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綠風箏
「計算機叔叔,我可不可以去你家打電動?」年紀較大的男孩子說。
「叔叔,我們來比賽好不好?」小女生笑咪咪地拉他的手。
糟糕!他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
他正要求救,關品妍已經轉身往回走來,叉著腰,神情森冷的低頭瞪著兩個小傢伙。
兩個孩子當場傻住,笑容僵硬。
「哥哥,怎麼辦?是恰北北的警察阿姨。」小女生躲在哥哥背後問。
恰北北的警察阿姨?
要不是關品妍表情太嚴肅,於睿修肯定馬上笑出來。
「李大明、李小英,你們兩個作業寫完沒?」關品妍端著晚娘似的臉孔問。
「……」兩人心虛不敢回答。
「現在馬上回去寫作業,寫完拿來給我檢查。」
「啊!」男孩慘叫了。
關品妍更加嚴厲的低喝,「還不快點回去寫作業?」
「哥哥,走啦,恰北北的警察阿姨好可怕。」
男孩悻悻然的往回走,拉開距離後,不忘回頭扮個鬼臉,「恰北北。」沒等關品妍發作,他拉著妹妹又趕緊咚咚咚的跑回家去了。
於睿修記得關品妍告訴過他,他在一家電玩遊戲公司擔任軟件研發工程師,所以被稱呼為「計算機叔叔」不意外,可是,她被喊成「恰北北的警察阿姨」是怎麼搞的?
他正想發問,一道犀利的目光掃來,後來他想,不用問了,光看她臉上的表情他立刻懂了她為什麼會被叫「恰北北」。
「附近鄰居的小孩嗎?他們看起來……好像很怕你。」
「說來這還得感謝你幫我打響知名度呢。」她睨他一眼,轉身走向客廳。
「我?」當然,他一點頭緒也沒有,只能尾隨她入內。
這件事,得從去年夏天在小區活動中心開力的兒童計算機課程說起話說里長太太在菜市場看上了白淨斯文的於睿修,興起幫家裡滯鋪女兒牽紅線的念頭,知道他是軟件研發工程師,便慫恿里長伯打若愛心的旗幟,將附近小朋友聚集起來,再央請他來幫大家上計算機課。
而於睿修是有求必應的菩薩心腸,怎麼可能拒絕得了?自然是慨然允諾。偏偏不巧他開課前去了一趨日本,跛著腳回來,天生丫案命的她只好捨命啥少爺,身兼司機及助教。
現在小孩有多賊精,不用想也知道,結果他脾氣那麼好,大家自然爬到他頭上撒野,富正義感的她看不下去,索性跳出來扮黑臉,從此那群臭小孩便封她為「恰北北的警察阿姨」。
至於那條紅線……如果她沒記錯,據說里長干金很中意他,他也跟人家去喝了好幾次咖啡。她那對以為會事成,心情為此壞了好幾個月,可沒想到計算機課結束,事情就跟著不了了之。
實不相瞞,當對她簡直爽翻天了!
雖然跟里長干金的婚事沒成,於睿修後來卻成了附近的孩子王,直到現在,小朋友們三不五對還會跑到家裡來找他玩。
就只有她最可憐,一朝扮黑臉,這輩子泣定是黑臉。好在她也沒想翻身,畢竟太受小朋友喜愛也沒啥好高興,因為就曾有家長星期假日要去會司加班,直接誇張的把小孩送來給他帶--
「有沒有搞錯啊!我們家又不是安親班或托兒所,把小孩丟給我們是什麼意思?我要收費--」那時她氣呼呼的說。
「大家都是鄰居,偶爾幫幫忙沒什麼大不了的。有句話不是這樣說嗎,遠親不如近鄰。」他只是好脾氣地道。
「我只知道假期很重要,毀滅我的假期要付出代價!」睡眠不足的她殺氣騰騰地狂吼。
可窩囊的是,她嘴巴說的很狠,最後還不是鼻子摸一摸,陪他一起當保母……
儘管這些事情於睿修已經不記得了,也無從得知自己當時的心境,但他喜歡從關品妍嘴裡聽見她親口說那些他們一起參與過的事情。
不只是「曾經發生過」這麼簡單而已,那還象徵著「我們」的存在。而且就是得聽她說來,那些陳年往事才會顯得特別生動有趣。
「咦?」半晌,於睿修發出一記納悶的疑問。
「怎麼了?」關品妍看向他。
「你說那是去年夏天的事情?」
「對啊。」她不疑有他的點頭。
他更眉思索,「可爺爺說,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在我發生意外之前,我們已經交往了很多年,也早有結婚的共識……既然如此,去年的夏天我怎麼還會跟里長干金去喝咖啡?」他身邊不是已經有她了嗎?
