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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文 / 湛露

    壓得她緊張叫道;「你胸前的傷全好了是不是?」

    軒轅策的呼吸聲似是重了些,在她的發頂上輕聲說:「明煙,和我回臨江好不好?」

    「這件事……何必再問我……」她會同他在一起的,只有一個答案,不必再問了。

    「但是也許有一天,慕容府又會成為我的敵人,那你該怎麼辦?」

    他的問題讓她全身一僵,立刻答道:「不會的。」

    「為什麼?」

    「你只要不叛國篡位,慕容府不會與你為敵。」

    片刻沉寂後,他古怪地笑出聲來,「明煙,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慕容眉失敗的原因嗎?是敗於沒有算透人心。你說我為什麼要以十三萬大軍對抗朝廷?是因為我不肯交出權力。朝廷敗給我一次,不代表小皇帝就此甘願坐視我的強大。等小皇帝變成大皇帝,他身邊的佞臣都一一剷除之後,他必然要拿我開刀的。」

    姬明煙忽然不作聲了。

    自他被弟弟阿俊射傷之後,她總是很小心地保護著兩個人心中那條看不見的傷口,一再地告誡自己,也告誡他,不要提及過去的不愉快,更不要讓過去的事情成為橫亙在他們中間的巨石。

    她總希望,如果他真的愛她,或許她可以改變他的一些想法,那麼怒江之戰所造成的諸多悲劇,便不會重演。

    可是今天軒轅策對她說的這番實話無疑是告訴她,他雖然在情字上幼稚,但是在官場中,她的幼稚更勝一籌。

    她憑什麼堅信自已可以修補軒轅策和朝廷間的傷口?那付出千百條性命為代價的結果,真的可以靠她一人之力扭轉乾坤嗎?

    她突然的沉默讓軒轅策意識到,自己不該這麼早就將這些話說了出來,心中很是後悔。

    懊不容易終於兩個人走到這樣親密的地步,何必把現實血淋淋地撕開給她看?

    於是,他又連忙改口道:「不過事情總是走一步再說一步,誰知道以後又會怎樣?說不定我幫小皇帝扳倒季道遠之後,他感念我護國有功,反而重賞我一番,封我個護國王之類的……」

    姬明煙淡然地看他一眼,「也許吧,誰知道呢?」這幾個字說得淡如水,顯然也不是她的真心話。

    此時連建澄忽然在外面敲了敲窗子,「王爺,有客來訪。」

    「若是季道遠,就說我不見。」這兩日季道遠總是想找機會和他拉近關係,軒轅策厭煩這個人,也懶得和他做戲扮親熱。

    連建澄在外面小聲說道:「不是季道遠,是一大一小兩個人。大的三十多歲,像是個高手。小的十一、二歲,自稱是季道遠的親戚。」

    屋內的兩人同時一驚一該不會是……小皇帝吧?

    第5章()

    來人果然是趙念康,他笑咪咪地負手而立,很有副小皇帝的氣派,見到兩人便說:「我又來煩你們了。」

    「這裡可沒有你喜歡吃的年糕。」不知道這位小皇帝今天又打著什麼算盤?但是他敢隻身來到自己的王府,就說明他有些膽色,這一點,倒是很值得人敬重。

    畢竟在同齡的孩子中,沒有誰像趙念康這樣,年紀小小,卻要承擔如此重的貴任和義務,學著去做個一國之君,而他的道路上又有著這麼多的荊棘和不平坦,即使如此,這孩子看上去卻總是這麼樂觀,沒有頹廢和快「。對於趙氏皇朝來說,這應該是一樁幸事。

    趙念康笑道:「朕今天不是來吃年糕,而是特意來見兩位卿家的。」他的音色還很清亮稚嫩,但說話的語氣用詞已同大人一般,而且一上來就主動摹露了自己的身份,顯然是要與他們攤牌。

