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春野櫻
為了勵守峰,她什麼都願意給、什麼都願意捨棄,只求他醒來,要他平安。
繡香一直戀慕著他,她想信,繡香會全心全意的愛著他。
只要有人愛他便可,不必是她范兔兒。
「兔兒姊姊?」趙繡香不解的看著她。
「繡香,你能睜只眼、閉只眼嗎?」
「咦?」
「讓我進去看他一眼。」這是她最後的請求。
守候數日,兔兒終於得見勵守峰一面。
床上的他緊閉雙眸,教她再也見不到他那精光灼爍的黑眸。
她輕輕的坐在床邊,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撫摸著他的臉。幾日臥床,他也瘦了。
「守峰……」她輕聲喚他,「你快醒來,大家都等著你呢。」
看著他,憶及遇見他以來所發生過的種種,她再也忍不住的眼淚潰堤。
她是禍星,是老是害他的禍星。但為什麼老天爺卻讓她遇見了他?
祂在捉弄她嗎?在開她玩笑、尋她樂子嗎?
為什麼祂讓他們相愛,卻又讓她克他、不能愛他?
「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范兔兒前世是造了什麼可怕的孽,今生得吃這麼痛的苦果?」
她問著,但老天爺回答不了她,勵守峰更是不能。
「老天爺,這是禰給我的試煉還是懲罰,我注定不能跟我愛的人在一起嗎?」
她聲音顫抖而淒然,燙人的淚不停的自眼眶裡湧出。
如果是她前世造孽,老天才罰她禍害她深愛的人,那麼,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自己再禍害她所愛的人。
「守峰,對不起……」
她以手指輕輕的、細細的描繪著他的臉龐、他的眉眼鼻唇,像是要藉此刻劃在腦海裡,永遠記住他的模樣般。
「我不會再害你了,所以……拜託你趕快醒來吧。」
她小心的俯身,以唇在他嘴上輕輕一印。
「原諒我,不能陪在你身邊了,永別。」說著,熾熱的淚水滴落在他俊朗的臉龐上,她轉身離開。
「守峰,醒醒,拜託你醒過來……」
隱約地,勵守峰聽見了兔兒的聲聲輕喚。過去幾日,他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摸索,他找不到路,看不見一點光明,直到他聽見兔兒的聲音。
循著她的聲音,他加快腳步往前走,終於,他尋著了一線光亮。
「兔兒……」睜開眼,他只覺眼皮酸澀。
「峰兒?!」此時,出現在他眼前的不是兔兒,而是他祖母。
但怎麼不是兔兒呢?他明明她的聲音,明明聽見她哭泣。
「奶奶……」他發出虛弱的聲音,「兔兒呢?」
盼了數日,終於見孫子清醒,勵老夫人幾乎要高喊「謝天謝地」。
「你這孩子,一醒來就想找兔兒那丫頭,也不想想奶奶多擔心你。」她嘴上雖有抱怨,但眼底是藏不住的狂喜。
「對不起,奶奶……守峰讓您……擔心了……」勵守峰深感歉疚,但仍一心關心著最愛,「兔兒沒事吧?」
「她好得很。」勵老夫人碎念著,「說也奇怪,她這幾日都守在房外,怎麼今天卻不見人影?」
第0章(2)
勵守峰微怔,「守在門外?」
「是啊,我不准她進來看你。」她誠實回答。
他一怔,「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氣她,你可是因為她才受了這麼重的傷。」
「奶奶,您不能怪她。」說著,他想起身。
「不行。」勵老夫人見狀,立刻阻止他,「你傷了筋骨,太醫說你至少得躺上個把月,奶奶求求你別再讓我擔驚受怕了。」
勵守峰濃眉一皺。
這事不必奶奶說,他也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是如何的力不從心。
「我要見兔兒。」他說。
「好,只要你乖乖躺著,我立刻就差人去找她來。」勵老夫人說著,立刻轉身吩咐劉媽,「去把兔兒喚來。」
她欣然應答,「是,我這就去。」
劉媽才走到房門口,只聽玉翠大呼小叫的跑過來,「劉媽,不好了!」
「玉翠,你在胡說什麼?少爺方纔已經醒了,還有什麼事不好?」劉媽蹙起眉頭輕斥她幾句。
探頭一見,見床上的少爺已經醒了,她不禁露出難色。
「玉翠,」勵守峰瞥見她眼底那一抹異樣,警覺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我……」她一下子看著他,一下子又看著老夫人,支支吾吾,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來。
這時,勵老夫人覷見她捏在手裡的一張紙。「你手上捏著什麼?拿過來。」
「是。」玉翠低著頭,小碎步上前,將捏在手心裡的紙交給她。
她打開一看,神情丕變。
「奶奶,那是……」勵守峰心裡有個不好的預感。
