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綠風箏
「總監，人家也想要學，你教我好不好？」
大夥兒簇擁著康曉東，你一言我一語，將等待電梯的空檔填滿了對話。
昨晚因為某人而沒睡好的冬妍芬聽著這些對話，冒出黑暗腹誹－－哼，好「歡樂」的早晨呀！每個嗓音都雀躍得像是枝頭上的小鳥，就連他也是，一如既往的親切、和善又沒有架子。
閉上眼睛，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覺得胃部翻騰得厲害，剛剛吃下去的肉排三明治好像快要從她的胃逃出來似的。
她裹足不前，下意識的想要躲開，因為害怕看見他輕蔑鄙夷的眼神、害怕聽到他的嗓音因她而轉冷。
冬妍芬一直站在轉角，直到電梯載走了康曉東和那一大群女同事，她才鬆了一口氣，重新邁開步伐走向電梯。
她駝著身子站在人群裡，突然有一股好聞的氣息，好像近得就在身旁，不斷的摻進她的呼吸裡，她揉了揉鼻子，心裡浮現納悶，似是不確定的又嗅了嗅……
不可能、不可能，剛剛電梯已經載走了包括他在內的一大批同事，也許……只是氣味殘留，要不，就是她自己疑心生暗鬼，不可能、不可能……
正當她在心裡不下百次的說著不可能時，冬妍芬也不知道自己哪條神經搭錯了線，驀地朝著氣味的方向轉動脖子－－
「嚇！」她低呼，瞠目看著站在她左手邊的康曉東。
第5章()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總監大人？冬妍芬登時腿軟，渾身冒汗。
「早安。」康曉東彎起嘴唇的弧度對她問候。
「……早、早、早。」她嚴重大舌頭。
笑臉迎人的康總監看似沒有異狀，但她卻可以強烈的感覺到他眸裡的陰冷，笑容只是他用來掩飾他對她的鄙夷罷了。
「很豐盛的早餐。」他用兩人都可以聽見的音量對她說。
冬妍芬本能的看他一眼，發現他竟連掩飾都懶，直接對她手中的早餐露出鄙夷神色，霎時令她心中突生不悅。奇怪，她的早餐有礙著誰嗎？吃得很豐盛不行嗎？
食物何辜，幹嘛要連它們都一起鄙夷？有種就衝著她一個人來呀！
剎那間，也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勇氣與叛逆，她豁出去的捍衛自己的早餐。
「我知道你很想吃，因為我買的早餐光看就知道超好吃，保證比什麼五穀養生飯團跟黑豆漿更吸引人。瞧，這麼大一塊豬排肉，炸得多酥多香啊！奶茶更是香得不得了呢！」她還不忘翻開包裝，露出裹著厚厚酥炸粉的豬排，和一杯特大杯的冰奶茶，十足挑釁。
但威風不了多久，下一秒，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蠢事，冬妍芬立刻瞬間當機。
「……」完了，她剛剛在胡說八道什麼？
冬妍芬，你到底在發什麼瘋？沒事逞什麼威風？！
偷偷覷了康曉東一眼，發現不只他在看她，而是大廳內所有眼光的焦點盡歸她所有，她心裡好挫，整個人開始抖個沒完沒了，要不是找不到地洞。她直的會學鴕鳥把頭埋進去。
他不會放過她了，當她痛苦傷心得快要死掉，他都可以冷酷無情的對待她，現在她公然挑釁，他會善罷罷休才怪！
就在冬妍芬像個絕望的囚犯，等待死刑判決的時候，康曉東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眉，臉上不見絲毫惱怒的他慢慢的咧開嘴，將笑容揚到一個燦爛無比的同時，也將她心裡發毛的恐懼逼到最高點。
然後，她聽見他用那低啞性感的嗓子，如是說－－
「看起來確實很誘人，不如，我們交換早餐吧？我也想嘗嘗這炸得又酥又香的豬排肉跟這杯香得不得了的奶茶。」
「啥？」像是看到怪物，她表情呈現極為驚詫。
可以拒絕他嗎？她一點都不想吃什麼五穀養生飯團，她怕自己還沒養到生，就已經先被女同事們殺生了！再說，他的模樣看起來一點都不愛豬排肉呀，何必來搶她的早餐？
康曉東作勢要交換，但她不給，不敢給，他立刻神色一凜，逕自拎過她手中的早餐，把自己的五穀養生飯團塞到她手中。
那力道令冬妍芬緊張得手心直冒冷汗。
此時電梯剛好抵達一樓大廳，她馬上縮著腦袋拚命的往裡頭鑽，把自己藏在不起眼的角落，應該會安全些，剛好有人拉著他閒聊幾句，絆住了他，也算間接幫她一把。
可現在問題又來了，待會怎麼進辦公室？她不可能冒著犯眾怒的危險，拎著和總監大人交換來的早餐大搖大擺的走進去。
