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小妾滿堂飛

第19頁 文 / 巫靈

    只不過他的期望,在意外發現某件事情後,就被打得粉碎——

    「這碗藥是什麼?」

    聞人玄羲本來一早出門要與太子見面,後來想到有東西忘在府裡,又掉頭回來取之,恰巧見到一名丫鬟端著剛煎好的藥往芙蓉院的方向走,便攔下丫鬟,納悶的詢問。

    「稟王爺,這是避子的藏紅花湯。」

    他訝異的睜大眼,「避子?」

    丫鬟見他神色有異,趕緊補充,「夫人說,王爺剛新婚沒多久,還不想太快有孩子,所以要奴婢按時準備這湯藥,這……不對嗎?」

    她暫時不想要孩子?這對他來說是一個極大的震撼,完全沒想到她會背著他在私底下喝避子湯藥。

    如果不是偶然撞見,他不知何時才會發現這件事,而她又打算瞞他多久?

    「王爺?」丫鬟見他始終不發一語,又再喚了一聲。

    聞人玄羲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強裝冷靜,「沒事,你快端過去吧,不必跟夫人說我問過你。」

    「是。」丫鬟繼續前行,明知情況怪怪的,也不敢多問。

    直到丫鬟離開後,聞人玄羲還是駐足在穿廊上,內心的震撼久久無法平息,伴隨著無邊的心痛折磨著他。

    清音不想要與他有更多的牽絆,是這樣嗎?還是說這只是暫時的,只因為她尚未調適好自己的心情,所以才會這麼做?還是她打算就一直這樣下去,絕不會為他懷上一子半女?

    若她真的不想這麼早懷有身孕,她可以告訴他,他絕對不會勉強她,又為何非得瞞著他不可?

    「王爺,您不是出門去了嗎?」此時秦知權恰巧經過,手上拿著一份文件走過來,「剛好,王爺要的東西小的已經……呃,王爺,您怎麼了?」

    他一靠近,才發現主子的臉色異常蒼白,不知哪裡不舒服了?

    「王爺您不舒服嗎?要不要小的馬上命人去請大……」

    「不必,我沒事。」聞人玄羲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內心的傷痛,力持冷靜,「你剛才說我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了?」

    「是呀,已經到手了。」秦知權雖然知道其中肯定有古怪,倒也識相的沒有追問,連忙將手中的文件遞過去,「請王爺過目。」

    「不必,先拿去我的書房放著就好,我還得趕著出去。」

    「是。」就在他轉身要離去到書房時,眼角餘光瞥見異樣,急忙頓住腳步,錯愕的開口:「王爺,您的手、您的手呀!」

    手?聞人玄羲順著秦知權的指尖低頭,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狠狠的掐著腰間的玉珮,上好的白玉早已在他的掌中碎裂,碎玉上頭還沾著點點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

    秦知權忍不住傻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逼得主子壓抑到這種程度,連自己已經將玉珮給捏碎了都渾然無所覺?「這下子不喚大夫也不行了,來人哪——」

    *****

    「王爺,你的手是怎麼了?」

    直到用晚膳的時刻,季清音才驚見聞人玄羲的右手被包紮起來,連拿筷子都不方便。

    在座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季初興也在場,季清音一臉擔憂的趕緊握住他受傷的右手,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怎會受傷的?傷得嚴不嚴重?怎麼沒告訴我?」

    聞人玄羲默默的瞧著她。他多麼想問她,她此刻的擔憂,到底是真是假,她真的有將他放在心上嗎?

    她鎖住自己的心,不讓他明白,他與她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遠,他突然覺得好無力,不知該如何再繼續。

    他將情愛想得太過簡單了,原來單方面的付出是這麼的苦,得不到同等的情感回應,再加上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就算他對她的愛再深,也會有感到疲累的時候。

    季清音是知道聞人玄羲平時就不多話,但他今日真的是安靜得反常,讓她感到莫明的不安,「王爺?」

    「姑姑,既然姑丈手受傷了,不好拿筷子,那姑姑就喂姑丈吃飯呀。」季初興笑嘻嘻的提議。

    「吃飯就吃飯,出什麼鬼主意?」她羞赧的瞪他一眼。

    「難道要叫其它丫鬟姐姐喂?還是直接讓姑丈餓肚子?」他一臉無辜的反問。

    「你這個小鬼頭……」季清音真是對他的裝無辜感到好氣又好笑。

    也是,她不來,又有誰能來?況且……她也不想讓其它丫鬟做這種事情。

    季清音捧起碗,臉頰微紅,略帶羞意的詢問:「你想吃什麼菜?」

    聞人玄羲心一酸,不顧小傢伙也在場,突然將她緊緊的抱入懷裡,害她嚇了一大跳。

    「王爺,怎麼了?」

    他說不出話來,內心的激動久久難平,就算她此刻對他的好只是表面功夫,他也心甘情願的被她哄騙,為她折服。

    不管了,反正他已經回不了頭,注定要栽在她的手裡,雖然心痛難以抑制,但也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至少現在她還願意哄他,而不是直接對他視若無睹。

