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月嵐
既是如此,那就由他來守護她的笑容吧!
誰教他,早在最初的開始,就被她那燦燦一笑給迷去了心神……
「所以,你們真是夫妻?」
質問再啟,雖然韋陸已將段彩蘭緊抱在懷,段彩蘭也沒抗議,但張山還是繼續追問著,畢竟這一對「夫妻」身上的疑點實在太多了!
說夫妻不像夫妻,說兄妹又不像兄妹,兩個人各說各話,回答問題前後矛盾不一,像這樣的情況,教他怎能不起疑?
「是的。」韋陸從容地笑應:「我們來自東萊國,是要到藍舟國著名的藍湖去遊玩的。」
「東萊國?那不就跟靖國沒啥關係了。」李駟自言自語地應道。
張山白了他一眼,又說道:「既然如此,遠來是客,為了不讓你們又遇上不愉快的事,壞了在我們藍舟國的遊興,就由我們護送一段路,讓你們到客棧歇息如何?」
「也好,我想蘭蘭經過方纔的事應該受驚了,歇息一下、多待一日無妨。」韋陸指向身後的客棧,笑道:「其實我們已有打算今晚若要住,就住這裡,所以不勞兩位差爺護送了。」
「哦,那就省事了。」李駟很快地應聲。
「那麼,兩位差爺,多謝了,我先帶我娘子找間房歇息去。」韋陸往兩人一拱手,道別後便牽了段彩蘭轉身踏入客棧。
段彩蘭僅是低著頭,用微微發顫的手臂拉住了韋陸,那完全看不清表情的反應,讓韋陸有些擔憂。
「蘭蘭,沒事了,別緊張。」他輕聲低語地安撫了句,隨後便招來掌櫃,打算照平常那般,要兩間上房安置段彩蘭與自己。
只是他話還沒來得及出口,身後的張山卻已帶了李駟一起踏進客棧。
「小二哥,來壺茶水潤個喉。」李駟高聲喊道。
韋陸眉心微蹙地回頭瞟了眼,視線正巧與張山相對,瞧見他僅是悠哉地坐在桌旁打量自己與段彩蘭,眉頭不由得繃了下。
這男人是打算跟到底了?
「兩位,不知是歇息呢?還是用膳啊?」掌櫃的出聲招呼道。
「歇息。」韋陸攬著段彩蘭,五指攀住她的肩頭,微微施力道,同時迸出足以讓身邊的張山聽得見的聲音,「給我一間清幽的上房。」
在這種騎虎難下的情況,若是他們睡不同房,勢必引來張山盤問,所以最好的方法,當然是假扮夫妻到底。
至於男女同住一宿的清白問題……
在這種段彩蘭的聰明腦袋都反應不及,只是一味地想避開張山的情形下,他也管不了那許多了——
反正他們僅是同房、又不是同床,他對於自己坐懷不亂的定力,可算是極有自信的!
客棧掌櫃給兩人安排的,確實是間距離其餘房間稍遠,而且推開窗戶便能窺見蒼綠後院花園的清靜好房間。
在打賞過送來熱水熱茶的店小二及掌櫃後,韋陸總算有機會能夠單獨向段彩蘭解釋這個不得已的決定了。
「蘭蘭,你還好嗎?」瞧著從剛才到現在都默不吭聲的段彩蘭,低頭不語,只是坐在床尾,韋陸忍不住擔心起來。
「嗯……」段彩蘭僅是迸出一個悶聲。
「蘭蘭?」韋陸半跪在床邊,低著頭想看清楚她的表情,原以為她大概嚇到快要哭出來,才會發不出半點回應,沒料到……
杏眼圓瞪、秀眉緊繃,唇瓣微抿、粉拳緊握,段彩蘭的表情與態度,絲毫不如韋陸所猜想的是驚慌失錯,卻是完完全全呈現出極度的怒氣。
「你……」韋陸有些錯愕。
怎麼?段彩蘭是在氣他擅自解釋兩人為夫妻關係嗎?
還是說,她是在氣他居然不顧她的意願只訂一間房?
又或者是……
「那個差爺為什麼會覺得我們是夫妻啊?」段彩蘭沒好氣地瞪著韋陸,「他去追你前,我對他說過我們是兄妹的。」
剛才那情況,她確實沒辦法反駁韋陸,所以也配合著他不出聲抗議,但疑問卡在肚子裡就是不舒服。
而且最讓她生氣的,是那個窮追不捨的張山!
當然,最火大的還是遠在靖國的皇帝老爹和宰相慕曉陽啦!這九成九是因為他們的餿主意,才讓她得被無禮的官兵追著問!
