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艾佟

    「如果我是小平安，我寧可你不要來找我。」

    「你不是小平安。」

    「這完全是站在客觀者的角度提出來的看法，既然你已經選擇別人，那還不如讓過去成為她甜蜜的回憶，而不是一個走味的約定。若是你願意靜下心，換一個立場想一想，你會同意。」

    沉默下來，他猶豫不決了，對小平安來說，寧可他不要去找她嗎？還是說，即使知道兩人沒有未來，總要見上一面，當面說清楚？隱瞞不說其實是一種謊言，謊言戳破了比真相更傷人，而謊言可以一輩子不戳破嗎？若是他，會選擇講明白，雖然真相傷人，但事實就是事實，時間是最好的良藥，會沖淡傷口帶來的疼痛。

    揉了揉太陽穴，齊孟石擺了擺手。「你去忙吧，我再想想。」

    坐在車子裡面，齊孟石看著兩個小時之前從小揚那裡得到的數據，再對照斜前方那家「果子複合式麵包坊」，沒錯，這就是果果開的麵包店。

    當小揚提起果果開了一家麵包店，他覺得緊繃的神經都放鬆下來了，果果可以擁有這麼大的麵包店，日子當然好過，小平安應該也過得不錯。不過還真是巧合，姚以樂的母親也是開麵包店。

    這家麵包店會不會是小平安和果果一起合夥開的？走進這家店，他有可能見到小平安，見了面，告訴她，他千辛萬苦找到她，不過是想做個了斷，要她忘了過去的約定……這是不是比不見面來得殘忍？

    進去？不進去？他不知道自己掙扎多久，終於，還是下了車，走進麵包店。

    「歡迎光臨……」彭凱玲一看到推開玻璃門進來的人是齊孟石，頓時怔住了，怎麼會是他呢？

    齊孟石東看看西看看，這是一家結合飲料吧的麵包店，店裡頭相當寬敞舒適，不難想像這裡砸下了可觀的資本。

    彭凱玲回過神來，客氣淡然的說道：「客人第一次來吧。」

    「是，我聽說這裡的麵包特別好吃。」他仔細打量眼前的人，她是果果嗎？

    「我們不只是麵包好吃，蛋糕也好吃。」這個傢伙特別跑來這裡買麵包？

    他應該直接問她，她是不是果果？小平安現在在什麼地方？可是，問題在舌尖打轉了一會兒，終究沒有脫口而出。

    第6章(2)

    「請問客人需要幫忙嗎？」

    「我老婆很喜歡吉士麵包條，這裡有吉士麵包條嗎？」

    聞言，彭凱玲不冷不熱的臉上終於露出笑容。「當然有，我們這裡的吉士麵包條超級好吃。」

    「請給我三條，還有，你可以推薦其他的麵包或蛋糕嗎？」

    「我們這裡的提拉米蘇也非常有名，吃過的人都讚不絕口。」

    彭凱玲連忙拿了麵包盤和夾子，幫他夾了三條吉士麵包條。一想到好友看到這些麵包會開心的闔不攏嘴，她的心情也變得非常愉快，沒想到齊孟石會特地跑來這裡為她買麵包，不過他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等一下，她想起來了，前幾天，待過慈愛育幼院的小揚路過此地進來買麵包，遇見她，提起齊孟石在尋找小平安，難道是小揚告訴他的？

    「請給我一條提拉米蘇。」

    彭凱玲開心的點點頭，將手上的麵包盤交給櫃檯的工讀生，同時吩咐道：「小琦，給客人拿一條提拉米蘇，記得在蛋糕盒上放一朵緞帶花。」

    緞帶花？小琦一臉疑惑的點點頭，趕緊幫客人從冷藏展示櫃取出蛋糕打包。

    這個時候，張均遙從廚房走出來。「果果，待會兒一起去超市買火鍋料，我們今天晚上吃火鍋。」

    一看到老公，彭凱玲很自然的從圍裙前面的口袋掏出手帕幫他拭汗。「小滿說今天會晚一點到，恐怕沒辦法吃火鍋了。」小滿是晚班的工讀生。

    張均遙雙手合十的對著櫃檯裡面正在結賬的人道：「小琦妹妹可以加班嗎？」

    小琦抽空比了一個「OK」。

    齊孟石努力壓抑著心裡的激動，終於確定她是果果，這就等於找到小平安，只要他開口問，他就可以見到小平安了……

    彭凱玲見齊孟石沒有離開的意思，關心的問：「請問客人還需要其他服務嗎？」

    「……沒有，謝謝你。」齊孟石鞠躬行禮，轉身離開麵包店。

    彭凱玲隔著玻璃帷幕，靜靜目送齊孟石驅車離開。

    張均遙不悅的從彭凱玲身後抱住她的腰。「老婆，當著你老公的面前盯著其他的男人不放，會不會太過分了？」

    「你知道他是誰嗎？」彭凱玲好笑的舉起他的左手手肘咬了一口。「他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齊孟石。」