    只要還有一丁點可能,他就絕不放棄,就算這一條路再難走,他也會咬牙走下去,只希望真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那一日。

    季清音將碗擱下,輕輕回抱住他,真的很擔心他今日的反常,「王爺,到底怎麼了?」

    聞人玄羲沒有回答她,轉而說道:「明日一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瞧瞧吧。」

    「什麼地方?」

    「等到了那裡,你就會知道了。」

    他不願說,她也拿他沒辦法,只能蹙著眉頭,柔順的應道:「嗯。」

    *****

    當晚季清音根本就睡不好,心裡一直有牽掛,然而她牽掛的並不是聞人玄羲想帶她去的地方,而是他今日明顯反常的態度。

    他似乎有心事,如果她能夠知道就好了,兩人明明同睡一床,她還枕在他的臂彎內,卻覺得今晚的他距離她好遠,好不習慣。

    結果,不只她睡不著,聞人玄羲同樣也睡不著,都熬到很晚才勉強睡去。

    隔日一早起身,季清音明顯的倦意猶濃,精神不是很好。

    用完早膳後,聞人玄羲帶著她一同坐馬車出門去,身旁只帶了少數幾名隨從,並不張揚。

    季清音坐在車裡,看著窗外的景色打發時間,本來是沒什麼感覺的,但看著越來越熟悉的街景,她的心一跳,似乎明白了他到底要帶她去哪裡。

    真的是她所想的那個地方嗎?那一個她本來以為自己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馬車停在一座大宅前,她記憶中的大宅原本有些陳舊,但現在似乎已經先有人修整過,看起來比起過往新穎不少。

    馬車停妥後,聞人玄羲才帶著季清音走下車,一來到大宅門前,她就忍不住紅了眼眶,心緒難掩激動。

    是她曾住過十六年的家,在大哥入獄冤死、大嫂也跟著走後,這棟大宅子就被那惡少侵佔、變賣,早已不是季家的了。

    他牽著她的手,跨過大門門檻,進到前院,她淚眼婆娑的瞧著沒什麼改變的宅內景象,從前還住在這裡時的種種回憶狂湧而出,更是讓她感到酸澀。

    景物依舊,人事卻面目全非,真的是不勝欷吁……

    聞人玄羲從懷中拿出這座宅子的地契,遞給她道:「地契已經改成你的名字,從現在開始,它又重新回歸到你們季家了。」

    他將買回這間宅子、車新整理屋況、過繼到她名下等等的事情交給知權辦理,昨日知權交給他的東西就是這張已經改成她名字的地契,他本想早點給她這一份禮,最好是在兩人成親之前,只可惜光整理屋子就耗去不少時間,才會拖延到現在才帶她過來。

    季清音微顫著手,拿過地契,上頭的字跡她根本都看不清,因為她的雙眼早已被淚水給遮得一片模糊。

    「要如何佈置這間宅子,就依你的心意盡情去辦吧,這裡是你的娘家、是你的根,將來初興要是不跟著咱們住王府,他也可以搬回這裡,畢竟寄人籬下的感覺並不好,也許他現在還小不懂,但並不表示他往後不介意。」

    他替她設想到的,只要他有能力辦到,他就會去辦,一個女人沒有娘家可回、可靠,就等於在夫家受了委屈也沒有地方可去,只能將所有辛酸全都忍下,這其實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他不會讓她有任何委屈,但還是希望能給她一個娘家,讓她有歸屬感,將來初興大了,是該要獨立出去,這座宅子正好可以給初興住,並且由初興當她娘家的靠山。

    季清音緊咬著下唇,內心的感動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眶中的淚水越積越多,隨時都有可能奔流而下。

    他為她所做的已經太多了,多到她根本無以回報,就算是對他們季家的彌補,也已經夠了,真的夠了。

    她不是鐵石心腸,對於他種種的付出她怎麼可能視而不見?

    就算是心腸再硬的人,也總有被軟化的一日,更何況是她呢?

    她本就對他不捨,只是礙於心中有個結難以解開,所以遲遲無法給予回應,但此時此刻,她終於頓悟了,解不開就算了,她直接拿把劍將那個死結一刀兩斷,下定決心的利落除去,不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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