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淺草茉莉
她走後不到須臾,舜蘭到來。
「公主不在殿內。」瑞紫對她道。
「那……」她臉色極為蒼白,手中端著一碗鮮紅血液,不知該怎麼辦。
無奈又心疼的接過她手中的碗。「這碗血恐怕公主沒法喝了,等她回來後怕是腥了,我看你得重新再滴一碗來。」可憐的舜蘭十根手指上都是刀痕,全是滴血的結果。
瑞紫也是少數知道她滴血是為公主治心疾的人之一,從前看久了早就沒什麼感覺,可最近看她滴血滴得凶,實在很於心不忍。
舜蘭點頭,幾乎擠不出笑來,臉色也越來越青白了。「那這碗血,麻煩你幫我處理了。謝謝。」她瘦弱的身子轉身要回去,準備稍晚些再滴來一碗血。
「舜蘭,等等!」瑞紫喚住她,將碗塞回她手中。「我跟你說,公主往大王殿去了,你要不將血送到那裡去,請公主馬上喝下。」這樣就不用再滴一次血了。
「公主到大王殿去了?」
「是的,你快過去吧。」
「可是大王殿上大王與王后應該也在吧?」公主交代過,說是怕大王與王后擔心自己病情加劇,讓她滴那麼多血的事不許教他們知曉,她若帶著整碗血貿然出現,恐怕不太好。
瑞紫明白她的顧慮。公主也曾警告過她和幾個親近侍女,這事不許外傅,可是她就是有心想讓大王見到舜蘭的可憐處境。大王與王后平常對待舜蘭很心慈寬容,若見到她每日失這麼多血,憔悴成這模樣,一定會救她,不讓她再受到公主不人道的摧殘。
她故意騙她,「大王與王后此刻不在大王殿,公主前往那裡是因為來了貴客,公主是去見他的。」她若不這麼說,舜蘭一定不敢違逆公主的意思到大殿上去。
「貴客?宮裡來了什麼貴客嗎?」
「聽說是尚玉元師。」
「是他?!」然而舜蘭還是很猶豫。「大王他們……」
「去吧,大王與王后真的不在殿上的。」瑞紫保證。
好吧,她真的不想再滴一碗血了,而且她也好奇這位神通廣大的大師風采。舜蘭終於放下顧忌,端著碗往大王殿而去。
第8章()
「元師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元師見諒!」菊殷一見尚玉元師入殿,立即起身恭敬相迎,王后也謹慎的垂首等他入座。
「大王客氣了,老夫擔當不起。」一名梓衣道士含笑入座。
「哪還有什麼擔當不起的!這各國國主都爭著想要見您金面,可惜都是難上加難,今日您願意造訪我大惑,本王哪能不盡心款待。」菊殷崇敬的笑道。
「何須如此費心,我只是來參加喪禮的,並不想造成大王的麻煩。」尚玉元師客氣回應。
「說到喪禮,元師應該不識得我的廢後,為何專程前來參加喪禮?」他實在不解。
尚玉元帥意味深長的瞧了一眼不安的王后後,笑了笑。「我其實不是來參加喪禮的,是王后以喪禮之名通知我過來。」
「是王后通知您的利之菊殷大為吃驚。「您認識王后?」
「是的。」
「何時?我怎麼不知情?」他這話是問向王后的。
她無奈一笑,解釋道:「元師是在我生下女兒時,曾與我見過一面,那時他留下了話,道日後王后也就是廢後死時,他會再次出現。」
「此事你為何不曾對我提起?」菊殷大為不滿被如此隱瞞。
「此事不用怪王后,是我要她別說的。」尚玉元師開口道。
「為何要瞞我?」菊殷臉色益發難看。
「因為我預知你會廢後,而這廢後與否的決定是要你自己所下,我不想介入,這有違天理。」
原來如此,他怒氣稍稍平息了些,「您當時就這麼篤定我一定會廢後?」
「你怎可能讓女帝的生母列為側妃,這是想也知道的事。我篤定的是廢後多年後會自殺身亡,而我等待的就是這個時機,是時候考驗女帝了。」
菊殷心驚,所以王后才會堅持要以國喪之禮來辦理廢後的喪事,目的就是讓元師確定廢後已死。「您方才提到要考驗女帝,這是什麼意思?」他緊張的問。
「女帝只要能通過這次的考驗,離稱帝就不遠了。」
他聞言大喜。「您是說時機到了?!」
「就快了。」
「那是什麼考驗呢?」見大王歡喜過頭,忽略了元師所說的考驗,王后趕緊再尚玉元師莫測高深的一笑。「已經在考驗了,至於如何考驗,你們不久後就會知道了。」
王后很是失望,元師不說清楚,她就不能幫女兒,也不知這考驗女兒過不過得了……
「這個……敢問元師,不是我不信你心,我只是想再確認一次,這天下當真屬於我女兒的嗎?」菊殷每日忐忑,等待全心培育的女兒代他站上高峰,將大宓推向巨大帝國之路邁進,就怕這一切希望只是黃梁一夢。
尚玉元師淡淡一笑。「天機如此,當日的預言絕對無誤。」
菊殷笑得閤不攏嘴。「當真如此、當真如此啊!」太好了!
