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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文 / 淺草茉莉

    楔子

    三百年前天下紛亂,梟雄割據,流寇四起,戰事連連,因而生靈塗炭。

    天朝始帝不忍見民不聊生,起兵一統天下後,終於結束亂世紛爭,還民一個安穩世道。

    只可惜,繼任始帝的後代子孫業荒於嬉,讓好不容易一統的江山,於三百年後教地方諸侯再度瓜分而去,只留天朝皇帝的為共主,於始帝當年建國時在東方築起的一座九華皇宮,而今天帝受三朝供養,既無權也無勢。

    從此天下一分為三,分別為佔據北方的射日王朝,位處於關中地區的弦月王朝,以及盤據南方的宿星王朝,三朝鼎立,各自雄踞一方。

    然三朝表面和諧,實則互相敵視,私下無不虎視眈眈的意欲侵吞掉他人。

    三朝建立之初,百姓死傷無數,僥倖活著的也陷入顛沛流離的困頓生活中,為讓百姓能有休養生息的機會,三朝不得不協議仍以天朝為尊,奉天朝皇帝為共主。

    此舉一來,當三朝發生爭端時,能由天帝出面協調平息;二來,可互相牽制均衡勢力,暫時免去天下再次大戰的可能,讓百姓有喘息求生的機會。

    至此十年來,天下因而出現了一國三朝的詭異現象。

    第章()

    弦月王朝地處關中,土地肥沃,河流縱橫,氣候溫和,經過十年的養息,已是繁榮再現,尤其是人口密集的弦月都城,更是三朝中最為富庶之地,「金都」美名因而得之。

    萬里無雲的晴空下,金都的街道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熱鬧滾滾。

    街頭商家林立,攤販密佈,商業交易蓬勃熱絡,街道上隨處可見雜技表演,如射劍、吞火、射瓶、跳高、踢毽、轉碟、拋波等等,觀者如織,叫好聲此起彼落。

    「來來來,各位,春秋楚國的養由基能在百步內射穿楊柳樹的葉子,如今我玫老爹的閨女也成,她也有百步穿楊的功夫,大家過來瞧,瞧得精采就不要吝嗇賞幾個銀子獎勵,來喔、來喔!」一個留有兩撇小鬍子的中年男子喝著。

    大伙聞聲靠攏過去,瞧見一個少女身長不高,體態偏瘦,穿了套陳舊的翠花衣裙,眼睛蒙上了黑布,將她的臉遮去了一大半,瞧不出她的長相如何。

    就見她雙手握緊弓弦,那箭頭正對準百尺外懸吊於半空中的一顆松果,「嗖」的一聲,少女手中的箭飛射出去,穿透過那顆松果,將那顆果子釘牢在後方的木板上頭。

    眾人見到這準頭立即鼓掌叫好,碎銀子紛紛拋了出去,那中年男子瞧了喜上眉梢,忙又道:「我家閨女還有更厲害的,大伙別走,繼續瞧!」

    這次懸在百尺外的是三顆松果,少女的弓架起了三支箭,眼上仍舊蒙著黑布,箭頭左有移了移,這架式似要一口氣射下三顆果子。

    眾人見狀,嘖嘖稱奇,氣氛熱烈得教周圍的人全都圍擠過來瞧熱鬧。

    一般人即便睜大眼睛要射下百尺外跟餃子一樣大小的松果已經很不容易了,更何況還是蒙著眼的,而這會小丫頭竟要一口氣射下三顆果子,若真能射中,那可真是絕技了。

    大伙屏息以待,瞧她到底能否辦到,少女握著弓箭的手異常沉穩,專注的拉滿弓後,手一鬆,箭夾著凌厲的風聲射出,眾人睜大眼睛追著箭勢而去,預見這支箭八成可以一箭三雕。

    但就在箭即將真取三顆松果前,猝不及防地,一個人影衝出來,那箭瞬間沒入那人的身子裡去。

    事出突然,眾人愣了半晌後才紛紛發出驚呼聲,隨著人聲喧鬧,現場亂成一片,少女驚覺不對勁,連忙拉下蒙在眼上的黑布。

    取下黑布的臉龐乾淨而秀氣,姿色中等,她往前一瞧,立即嚇傻了,自己射出去的箭竟貫穿一名男子的胸膛,此刻那人正倒在血怕中。

    她正要上前查看對方的傷勢時,不知哪裡竄出來的人馬,手持利劍對著那中箭的男人就要狠殺,她見了立刻取出三支箭,「嗖嗖嗖」連珠射出,手持利劍的三個人隨即中箭倒地,其他夥伴見狀,紛紛轉身對她怒目相視,手中長劍更是真接轉向她,其中一人則把利劍飛射向她。

    「快趴下!」那中箭倒地的男子忽然朝她大叫一聲。

    她心一慌,身子自然聽話的蹲下,那劍有驚無險的由她頭頂射過,若剛剛她沒有蹲下,那把劍必定刺中她。

    那夥人見沒能成功傷她,再度舉劍殺過來,正驚險中又有另一批人馬出現,情況旋即改變,這批新到的人馬一來就將那夥人擊退,逼得他們帶著先前被她射傷的三個夥伴火速離去。

    當街殺人的事在弦月都城幾乎不曾發生,眾人看得目瞪口呆,不解這到底是哪來的事端,王都之中居然有人敢明目張膽的殺人?