    姬明煙見他公然承認身份,便屈膝下跪道:「罪臣慕容眉拜見陛下。」

    軒轅策在旁邊伸手一拉,「這裡哪有什麼罪臣慕容眉?你叫姬明煙。」

    小皇帝依舊笑道;「是啊,不管你是姬姐姐,還是未來的軒轅夫人,膚只知道怒江之戰後的邸報中寫明慕容眉落水失蹤,肯定身亡了。」

    她明眸一睞,也淡淡笑應,「既然如此,陛下剛才為何還要說自已是來見「兩位卿家」?這裡除了軒轅王爺,還有誰是陛下的臣子嗎?」

    趙念康也被問住,征了下摸了摸頭尷尬道:「算聯說錯話好了。聯是來見軒轅王爺,也是來見姬姐姐的。」他回頭對身邊那位壯碩的高大男子交代,「岳沖,把東西交給王爺吧。」

    連建澄跟在旁邊,聽到那男子的名字,不由得嚇了一跳,「你是岳沖?當年江湖排名第一的高手?幾時入宮做了皇帝的保鏢?」

    岳沖神情冷唆,並不回應,只是從背上解下一個長長的背囊,背囊中又有一個長盒子,從盒中取出一張包裹仔細的卷抽,遞給軒轅策。

    他漫不經心地接過卷軸,打開一看卻愣住,那是一份聖旨,上面所寫的是皇帝准許他全權指揮與東遼的所有戰役,可以不必奏請朝廷,自行決斷一切大小事務。

    這道旨意,正是軒轅策現在急需的。正如世朝所說,沒有這道聖旨他依然可以和東遼作戰,但是在百姓面前,他還需要一面可以號令人心的正義大旗。有了這道聖旨,那面大旗無疑就是握在他的手裡了。

    「朕聽說東遼最近有矣詔,明白此事重要性。雖然丞相大人不讓膚參與過多朝政,但朕並非就是個什麼事都不懂的黃口小兒,朕只是不想做漢質帝,被人無緣無故地以一塊餅毒死罷了。」趙念康吐字清晰,小小臉蛋上全無孩童的天真,卻是帝王的森冷,「這道聖旨卿家拿好,與東遼之戰若是贏了,朕在京中等著為你接風洗塵,到時候,還要再給你另一道勤王護駕的手諭,准你帶兵入京,清君側。」

    軒轅策更加好奇地打量著他,揮了揮手中的聖旨,「這些事情是陛下自己一人想出來的,還是和太后有了商議之後的決定?」

    趙念康忽然漲紅了臉,把胸脯一挺,「朕再過幾年就可以親政,這些事情不用別人教,自小朕就在先帝身邊長大,天逃邡濡目染,難道朕還學不會嗎?」

    他笑贊,「陛下天資過人,先帝倘若在天有靈也該欣慰了。」

    趙念康見他收下那道聖旨,忽然變了臉色,但轉瞬又是一副孩童般天真爛漫的神色,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拉著姬明煙說:「姬姐姐,我還從宮裡給你帶了些好玩的來,但是不能讓他知道,我們去那邊,我慢慢給你看。」

    姬明煙側目看了眼軒轅策,見他沒有阻攔,便笑道:「好啊,陛下帶了什麼寶貝來?」

    「你看了就知道。」他從袖子中構出個東西,一下子塞在她的手裡,又不許她攤開手,拉著她走到院門外面。

    走出去幾步,她就聽到軒轅策在後面重重地哼了一聲,心知他又為此生氣了,不由得悠然一笑。

    走到院外十幾步遠,趙念康才站住,也放開了拉著她的手,姬明煙這才看清手掌中的東西是個小小的瑪瑙墜子,刻成了麒麟的形狀,圓潤可愛。

    「陛下送我這個是做什麼?」她舉起那麒麟看了看,紅色的瑪瑙在陽光照射下泛出晶瑩的紅暈,瑪瑙中隱隱的好像還有個什麼東西。

    「這是朕從小隨身佩帶的東西,朕一直以為只是個玩物,前幾天才發現這裡面的機關所在。」趙念康用手擰了一下麒麟的頭,那看似毫無瑕疵的麒麟腦袋竟翻轉過來,將其拿下,裡面竟然露出一個小小的印鑒。

    「天雀無疆,壽比玄黃。」她很仔細地辮認出那幾個細小的篆字。

    他很興奮地說:「我在後宮的書院查了整整三天,才查出這是本朝開國皇帝趙永清親手所刻,與傳國玉璽一起流傳下來的,也可以當做是皇帝的信物。」

    「陛下難道要選我這麼貴重的禮物?」姬明煙意識到此物關係重大,心中不安,伸手就要遞回。

    趙念康不接,只笑道:「你就拿著吧,朕把它送給你,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求你辦。」

    「如果是季道遠那件事,我已經和王爺說過了……」

    「不是那件事,朕想過了,如果軒轅策想對你好,就會對慕容家好,如果季道遠想一手遮天,必定要扳倒慕容家,那軒轅策肯定也要救慕容家。所以朕不必再操心,只要隔山觀虎鬥就好了,到時候無論誰贏,另一邊自然也是元氣大傷,朕只要想辦法收拾另一頭就好了。」

    他滿臉的稚氣,說起朝堂中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那些事卻是如此輕描淡寫,讓姬明煙不寒而慄,心中的不安更是強烈。

    丙然,趙念康瞧著她的表侍,旋即笑道:「所以朕給你這個東西,就相當於尚方寶劍,是讓你幫朕平亂的。」

    「平亂?」

    「是啊,如果有人勢力太過強大,朕還年幼,無力抵抗,就要由你來幫朕除掉那些叛徒了。」

    姬明煙的心一沉再沉,只能強自鎮定地回答,「陛下搞錯人選了,我手中無兵無權,不能幫陛下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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