看來只能在樓梯間解決了。
打定主意後，電梯甫抵達十八樓，她馬上趁著混亂從康曉東眼皮底下竄溜，躲到樓梯間吃早餐。
坐在階梯上，冬妍芬打開透明的玻璃盒蓋，望著裡頭整齊擺放的飯團，「份量好少，一個大男人早餐就吃這麼一丁點，不餓嗎？」
聽說這還是他自己親手做的……她看著顏色繽紛的飯團，神情有些恍惚，無法理解做出這麼漂亮養生飯團的總監大人，怎麼會說出那麼冰冷無情的話？
她拿起飯團，送到嘴邊咬了一口，慢慢咀嚼，五穀米吃起來香香的，覺得有點幹，她便配了一口黑豆槳，挺不賴的，自己做的果然比外面賣的豆漿來得香醇。
吃著吃著，傷心的情緒沒來由的湧上。
「調味料也捨不得加一點，小氣！拿這麼一咪咪的早餐，換我豐盛的豬排肉跟奶茶，小氣！我都失戀了還不讓我哭，還要收我衣物的乾洗費，小氣！小氣小氣小氣……」
這麼小氣的總監大人，她不要崇拜他了啦！
果然，那一咪咪的飯團，能夠填充的空間很有限，吃過早餐的冬妍芬還是有點空虛，只好默默安撫自己的五臟廟先姑且忍耐一下，等中午休息時間一到，她一定會很華麗的稿賞它一番。
拍拍肚子，她拎著洗乾淨的保鮮盒往辦公室移動，準備把保鮮盒還給某人。
前腳才剛踩進去，原本喧鬧的辦公室突然陷入一片寂靜，冬妍芬再遲鈍，也噢到裡頭正瀰漫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息，更弔詭的是，她隱約覺得自己好像成了大家目光的焦點，時不時就有一雙眼睛往她身上掃來。
男同事的目光還好，跟平常確認是否有人走進辦公室的樣子沒啥兩樣，女同事的目光就顯得意味深長了……帶點打量、帶點審視，好像是嫉妒，又好像是……羨慕？
冬妍芬困惑又不解。目前正遭受悲慘人生際遇的她，有什麼好讓她們覺得羨慕的？
忽地，腦中閃過一個可能性－－難道她們發現，總監大人親手製作的飯團，已經被她吃到肚子裡了？
完了完了，她手上還拎著證據，萬一刺激到她們，難保不會被當場撲殺。
心虛的冬妍芬僵著身子，小心翼翼的將拎在手中的保鮮盒緩緩的從身前轉而藏在身後，利用身形的遮掩，快速抵達自己的座位，把保鮮盒壓在文件之下。
確認自己沒有露出破綻後，她長吁一口氣，旋即打開電腦，準備開始工作。
她習慣性的先點_入公司信箱，因為陳小香常常用信件給她編派工作，突然，她看見一封由人力資源部門發給內部同仁的公告，沒有多想，她隨手點進去打算看看公告了什麼訊息。
「冬妍芬，恭喜。」
在座位上的她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抬頭看著盧娟娟，以及圍在她座位旁的其他人。
「對啊對啊，你真好運。」李彎彎皺了下鼻子，臉上儘是抑不住的羨慕。
「你一定要爭氣，好好工作，絕對不可以讓總監氣得罵人，知道嗎？」要是敢讓優雅又好脾氣的總監生氣，她們絕對要讓她好看！
大家說得很認真，你一言我一語的，可她壓根兒不知道她們為什麼要跟她說這些話，是她錯過了什麼嗎？
「請問，有什麼事嗎？為什麼要恭喜我？」冬妍芬一臉不解的問。
「裝什麼傻，你沒看到公告嗎？」
「正要看。」她抓著鼠標，移動信件卷軸查看公告內容。
幾秒鐘後，她整個人倏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不只撞歪了桌上的文件，臉上更是一陣青白交加，好像受到什麼驚嚇似的。
她、她、她、她……她居然變成總監大人的特別助理？！
天啊，怎麼會這樣？老天爺是在跟她開玩笑嗎？要是以前，她一千個願意當總監的特別助理，哪怕是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可是現在一一抱歉，她只想遠遠躲開他！
等等，該不會是那天她哭髒了他的西裝，所以遭到挾怨報復吧？
如果真是那樣，一切就太糟糕了！
冬妍芬覺得倒霉、失望透頂。她一直發自內心的把總監大人當成是世界上僅存的好好先生，為什麼他卻是一直在顛覆他在她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看著面前女同事們那一雙雙羨慕又嫉妒的眼睛，她越想越不妙，直覺告訴她，她最好趕快多買幾個保險，免得哪天被蓋布袋還是發生什麼意外時求償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