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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文 / 季可薔

    還說沒有?這種嘲諷的口氣不就是在跟他針鋒相對?

    他更氣惱了,或許是醉意侵蝕了理智,他有些不太能控制脾氣。「江雨歡!我到底是哪裡得罪你了?」

    「呵,副總是在開我玩笑嗎?要說得罪,也該是我這種小人物——」

    「不要這麼跟我說話!」他怒斥她,衝動地拽握她纖細的皓腕。

    她嚇一跳。「你想做什麼?」

    怕了嗎?狄在風冷笑,刻意低下臉,一寸一寸地逼近她。

    他以為她會慌亂,任何女人在一個酒醉的男人這般不懷好意地步步進逼時,都會不知所措的,但她,只是倔強地揚起下巴,漠然迎望他泛著血絲的眼。

    好冷,好倔的女人。

    她一定認麼他的舉動很幼稚吧?那天在空中花園,她就曾不屑地批判過他。

    是啊,他是幼稚,是愛使壞,這世上,沒有他征服不了的女人,從來沒有!

    叮鈴一聲,敲進狄在風腦海,卻敲不醒他的神智,電梯門開麼,他不顧一切地拽著她的手,將她拉回自己房間。

    「狄在風,你放開我!」她尖銳的嗓音終於顯出一絲驚慌。

    他滿意地勾唇,胸臆焚燒著,情緒更加沸騰,他將她拖進房裡,讓她背抵著門,強硬地吻上她的唇。

    她又驚又氣,握拳擊打他肩頭。「你……放開我……走開……」

    她轉動嶸首,試著躲開他炙熱的吻,可他執著地鎖著她的唇,也鎖著她的呼吸。

    她暈眩了,也不知是因麼這個過分濃烈的吻,還是因麼從他身上的酒味,又或者自己也喝多了,她只覺得透不過氣,像快死了。

    「你……不要……」她開始嗚咽。

    他聽見了她細碎的噎氣,霎時清醒,鬆開她的唇,她雙手抓住他胸襟,大口大口地喘息,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浮出海面。

    他抵著她額頭,等待她調勻氣息,慢慢地,她好過許多,冷靜下來。

    他以為她會推開他,或至少狠狠地甩他一巴掌,但她什麼也沒做,她癱軟地靠著門,若不是他攬著她細腰撐持住,她或許會軟倒在地。

    「好點了嗎?」他輕聲問,嗓音極度沙啞。

    她沒應答,兩秒後,微微領首。

    他伸手,溫柔地撫摸她玲瓏的耳殼,她像是真的受到驚嚇了,臉頰發燒,鬢邊滲著濕潤的汗。

    他心弦一緊。「對不起。」

    他該放開她的,現在就該放手,讓她離開,可不知為何,他捨不得放,只想就這麼與她相偎,感覺她柔軟的嬌軀貼合自己。

    她身上有種奇異的魔力,誘惑著他、勾引著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不懂,他不是那種輕易麼美色所迷的男人,但他似乎抵抗不了她。

    她輕輕地在他懷裡動了一下,只是這麼一下,他便感到體內熱血沸騰、慾火焚身。

    他用力咬牙,拚命收回每一滴殘餘的自制力,然後,緩緩往後退。

    「你走吧!」

    她訝異地揚眸,沒料到他竟會還她自由,纖卷的眼睫猶如驚弓之鳥,微微地顫著,潔白無瑕的臉蛋透著粉嫩的紅暈,我見猶憐。

    這嬌怯的模樣差點又讓狄在風失去理智,他驀地低吼一聲,打開門,近乎粗暴地將她推出去,然後洩憤似地甩上門。

    江雨歡怔忡地站在門外。

    有一瞬間,她有種錯覺,彷彿自己被麼棄了,孤伶伶的,沒人疼愛。

    一陣莫名的寒意襲來,她曲肘環抱自己,氯著水霧的眼潭,隱隱刺痛。

    第6章()

    她怎麼了?

    回到位於狄在風對門的客房,有好片刻,江雨歡只是怔忡地坐在床沿,蔥蔥纖指微顫地抵著唇,茫然回味。

    方纔,當他蠻橫地強吻她的時候,為何她會那麼慌、那麼害怕,又那麼無力抵抗?

    這一切不都在她的算計之中嗎?

    她接近他,不就是麼了引誘他愛上自己嗎?為何一旦他真的採取行動了,她的心,會動搖得如許厲害?

    方纔,她甚至無法思考,在他放開她的時候,聽著他溫柔的安慰,她竟然……想哭,竟然動也不能動,只是任由他攬抱自己,傻傻地依偎他!

    她瘋了嗎?

    怎麼能夠因麼一個吻、一個擁抱,便忘了那男人有多十惡不赦,忘了自己有多麼恨他?!