「兔兒她……走了。」她說。
兔兒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出了天城,她將多美他們留在勵府,相信不管如何,勵守峰都會幫她照顧他們。
她不是不負責任,而是不知道下一步要走到哪裡去,她實在不忍六個弟妹跟著自己浪跡天涯。
隻身走在官道上,她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草原,心裡茫然又無助,忍不住眼淚就掉了下來。
從前的她並不愛哭,但這幾日,她卻像是要把一輩子的眼淚全哭乾似的流淚。
而這一切,只因她的耳朵再也不能貼在那溫暖的胸口上,靜靜聆聽他的心跳。
突然,遠處一匹黑馬急馳而來,她本能的閃到一旁。
當那駿馬與駿馬的主人來到她面前,她看見了馬上的人,而他也覷見了她。
「禎王爺?」
南宮禎急勒住他的烏靈,狐疑的看著一副離家出走的兔兒。
「范兔兒?」他睇著她,「你要離開天城?」
兔兒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見她面容消瘦憔悴,他皺了皺眉頭,「你最近似乎過得不太好……怎麼,為了勵守峰嗎?」
她還是沒回答。
「我說你……」南宮禎挑了挑眉,「勵守峰此刻不是還在昏迷嗎?你不待在勵府,要往哪裡去?」
她抿著嘴不說話,邁開步伐就要前行。
見狀,南宮禎取出腰際繩索,熟練的甩出,套住了她。
「你幹麼?」她一驚,氣憤的瞪著他。
他咧嘴一笑,「既然你要離開勵守峰,那麼就跟我回紫陽苑吧!」說罷,他振臂將她拉上了馬背,駕的一聲往前馳騁。
紫陽苑——
「你到底擄我回來做什麼?」兔兒氣呼呼的瞪著一臉得意的南宮禎。
「說,你為什麼離開勵府,離開勵守峰?」他四平八穩的坐了下來,「我看得出來你跟勵守峰郎情妹意,你沒理由在他重傷昏迷的時候離開。」
「禎王爺管太多了吧?」她瞪他一記。
南宮禎一笑,「反正我最近無聊透了,就管管你的事吧。」
「我的事不勞禎王爺費心。」
「你這丫頭可真有趣。」他一臉興昧睇著她,「不知怎的,我對你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聞言,兔兒想起他曾說要留她下來暖床之事,不禁警戒的瞪著他。
他朗聲大笑,「你別誤會,不是那種感覺,是另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兔兒看得出來他不是在騙她。但,他對她究竟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啊?
「你快告訴我,你為何離開勵守峰?」他一臉興致勃勃,「本王好奇得很,說來聽聽。」
她沉默了下。不告訴他,他肯定不會甘休吧?
為了擺脫他的糾纏,她決定把自己離開的理由告訴他。
「因為我是禍星,自從他遇上我之後,總是發生不好的事情。」
南宮禎哈的一笑,「就為了這麼愚蠢的理由?」
「這一點都不愚蠢,我不想害死他。」兔兒鼓著腮幫子,兩隻眼睛狠狠的瞪著他,「我警告你,你最好也離我遠點,我一出生就剋死爹娘,要是你出了什麼事可別怨我。」
他聽了嗤之以鼻,「你這傻瓜,本王命硬得很,才不怕你克。」說著,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盯著她,「你本來打算上哪裡去?」
提及未來,她微頓,眼底是一片茫然,「我也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就待在紫陽苑吧。」
兔兒一愣,「什麼?」
「本王還挺喜歡你的,你就在我這兒住下好了。」
「我不要。」
南宮禎賴皮的笑笑,「我偏要留你下來。」
已經一個月了,留下一張只寫著「我走了,請照顧孩子們。」的字條,兔兒就消失在他的生命裡。
雖然在太醫的醫治下,他恢復得極快也極好,但他的心空了一個大洞,就連康復的喜悅也都填補不了。
她為什麼離開他?又去了哪裡?
「峰哥哥……」趙繡香走了進來,「你今天又好些了吧?」
「唔。」勵守峰輕輕頷首。
看著他的身體漸漸康復,面容卻一日比一日落寞,趙繡香明白他心裡在想些什麼。雖然兔兒臨去前要她照顧峰哥哥,但她知道,誰也取代不了兔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這些日子以來,她不斷的自我檢討,這才發現從前的自己是如何的驕蠻任性且心胸狹窄。兔兒為了心愛的人,情願犧牲自己。她呢?她做了什麼?」
「峰哥哥,有件事……我想向你坦白。」
見她一臉歉疚,勵守峰微怔,「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