    那群殺手消失後,少女回神往那被自己射中受傷的人瞧去,只見那男子已由人扶起,身邊也出現了五、六個黑衣打扮的人守在身側。

    她目光往男子臉上望去,對方竟是俊美得不像凡人,他濃眉高鼻,眼珠是棕色的,整體五官給人如見天人般的震撼,讓在場瞧清他尊容的人,無不露出驚艷之色,不過這人的髮色不若弦月人的鳥黑,反而偏淡,像罩了層星光般帶些閃爍。

    「你竟敢射殺主子,我饒你不得!」男子身邊的黑衣人怒聲對她吼道,亮晃晃的刀刃憤怒的指向她。

    她心驚,身子立即往後退去一步。「我只是在表演射箭,是他自己跑到場子裡來的,我沒殺他的意圖!」她趕忙解釋。

    「住口,不管任何理由,膽敢傷到主子就該死!」那黑衣人不由分說就要上前取她性命。

    「回來。」中箭男子冷然道,聲音雖無任何起伏,但已讓原本要殺上前的黑衣人止住去勢不敢再動。

    「主子?」黑衣人敬畏的回頭看向俊美如仙的男子,似不明白他為何阻止?

    「確實是我自己誤中她的箭,這事怪不得她,她的罪無須追究,此地不宜久留,先離開再說。」男子沉聲道。

    「是!」黑衣人見主子身上還插著箭,傷勢不輕,不敢多延遲,幾個人扶著他迅速要離去。

    「等等!」少女突然將人喚下。

    男子回頭瞥她一眼,那眼神銳利,還有更多的不耐煩,他已放過她,她難道不知感恩,還想囉唆找死?

    少女表情頗尷尬,雖怕耽誤他就醫的時間,但該說的話還是得說一說。「呃……雖然是你自己跑出來才中箭的,但畢竟是受我的箭所傷,道義上我還是得向你說聲抱歉,另外,方才要不是你提醒我避過那把劍,我小命可能已經不保了,這個我也要謝謝你。」

    男人眉梢輕佻,目光停在她平凡無奇的樣貌上。「我會喊那一聲也是因為你射出那三箭替我阻了殺手,這只是回報,你不用放在心上。」

    「原來是一報還一報啊,那好,我們就不相欠了。」只是對於傷人的事,她那句抱歉還是該說。

    「哼,欠?憑你也沒資格欠我什麼。」這人竟是高傲得很,轉身就由人攙扶著走。

    少女聳聳房,自己只是個街頭賣藝的,瞧多了人們輕視的眼神,而且這人看似身份不低,瞧不起她也是應當的,她微笑著不在意。

    他轉身的剎那,眼角剛好瞥見這一笑,倏地一怔,發覺她原先平凡的臉龐,居然因為這簡單的一笑而改變所有的線條,變得異常奪目耀眼。

    他甚為訝然,心頭也因為這張笑臉而起了波動,甚至有想回去問她姓名的衝動。

    但身邊的護衛焦急於他的傷勢,幾個人抬起他已騰飛而去,讓他來不及再多留半刻。

    「玫丫頭,這可怎麼得了,怎會發生這樣的事?這些凶神惡煞不會再回來吧?」見兩批人都走了,玫老爹這才拍著胸口,心有餘悸的跑回女兒身邊問。

    而街上圍觀的人則擔心萬一兩方人又回來找麻煩,刀劍無眼怕自己受牽連,眾人也連忙做鳥獸散,四周轉眼空蕩蕩,哪還有任何看熱鬧的人潮。

    「我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再回來,不過瞧這個樣子,咱們今天生意是別做了。」玫瑰瞧著好不容易聚集起來圍觀又散去的群眾,無奈的說。

    玫老爹也是苦著一張臉。「是啊,以為今日能賺些銀兩買斤白酒回去喝兩杯的,這下白忙活了,回家喝水啃大餅去吧。」生活不好過,賺不到幾個錢,他們父女倆今天又得勒緊褲頭過一宿了。

    「走吧,咱們回家去了。」她收拾好弓箭後催促還兀自在發愁的老爹。

    「嗯,好……啊!你們是誰要帶我家玫丫頭上哪去……」他才回神,就驚見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兒竟教人擄走,而且來人動作之快,他才剛喊出聲,女兒已不見蹤影。

    長巷的盡頭停了一頂灰色的轎子,那一頂不起眼的轎子四周居然站了近十位錦衣護衛,這景象著實令被擄來的玫瑰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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