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裘夢
「不知道。」
「反正總是比我多得多。」樓西月並不執著於這樣的問題,她大多時候只是好奇罷了。
「嗯。」他也沒否認。
「我現在這樣是不是成了你的累贅?」
「不是。」
她點頭,自語道:「我想也是,我就算只是個廢人,想動我也必須付出相對的代價才可以,更何況,我才算半個而已。」
秋鳴風在她身邊靠著車壁坐下,抱劍在懷,道:「睡吧。」
「你都不打算出去把屍體清一清?這樣感覺比較恐怖吧。」
「你怕嗎?」
「不怕。」他便不再搭理她。
「真是很過分吶。」揪著氈毯上的細毛,樓西月小聲嘀咕。
雙絕宮是江湖一回家傑夢寐以求的地方,因為那裡有武林第一美人葉雨裳在。
很多男人為了葉宮主的回眸一笑而失魂落魄,然而,凡事總有例外。
秋鳴風就是那個例外,他對她不假辭色,她的美貌在他的眼中不值一提。
葉雨裳冷顏以對別的男人,唯獨對秋鳴風溫柔纏綿,她相信總有一天自己能蠃得他的心,成為江湖上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
可惜,他的身邊突然冒出一個樓西月,那個冷漠如冰山的男人開始消融,這讓她氣炸了肺。
她便盡手段如傷不了情敵分一量,直到拜月教聖女的消息傳遍江湖。
結果,樓西月竟然活著離開拜月教,怒極之下,葉雨裳終於做出讓秋鳴風決意教上雙絕宮的事。
趴在丈夫的背上打量著雙絕宮的景色,樓西月由衷道:「這裡很漂亮啊,難怪會出葉宮主那樣的絕色大美人。」
不發一語的秋鳴風不改冷峻,手中的秋水劍依舊令人膽寒。
聞訊出現的葉雨裳,目光怨毒地落在他背上的那個女人身上。
澳作婦人裝扮的樓西月依舊有著少女的嬌憨明媚,她親暱伏在丈夫背上的畫面大大地剌激到已然妒火中燒的雙絕宮宮主。
「秋鳴風,你什麼意思?」
「殺人。」他的回答簡潔明瞭。
「我雙絕宮何時得罪你,竟讓秋大俠一路追進來?」看到他身後狼狽追來的宮眾,葉雨裳的聲音有些尖銳起來。
示意丈夫鬆手,樓西月腳踏在雙絕宮的土地上,一本正經道:「買兇殺人的葉宮主,你這麼問就有裝傻的嫌疑了。」
「哈哈哈……」葉雨裳放聲狂笑,蒙面的紗巾無風自動,突然,她狠狠瞪住一臉冷漠的秋鳴風,厲聲道:「又是為了她,她為什麼就沒有死在拜月教裡呢?」
秋水劍出鞘。
她側身閃過,遮面的紗巾卻墜落在地。
「呀……」樓西月目露驚訝,指著她問:「你怎麼毀容了?」
「秋鳴風……」
他面不改色,聲音冰得可以凍死人,「我說過,再對她出手必殺上雙絕宮,你太健忘了。」
葉雨裳瘋狂大笑,「我因為愛你,幫你演戲瞞騙整個江湖,結果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秋水劍上的手一揮,又兩名雙絕宮的人委頓倒地。
秋鳴風提醒道:「上次,已然放過你一次。」
第9章()
樓西月手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幫他演戲瞞騙江湖?
豈不就是說,那次鳴風受傷逃竄,以及後來的雙雄連天峰比武,葉雨裳都有參與?說起來,上次那件事,其實是少林、武當、華山三派掌斗聯合雙絕宮宮主設計一出局讓江湖第一、第二高手去具體執行,進而引出暗藏的那股勢力。
目前後,秋鳴風當然功成身退,只是他順便把她也給扯進江湖罷了。
「美男計也很好用嘛。^」
秋鳴風劍身歸鞘,一掌掃開一個撲上來的人,然後看了妻子一眼。
「看什麼?你的皮相是還不錯。」
「你放過我?」葉雨裳笑聲淒厲,指著自己臉上的劍傷質問:「那這是什麼?這就是你放過我嗎?」
樓西月驚叫一聲,指著丈夫叫道:「你幹的?」
「嗯。」
「你知不知道毀女人容貌,尤其是毀一個美女的容貌是多麼天理不容的事?誰要敢毀我容,我一定滅他滿門。」樓西月鳳目圓睜,憤憤難平。
「她讓人趁你重傷時下手。」
她瞪眼,不得不說了句,「最毒婦人心。」頓了下,她又道:「不過,她當苗疆是什麼地方?我身為聖女,即便是犯了過錯的聖女,在苗疆對我下手就表示她要準備接受萬蛇噬心的痛苦。」
萬蛇噬心!