    「姚以樂的老公？」

    「對啊，嚇了一跳吧，他竟然跑來這裡買麵包！」她終於可以放心了，齊孟石應該很疼愛姚以樂，要不，怎麼會特地進來買老婆愛吃的麵包呢？不過，下次見了面一定要狠狠罵她一頓，老公將她從美國帶回來了，也不說一聲，害她晚上睡不好，不停的想著齊孟石到底會不會去美國帶她回來。

    「齊家不是離這裡很遠嗎？」

    「我想他應該是剛好來這附近出公差吧。」

    「看樣子，他們夫妻現在應該感情很好，你用不著再為他們操心了。」

    「就是啊，真是太好了，姚以樂堅持那麼多年，終於等到了。」

    彭凱玲轉身回抱老公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胸膛，掩飾因為激動而泛著淚光的眼睛。

    「你對姚以樂應該更有信心點，齊孟石又不是不長眼睛，怎麼可能看不見姚以樂是一個值得他守護一輩子的女人？」

    「是啊，不管在哪一方面，姚以樂都是最棒的，又不是某個嚴重近視的男人，怎麼可能不迷戀上她？」她嬌嗔的抬頭看著他，他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吻她的唇。

    「老闆、老闆娘，大夥兒都知道你們超級恩愛，可是你們也稍微節制一點，在公共場所上演這種限制級的戲碼，實在令人難為情。」小琦忍不住提醒他們，雖然這種劇情經常在店裡上演，他們早就見怪不怪了，可是好歹考慮一下四周未滿十八歲的孩子。

    「對對對，雖然你們這對夫妻已經成為我們店裡的活招牌，可是你們好歹考慮我們這些單身人士的心情。」廚房的助手小躍也跑出來湊熱鬧。

    彭凱玲嬌羞的紅了臉，連忙拉著老公往外走。「我們去超市買火鍋料，店裡就麻煩你們了。」

    姚以樂一會兒趴在床上，裝模作樣的翻著一本時尚雜誌，一會兒坐起身，下巴枕在拱起的雙腳中間，兩眼沒有焦距的盯著前方，一會兒跳到床下，在房裡來來回回的繞著圈子……這一整天，她一直在做這些無意義的舉動。

    她很慶幸哥哥還沒有從美國回來，否則讓他知道他們一回到台灣，齊孟石就上演「失蹤記」，他肯定氣炸了！

    她拿起放在床頭櫃的手機再仔細檢查一遍，確定自己沒有漏接任何電話，也就是說，齊孟石從前天回到台灣至今，一通電話也沒有打。

    說不定他工作很忙，沒有時間打電話給她，她應該繼續耐著性子等他，可是送他回家的時候，他還特別交代她，他一定會打電話給她，叫她別到處亂跑，害他找不到人，他會擔心……

    現在的情況根本是相反！

    是啊，真的很令人擔心，為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呢？難道是凌華月又……搖了搖頭，她不可以胡思亂想，他不是那種三心二意的男人，既然將她從美國帶回來，就表示他在乎她，怎麼可能如此輕易放棄她？

    這時，期待已久的手機來電鈴聲終於響了，看到來電顯示「齊孟石」，深鎖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她迫不及待按下通話鍵，卻努力用很冷靜的口氣說話。「我還以為你將我忘得一乾二淨了。」

    「你真狠心，連主動打電話給我都不願意嗎？」

    「……我怕打擾你的工作。」她確實不曾主動打電話給他，因為擔心自己在他心中沒什麼份量，打電話打擾到他，他會不開心。

    「傻瓜，工作再多再忙，也沒有你重要。」

    「就算是閒著沒事找你聊聊天，也沒關係嗎？」

    「當然，下來吧，我在姚家樓下，記得穿上外套，天氣冷了，小心感冒。」

    她結束通話，同時衝向梳妝台，一手拿起家裡的鑰匙，一手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外套，然後飛也似的跑出房間。因為父母今天晚上有聚會，荷姨忙完廚房的工作就會回房休息，一路上，她不需要浪費唇舌解釋，通行無阻的跑到齊孟石面前。

    「我又不會跑掉，怎麼跑得這麼急？」他接過她手上的外套，幫她穿上。

    「我不想讓你等太久了。」

    他伸出右手握住她的左手，帶著她走向公園。「今天晚餐吃什麼？」

    「我胃口不好，吃了一碗清粥，配上幾樣小菜。」

    「正好，我給你準備了宵夜。」他舉起左手的提袋。

    「什麼宵夜？」

    「猜猜看，你說過，你對這種食物一向沒有抗拒能力，可是每天吃，保證一個月後你會膨脹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