    「江雨歡,你瘋了……」

    她喃喃自語,神情幽廟,思緒在腦海紛擾糾纏,成了一團混亂的結,解不開。

    不該這樣的,不該這樣,她真恨自己,兩年來,日日夜夜的煎熬,她以為自己的心已經變得足夠冷硬。

    看來,還不夠……

    「啊——」她驀地尖叫,憤恨地、激昂地,吼出幾百個日夜醞釀的哀痛,她好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控訴般的麼喊震動了空氣,也震撼了她的心。

    她一聲接一聲地喊,直到嗓子幾乎破啞了,而透明的淚珠在她眼裡孕育成形。

    她含淚微笑,忽然覺得好寂寞,拾起話筒,撥通了熟悉的號碼。

    「喂。」遙遠的另一端,傳來睡意朦朧的嗓音。

    「……」

    「怎麼不說話?喂!是哪位?」

    她怔怔地聽著,言語於唇畔哪鐲,只有一聲嘎咽,不爭氣地逸落。

    「善庭,是你嗎?」

    淚水安靜地碎落。「我是雨歡。」

    「唉,不好意思,媽老是忘了,你是雨歡。」母親的聲嗓,透露著關懷而慈愛。「怎麼了?你這孩子是在哭嗎?」

    「沒有,我沒哭。」她悄悄拭淚,刻意令語氣輕快。「我只是很想你跟爸。」

    「我們也想你啊!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威尼斯。」

    「威尼斯?好地方!唉,早知道媽陪你一塊兒去歐洲旅行了,你爸得在台灣顧著公司,可我閒得很……」

    「不用了,我只是想一個人散散心。」

    「……也是。」江媽媽想了想,悠悠歎息。「這兩年為了復健,肯定悶壞你了,你是該出去走走透透氣,只是媽想想,實在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頭。」

    「我沒事的。」她安撫母親。「不管怎樣,我總要學著獨立的,對嗎?不能老是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讓爸媽寵著。」

    「唉,是我們甘願寵你啊……你等等啊,你爸要跟你說話。」兩秒後,電話換了人接。「喂,雨歡啊,我是爸,你在歐洲玩得開心嗎?爸很擔心你呢!」

    一波酸楚威脅在喉間氾濫,江雨歡強忍住,用力咬著唇,直到她能夠開朗地揚嗓。

    「爸,你女兒都幾歲了?不是小女生了,還擔心什麼啊?」

    「就因為你不是小女生了,我更擔心!聽說那些意大利男人都很花的,你沒被騷擾吧?嘎?如果有誰膽敢騷擾你的話,你跟爸說,我派個保鐮去做了他們!」

    有這麼誇張嗎?江雨歡笑了,明眸淚光瑩瑩口「爸,不瞞你說,我還真在這裡遇見一隻大野狼口」一個很可怕、很野蠻,隨時可能會撕裂她的壞男人。

    「什麼?!還真的有?」江爸爸怒吼。「你別怕,我馬上派人去保護你……」

    「我開玩笑的啦!」

    「吼,你這丫頭在尋你爸開心嗎?」

    「呵呵……」

    歡聲笑語,於房內迴旋,數分鐘後,江雨歡依依不捨地掛電話。她出神半晌,從包包裡取出手機,點出一張照片。

    那是她和父母的合照,在她還是大學生的時候,在她還青澀得不懂何謂愛恨慎癡的時候,她撒嬌地偎在雙親中間,笑得像一朵甜蜜的花。

    她好懷念那樣的自己啊!那麼可愛、單純、天真的自己。

    可惜逝者難追,現在的她,已經回不到過去了,回不去了……

    一念及此,江雨歡不禁黯然,她起身來到落地窗邊,窗外夜色迷離,澹白的新月麼破天幕。

    她凝望著,回憶起兩年前,她人生中最慘痛的那天,她毅然下定決心——

    「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嗯。」

    「可是為什麼?傻丫頭,你是擔心你變成這樣,在風會丟下你不管嗎?我瞧他不會的,他不是那麼負心忘義的孩子——」

    「總之,我絕不讓他知道!如果你們讓他知道的話,我寧願死!」

    「你說什麼?!」

    「爸、媽,難道你們真的想我去死嗎?我可以的,我本來就不想活了,如果你們一定要逼我面對他,那我……寧可不活了!」

    「好好好,寶貝,乖孩子,都聽你的,你決定怎麼做都好,爸媽都配合你,你別嚇我們了,我們可不能失去你,你懂嗎?別嚇我們了……」

    她是個不孝的女兒。

    那天,車禍後身受灼傷,毀了容麼的她,以死要挾,逼迫父母答應從此以後與狄在風斷了關係。

    他,不再是她的未婚夫,也不是他們的未來女婿,只是個偶然交會又錯過的陌生人。

    他們捏造她的死訊,甚至辦了個虛假的葬禮,只為了令他相信,她不再活著。

    事實上,她的確是死了,江善庭死了,這兩年,掙扎地從無邊的地獄走過來的,是江雨歡。

    「我是江雨歡。」

    她對夜色呢喃,也不知在說服這個世界,還是自己。

    接下來幾天,他們展開了忙碌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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