真是夠了,氣到她剛才幾乎是渾身發抖。要不是不想回去和親,她一定會立刻衝回去罵他們一頓。
不過那些都是後話,現在她只想把這一團混亂一件件弄個清楚。
「你說過我們是兄妹?可張山卻告訴我,說我們是夫妻,讓我當時也傻了眼,」韋陸搖搖頭,「我從來沒主動告訴他,說我們是夫妻關係。」
既然段彩蘭不是因為過度擔憂使得心情鬱悶,他也就放心了,只不過,他也很想跟段彩蘭問清楚,為何她要說謊?
難不成她真是靖國的鏡平公主段彩蘭嗎?
「那個傢伙!原來他使詐!」段彩蘭一聽,立刻猜出了來龍去脈。
搞了半天,原來張山心機這麼重!居然在中間耍這種手段?
要不是韋陸機靈,當機立斷地把謊話繼續扯下去,那她不就要被拆穿身份、護送回國了?
「比起他使詐,我倒是比較想知道,為何你要說我倆是兄妹?」會說謊,就表示有理由,段彩蘭這樣瞞騙差爺,可想而知是不願被人發現她想隱瞞的事情。
只不過,她在這個微妙的時刻特意藏話,實在是讓他不得不懷疑,眼前這姑娘究竟是什麼來歷。
「那是……」段彩蘭再度露出心虛的眼神,「我告訴過你,不要過問我的私事吧?」
她該說清楚嗎?為了不讓這種事重演,也為了誠實面對自己的心情……她是不是該告訴韋陸,說她正是段彩蘭?
到時候……韋陸會有什麼反應?
是將她視為天大麻煩,馬上走人:或是繼續接納、包容她,並陪她繼續逃親?
他……會怎麼做?
不確定的答案讓段彩蘭有那麼點不安,因為經過剛才那一回,她其實已無力承受跟韋陸分開的寂寞。
所以如果韋陸在知道秘密後就會離她而去,那麼……她寧可死守秘密到底!
第4章(2)
「蘭蘭,我知道這麼問你是破壞了約定,可是蘭蘭,如果你還願意同我一塊兒去藍湖,若是你還願意讓我像今天這樣護著你,那就告訴我實話,否則我們或許沒有今天這樣的好運氣,能夠圓滿地圓掉每個謊言。」韋陸面露凝重地迸聲。
他不介意段彩蘭藏著心裡話,但如果這些事會妨礙到他們倆今後的相處,那麼即使會讓段彩蘭生氣,他還是得問。
否則若是再遇上今天這等事,到時侯圓不了謊,又該如何?
他確實是想呵護她的,但也得她願意讓他疼愛才成。
高漲的保護欲夾帶略顯教訓的言語,自韋陸的口中迸出,教過去只見過他溫和態度的段彩蘭忍不住露出愧疚的表情,很快地瞄了他一眼之後又低下頭去。
「即使我藏話,你還是想護著我?」段彩蘭有些感動。
感覺起來,跟韋陸的對話,倒是比剛才跟官差談話還要教她緊張,可韋陸的話,無疑是給了她一絲希望的火苗。
他還願意陪同自己去藍湖遊玩,甚至想保護她,還答應她可以替她圓謊……韋陸啊韋陸,他這爛好人該不是老天爺故意派來照顧她的吧?
想著,段彩蘭忍不住在內心思索起來。
「我不介意你藏任何秘密,因為我喜歡、欣賞的,就只是你。」韋陸果決地應道。
這是他真切的心情,不帶任何修飾或華麗的詞彙,而是他方才保護段彩蘭時,心中所下的決定。
「我喜歡見你開心地笑,所以我願意一直陪著你,雖然也許……剛開始是你陪著我,可不論誰陪著誰、又是誰伴著誰,我都願意與你繼續同行。」
要人以真誠面對自己,必以真心對待別人,這是韋陸慣有的原則。
所以,他說出了自己藏私的心裡話,而現在,他只願段彩蘭亦有與他相同的心境,能夠信任他,對他坦白一切……
「什麼跟什麼嘛!」
一句混著顫音的抱怨,自段彩蘭的粉唇間迸出。
她仰起臉,半瞇的眸光裡滲透著淚光,咬了咬下唇,有些顫抖地數落道:「你這個傻瓜、笨蛋、爛好人!你幹嘛什麼事都相信我啊?平時老見你遲鈍得反應不過來……現在說這些嘴甜的話,卻硬是比我快……」
斷斷續續的嬌音帶著怨懟,卻非氣惱,而是帶點撒嬌。
她怎會傻得去猜想韋陸會離開她呢?
他這個傻公子,打從一見面開始,不就對她相當好,凡事都以她的意見為依歸,而且與她談話從不打馬虎眼嗎?
她早該想到,韋陸向來以真心誠意待人,若是不願意幫她、不想再留在她身邊的,剛才就不會主動替她圓謊了!
到頭來,或許她才是迷失了心的傻瓜啊……
「你說比你快的意思是……」韋陸心頭微跳,他凝視著段彩蘭的眼眸,放柔了語調,「你若有話想說,我可以先聽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