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左薇
「慶祝不是應該用香檳嗎?」她笑著接過酒杯,訝異他居然還先佈置了這些東西。
「我喜歡看你喝紅酒,醉倒在我懷裡的模樣。」他品著美酒,一副期待的口吻。
當香醇美酒在她粉頰邊染上媚人的紅,那迷離的眼眸、微醺的嫵媚姿態,實在是極為誘惑的美景,光是想到就令他熱血沸騰,回味無窮。
她桃腮微暈地瞅著他,默默啜飲紅酒,不回應他露骨的調情,卻躲不掉他灼熱的目光,干擾她的心跳。
她的酒量不好,也不喜歡隔天醒來宿醉的感覺,所以平常很少碰含酒精的飲料,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會偶爾喝一點,稍微放縱自己一下。
以紅酒來說,她大概三杯就會醉倒,之後或許還會胡言亂語……總之她醒來後什麼都記不得了。
不過今天才喝了幾口,他就慇勤的遞上蛋糕,換下酒杯。她嘗了一口,甜甜地笑著,還以為自己誤會他了,其實他沒有要灌醉她的意思,只是純粹開個玩笑。
豈料她忽略了他眼裡閃過的那抹狡黠,下一秒就被他用鮮奶油偷襲成功,臉上多了幾道白色痕跡。
「吼!人家洗過澡了。」她嗔斥他幼稚的舉動,抹掉臉上的鮮奶油。
「放心,我會幫你舔乾淨。」他拉起她纖細的玉指,逐一放入口中吸吮,舔去她指上的香甜,眼神幽深而魅惑地盯著她。
那煽情的眸光和親匿的動作,讓她覺得自己也像團奶油,險些被他給融化。
他放下她的手,表情意猶未盡,回頭將一個紙袋交到她手中。
「禮物。」
她好奇地打開一看,立刻滿面飛紅,抬頭瞪他。
「這算什麼禮物!」一袋保險套?真是夠了,色情狂!
他厚顏無恥地大笑,低頭堵住她的嘴,給了她一個火辣熱吻,直到她腦袋發暈才鬆口,告訴親愛的女友是她自己會錯意了——
「不,你才是我的禮物,今天是要幫我慶祝……」他抵在她紅腫的唇上,性感又邪惡地低語。
僥倖,真是一種要不得的心態。
正當白宇靜決定為愛走天涯,要和心愛的男人一起到國外生活的一周後,她發現自己居然懷孕了!
算算日子,應該就是在三周前那個激.情的清晨「命中」的。
「恭喜你。」
當醫生這麼說的時候,她真不知道該笑還是哭,僵著一張臉走出診間,因為她沒期預過這個孩子的到來,而且她知道任凱一定更不樂於聽到這個消息。
他母親當年才高中畢業就未婚懷孕,被養父、母趕出家門,本來承諾要負責的生父,在他出生後躲得不見人影,丟下他母親一人帶著剛出生的孩子自生自滅,後來結識了另一名男子,有過一段短暫婚姻,但後來對方卻以她帶了一個拖油瓶為理由,成天與她發生爭執,最後還動手傷人,多次打傷他們母子。
母親和那個男人離婚後,人生並沒有變得比較順遂,反而因為經濟困頓,感情上又無所寄托,對命運產生更多怨懟,成日怨天尤人,並將這所有壓力都怪罪到無辜的稚子身上,責難他的存在拖累了她原本平順的一生。
六歲那年,母親將他丟在一家偏僻的育幼院門口,自此便銷聲匿跡,如同他的生父一般拋棄了他。
別以為孩子年紀小記不得大人的殘忍,至少,任凱對於母親那些扭曲的責罵就印象深刻,所以當他年紀漸長,逐漸弄懂母親口中所謂「被他害慘的人生」究竟是發生過哪些事,心中對婚姻和親情的不信任感就愈趨嚴重。
他從小就發誓要出人頭地,賺很多錢,並且絕不會像他母親一樣受制於不切實際的感情。在他心中,婚姻是最可笑的承諾,血緣則是最沒用的一種關係,兩者都讓他嗤之以鼻的反感。
「唉……」白宇靜長歎一聲,想到那個男人是如此排斥婚姻和親情,再看著手裡還見不到胚胎,只有一片黑濛濛的超音波照片,心情也一片黯淡。
原本對婚姻抱持可有可無的態度,也沒有非要生孩子的想法,她和男友可說是非常契合的一對伴侶,感情十分融洽,即使打著燈籠都不見得能找到如此適合的對象。
可是這個不在計劃中的孩子,卻偏在此時降臨,為他們的和諧關係投下不可測的變數,她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她是一個平凡的女人,只想平凡地愛著自己喜歡的男人,對這個生命的降臨她無法感到開心,也不曉得接下來該怎麼開口告訴男友這件事。
這幾天他正興致勃勃的在準備出國的相關事宜,如果聽到她懷孕了,會有什麼反應?