「可是近日出現一名男子,他可會阻礙我女兒邁向女帝之路?」王后想起了歌澤,不安的再問。
「王后所說的可是西鄴王子,歌澤?」
「對,就是他。這人陰險無比,我怕江山有變!」菊殷立刻接口。
「放心,若她能通過考驗,注定是千古一帝,那男人再有野心,這江山也拿不走,命運誰也無法改變。」尚玉元師說得很肯定。
「這中間不會有誤?」菊殷不安心的追問。
「有,除非她死。」
「啊啊……」他臉色一變。「不會的,我女兒不會死!不會將江山拱手讓人的!」
尚玉元師但笑不語。
菊殷與王后對視一眼,心中略有不好的預感,但稍縱即逝。
「我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該要離開了。」尚玉元師起身要走。
兩人不禁愕然。「您來此什麼事也沒做過,怎麼就說目的達到要走了?」菊殷錯愕的問。
「誰說我什麼事也沒做?我剛做完一件大事。」他說得玄虛,說完逕自轉身,不等旁入相送,從偏殿飄然離去。
菊殷與王后對於他來去匆匆的事還很困惑不解,見他走時不選正殿而由偏殿離開,更是一頭霧水。
「王后,這化外高人的行事還真不是我們凡人能懂的。」
「嗯……」她也還楞著。
「雖然不知道元帥這次前來的目的,不過,能再次確定女兒的女帝之命無誤也是好的。」菊殷欣喜再說。
「這天下歸咱們女兒的,誰也搶不走,這真讓大王大大的安心了。」自從歌澤出現後,大王就日夜難寢,生怕這男人會壞了事,這會聽見尚玉元師的保證後,大王應該可以不用將歌澤放在心上,能夠好好入睡了。
「就是啊。」他笑容滿面。
「還有,漆華就要跟歌澤走了,那咱們什麼時候恢復女兒真正的身份?」
菊殷笑容更甚。「元師說時機就快到了,哼,誰能知道,舜蘭才是咱們藏了多年的真正女帝,是該讓她現身的時候到了。」他自信滿滿的說。
王后亦是一臉的迫不及待,「咱們用心良苦多年,為了避開各國虎視脫脫的目光,苦思一計,將她與漆華的身份對調,為避免露出破綻,還讓漆華以為她自個的心絞症必須依靠舜蘭的血才能止痛,其實這只是找個理由,讓舜蘭能夠在宮裡得到特殊待遇而已,漆華的病症還是得靠御醫的藥才能止痛。
「唉,讓舜蘭平白流了那麼多年的血,也委屈她多年,實屬不得已,待她恢復身份後,咱們一定要好好補償她。」王后對親生女兒受苦又不能相認的事,終究感到不捨與愧對。
這謊是一層瞞過一層,舜蘭的血能治女帝一命的事,也始終不敢讓外界知道,就怕有心人會挾持舜蘭來威脅,反倒弄巧成拙。
「這是一定要的,我每回見她為漆華滴血,心中也是極為不忍,幸虧只要她少許血量,象徵性的做做樣子就好,要不然我才不會同意這法子。唔,等漆華一跟著歌澤離開,咱們就立刻公開舜蘭的身份,正好氣死歌澤那小子!」菊殷想到那小子在得知自己處心積慮娶走的人是個假公主時,那受騙上當後的臉色一定大快人心得很。
王后聽了蹙眉,「可是萬一歌澤知道上當後,發狠殺了漆華該如何是好?」漆華喚了她母后多年,總有些母女情份在。
可菊殷對漆華就沒那麼多情份在了。「咱們待她夠好了,她原本只是一個出身卑微的奶娘所生的孩子,就因為與舜蘭同日出生,這才有機會與舜蘭對調身份,過著高高在上的公主生活,這麼多年的富貴她該滿足了,之後她的人生如何就看她的造化,憑她的美貌,若能迷惑得了歌澤,也許並不會喪命。」
「嗯……」王后也無語了,畢竟她也不可能為了個假女兒去改變什麼。
大王殿外,漆華震驚的聽見殿內傳出的每句話,直至聽到最後一個字,她如墜地獄,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