只是聽到這四個字,葉雨裳便泛起一身雞皮疙瘩,看著那個一臉明艷俏立在秋鳴風身邊的少婦,她突然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樓西月低低地笑了,看著她原本絕美的臉上多了那兩道十字疤痕,不禁慢條斯理道:「我可以幫你恢復容貌,這對我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你要試試嗎?」
葉雨裳不由自主地後退兩步。
「我想你是不敢讓我幫這個忙的,不過,你一定要知道,我說的是真的,我可以幫你。」她轉身看向丈夫,「算了,咱們走吧,葉宮主最引以為傲的就是她那張臉,現在被你給毀了,變醜的她已經夠可憐了。」
「我不需要你的憐憫。」葉雨裳嘶吼。
樓西月平心靜氣道:「我不憐憫你,我只是同情雙絕宮這些人,有你這樣一個虛有其表的宮主是他們的不幸,女人的臉是很重要,可花無百日紅,你想用美貌來留住男人的心,本身就是件大錯特錯的事。」
秋鳴風伸手替妻子拂開臉側的散發。
她朝他嫣然一笑,繼續說:「他以前不曾愛上你,以後就更不會愛上你。如果你連這樣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的話,我也不知道再說什麼好。」
「你可以繼續追殺我,但我也要提醒你,我生氣的結果,遠比秋鳴風的秋水劍更可怕,你真的確定想試一試?」她扭頭向她露齒一笑。
唇紅齒白,笑靨如花,明明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可葉雨裳卻覺得莫名有些冷。
樓西月曾是拜月教的聖女,失身之後,她仍然活著離開拜月教,而那裡是江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
她一直認為是因為秋鳴風的保護,樓西月才能安然無恙,可現在,她突然意識到,也許沒有秋鳴風的保護,樓西月也可以安然無恙。
十年,樓西月有空白的十年,江湖人不知道她在哪裡、幹了什麼。
如果敵人有十年空白,自己完全不知道對方做過什麼、經歷過什麼,那麼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因為自己很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葉雨裳面如土色。
樓西月說的沒錯,她被嫉妒蟆蔽了心智,忽略了太多事。「走啊。」
握住妻子伸過來的手,秋鳴風眼中帶了笑意。所有的人突然覺得眼前這對男女是如此的契合。
他的眼中只有她,而她融化了他滿身的冰霜。
塞外,大漠。
放眼望去,黃沙連綿看不到盡頭,一腳下去,滿鞋沙子。樓西月突然撲倒在地,哀叫道:「這是什麼鬼地方,連隻鳥都看不到。」
「大漠。」
「秋鳴風,」氣惱的她抓起一把沙子朝他揚過去,「我當然知道這裡是大漠,我們都走了半個月,根本沒看到半個江湖同道,你是不是走錯方向了?」
「嗯。」
她從地上一躍而起,激動地揪住秋鳴風的衣襟,吼道:「你故意走錯方向的是不是?」
「嗯。」依舊是單一個字。
「你搞什麼?」她一下子洩氣地趴到他肩上。
「你的傷還沒好。」
「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況且有你在,我又不會跟人動手。」秋鳴風只是默默看著她。
最後,樓西月頹然地垂下頭,在沙地上狠狠抓了兩把,「我只是想去樓蘭看看而已。」
「等傷好。」
「我討厭你。」她仰頭大吼。他適時把水壺遞給她。她接過,擰開喝了幾口,又遞還給他。
秋鳴風重新收好水壺,朝前方漫漫黃沙看了一眼,從地上拉起她,抱上駱駝,然後自己飛身而上坐到她身後。
靠在他懷裡,樓西月百無聊賴地看看茫茫沙漠,忍不住歎了口氣,「我們什麼時候走出這片沙漠?」
「快了。」
「你以前來過大漠嗎?」
「嗯。」
「來幹什麼?」
「找人。」
「找誰?」
他低頭看她,「家師。」
「你師父跑到這種地方幹什麼?」
「見人。」
「然後?」她學他兩個字說話。
「失蹤了。」這次他用上三個字了。
「失蹤?」樓西月來了興趣。
「嗯。」
「你找了多久?」
「三年。」秋鳴風望向遠方的目光變得深沉,師父當年是赴誰之約,他至今仍不清楚,但人確實是消失在這片茫茫大漠上。
見他情緒低沉,樓西月安慰道:「別擔心,令師一定會吉人天相,說不定現在只是在哪個你不知道地方隱居罷了,像我師父就是啊。」
「嗯。」他也如此希望。
扁線一點點暗下來,他們找到了處歇腳的地方。
這是個無星無月的夜晚,四週一片漆黑,只有他們所在的這座避風山丘後有火光閃動。
聽到腳邊有個微的聲響,樓西月毫不猶豫從頭上拔下替子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