關品妍當場愣住--
第5章()
糟糕,爺爺沒跟她這段稿啊!
關品妍知道於爺爺很喜歡她,也一直很希望她和於睿修能在一起,尤其經過這次事件後,爺爺更加認定她和於睿修是天生一對。
可說他們已經交往很多年,這就麻煩了。
她認識的於睿修雖然是個性子溫和的好好先生,卻並不代表他喜歡被物弄,翻臉即便不是他的強項,也不表示他不會。
爺爺啊爺爺,捏造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有欺騙的嫌疑,何況騙的還是你自己的孫子,實在教人捏一把冷汗。再說,既然要騙,就應該大家攜手串供,不然很容易穿幫的嘛,唉!
事到如今,她也不好拆於爺爺的台,再者對於失去記憶的於睿修來說,爺爺是至親,所以他沒有不相信的理由,若是讓他知道爺爺在敘道時說的不盡不實,哪怕是出於善意,也會造成不良的後遺症。
畢竟,二十多年來的記憶突然變成一張白紙,於睿修所要承受的壓力已經夠大了,如果讓他覺得這些所謂的至親也不可信任,他心裡的不安全戚肯定更強烈,一但因此產生負面的防備與排斥,那就真的是弄巧成拙了。
權衡之下,關品妍決定順著爺爺的說法--
「爺爺什麼時候跟你說的?」她問。
「我留院觀察的時候。」於睿修煩躁的抓抓手術後新生的短髮,「因為我不能理解,為什麼不等我醒了再舉行婚禮?」更起的眉洩露了他心裡的不滿,「就算我們兩個在一起很多年了,結婚只是早晚,可我當時還在昏迷中,倉卒舉行病房婚禮,萬一我沒能醒過來,你怎麼辦?」
初始,關品妍以為他的不滿是反感這場婚禮,心情苦澀到彷彿被推入萬丈深淵,可下一秒,整個胸口便被他那句「你怎麼辦」問得急速發脹,驚喜壓得她有點喘不過氣來,好些時間都說不出話。
「你、你在擔心我?」她抬頭問他。
微瞇著雙眸,他不以為然反問:「我不該擔心你嗎?」
一抹甜蜜的竊喜掠過心頭,她低下臉微笑,感覺臉龐的線條無一不正美妙的往上場,雙頰熱烘洪的。
原來知道有個人會擔心自己,那種感覺這麼甜、這麼美好。
她沒有想那麼多,真的,她只有一顆腦袋,當時這唯一的腦袋塞滿了對他昏迷不醒的擔憂,她哪裡還想得到自己?
她只知道,不管用任何方法,哪怕再愚蠢、再荒謬,只要有機會讓他醒來,她都要試一試。因為,她不想失去他,也不能失去他。
而此刻他對她的那份擔心,讓她覺得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心中甜蜜了起來。
他伸出手,輕撫著她的臉龐,「我知道大家是想藉由舉行婚禮來為我沖喜,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得在床上躺一輩子,你是不是就要被我耽誤一輩子?如果最後的結果是我離開了,誰來照顧你的下半輩子?」他低沉又感性的嗓音輕聲響起。
原本結婚應該是要兩人親自去戶政事務所蒼記,誰知爺爺竟神通廣大的處理好登記的事,因此當他聽說兩人已是真正的夫妻關係時,忍不住為她的魯莽感到憂心及不捨。
地仰望他,浸潤水光的黑眸一眨也不眨的凝視著他,突然覺得眼前的他好大好大,像一個無所不能的保護者,而她則是那個渺小的被保護者。
在他醒來之後兩人相處的這幾天,她總覺得他和原本的那個於睿修不大一樣,好好先生的溫文依舊,但彷彿又多了點什麼。
至於究竟多了什麼,她一時間也說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喜歡他不再一味溫和,喜歡他適時表達自己,更喜歡他的……質疑?!
對,質疑,他會質疑她了。
這種質疑並不是負面的否決,比較像是因為她讓他很意外,所以他透過疑問的手段,表達一種「你居然這樣」的情緒給她。
其實,關品妍還滿喜歡這樣的,失憶前的他比較傾向一概包容,連她自已都常常有種在欺壓他的錯覺,更何況是外人,但現在因為他的開始質疑,她發現真誠的侍緒反饅讓兩人的相處更觸洽自在,不像之前隱隱隔著一層薄妙,她不坦率,他也有所隱藏。
她喜歡現在的他們,這也讓她不再害怕把自己對他的感情坦白的表達出來。
地仰頭抖吮他,「正因為沒有人可以照顧我的下半輩子,所以你非醒不可,否則就要辜負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