這一想,時間都過了一個星期,困擾的問題依然無解,她也不敢往樂觀的方向去猜測,每天都暗自憂愁,睡不安寧,一直猶豫著該不該告訴他自己懷孕的消息。
第2章(2)
這個星期天,任凱難得完全沒工作,約她到外頭看電影,吃完飯後又到風景區散心。
「又在想什麼?」他去買水給她喝,遠遠走來就看到她一個人坐在水池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啊?」她慢半拍地回神。
「你最近好像有心事,常發呆。」他摸摸她有點憔悴的容顏,雖然工作很忙,但他還是注意到女友的異狀,總覺她哪裡不對勁,好像悶悶不樂的,所以今天才特別帶她到戶外走走。
「大概是快離開了,有點捨不得。」她隨口找了個理由搪塞,目光調向前方一對在水池邊取景拍攝婚紗照的新人,不敢讓他從自己眼裡找到太多破綻。
「你有我。」他握住她的手,沒對她的說法多加懷疑。
她微微一笑,幸福又苦澀,將頭靠在他肩上,視線盯著那對新人的身影,那耀眼的白色又勾動她心中隱藏的不安與憂慮。
腹中的胎兒一天天長大,她不可能一直瞞下去,裝作沒這回事,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她究竟該怎麼開口跟他講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你也想拍那種照片?」任凱察覺到女友一直盯著那組攝影人員看。
她驚訝地抬頭。「你不是不想結婚?」難道是她想錯了?
「沒人規定要結婚才拍婚紗照,當作紀念也行啊。」他輕鬆地笑道,因為兩人早就在不結婚這件事情上達成共識,她也很清楚他之所以抱定不婚主義的原因,所以一點都不忌諱提起這個話題,也不認為她會有想結婚的念頭。
他曉得多數女人對白紗禮服都抱有浪漫的憧憬,因此雖然不屑婚姻,但卻不排斥陪她拍幾組漂亮的照片作紀念,只要她開心就好。
「……」希望立刻被撲滅,她就知道他不可能會想結婚,更別提當爸爸……
他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哀愁,反倒訝異她該不是真有想結婚的念頭吧!
「就算沒結婚,我們也可以過得很幸福。」他急忙安撫,告訴她婚姻不過是一紙契約,遠不及他們實際的情感,更無法提供任何幸福的保障。
白宇靜凝望眼前心愛的男人,輕撫他英俊誠懇的臉龐,一點都不懷疑他對自己的感情。
是呀,他們是可以沒有婚姻,繼續過著這麼快樂又無拘無束的生活,可是孩子怎麼辦?他們現在已經不是「兩人世界」了呀!
「任凱,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有一天,你也會想結婚,有個自己的孩子?」她謹慎地試探,深怕一不小心就毀了這段感情,破壞他們之間的和諧。
「不可能,我絕對不會有那種想法。」他篤定地說,堅決的語氣裡甚至帶有一絲厭惡。
「那……萬一我們有了孩子怎麼辦?」她鼓起勇氣往下問。
「你懷孕了?」他臉色一變,整個人明顯緊繃。
她故作輕鬆地笑著。「沒有,只是問問,也有這種可能不是嗎?」
「以後我會更小心避孕,還是……乾脆我去結紮,聽說男人動那種手術並不會影響正常的性功能。」他很認真的思考應對之策,巴不得能百分之百杜絕這種可能性,一想到自己會成為某個小孩的父親,他心裡便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慌,不自覺聯想到那個視他如包袱,又將他如垃圾般拋棄的母親。
白宇靜看見男友如臨大敵的樣子,心裡不只有遺憾,還存有一份對他的心疼。
她明白他之所以不結婚、不想當父親,並不是因為缺乏責任感,而是心裡有陰影,他的心曾被父母重重傷害過……
她真的可以理解,因為那也是她自己不強求婚姻與孩子的原因,在父母長期缺席的環境中成長,親子關係先天不良,她也沒把握這樣的自己能經營好一段婚姻,成為一個好母親。
原生家庭的裂痕,多少都在他們年幼的心靈上留下一些抹不掉的疤痕,只是他的情況又比她嚴重一些,因為他承受的創傷比她更深、更重,至少她還感受過阿嬤的疼愛,對親情沒那麼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