?」
不理茗晴泛白的臉色,她立即大喊,「來人,拿根木棍來!」
沒人敢說不,王爺不在府裡,就屬福晉最大,她說的話誰敢違抗?下人於是趕忙找了根木棍遞給她。
「大娘,那真的不是我偷的……」一見她拿來木棍,茗晴小臉慘白,平時被虐打的恐懼讓她抖個不停。
「還狡辯!沒偷東西為什麼要逃?你當我傻了嗎?」說著,瓜爾佳氏一棍就往她腿上揮下。
「好痛……」撕心裂肺的劇痛讓茗晴跌坐在地,疼得爬不起身,卻沒法解釋她會想逃,正是因為大娘這三不五時的虐打。
「跑?我讓你跑,看你斷了腿要怎麼跑?」
「不要,大娘……大娘我不敢了……求求你別打了……」
茗晴不停的求饒,可瓜爾佳氏卻像聽不見似的,依舊發狠的打。她一棍棍揮下,半點不留情,且專打茗晴那雙纖細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