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春野櫻
她話未競,雪鎮藩緊握著她的手,懊惱的出聲阻止道:「香衣,夠了,不准再說。」
「鎮藩哥……」看著眼睛已然泛紅的他,她心疼的流下眼淚,「別為我哭,我不會離開你,你只是……只是看不見我而已……」
「香衣,別說了」想起五年前第一次跟她死別,他感到既悲傷又害怕。闖蕩江期,征戰沙場,他從不知何謂恐懼,只有在面對她的死亡時,他擔驚害怕得像個娃兒。
他將她的手牢牢的握在手裡,彷彿一不小心鬆開手,她就會消失在他眼前般。
一旁的慶禎看著這一幕,也忍不住別過臉去拭淚。
老天爺,垂憐深愛著對方的他們吧,不要再度奪走她的生命,也不要毀了雷鎮藩的人生……我發誓,若香衣能逃過死劫,我一輩子不再做女人打扮。他在心裡暗暗發誓。
第七日,香衣偶爾會發出像吃語般的申吟,卻幾乎睜不開眼睛。
雷鎮藩不時探著她的脈搏,感覺她的溫度,以確定她還在他身邊。
他一次又一次的求老天拿他的命換她一命,但這一回,老天沒回應他的祈求。
「將軍,」李鵬樹來到門外,「府外有位衣著怪異的遊俠求見。」
「誰?」
「他說他叫鐵麒麟。」
雷鎮藩一震。鐵麒麟?當年贈他神刀虎徹的異姓兄弟?多年不見,他以為麒麟老哥已回到日出之國,沒想到……
他起身,「快請。」
「是。」立刻領命前去。
不多久,李鵬樹帶著鐵麒麟進到寢苑。
雖許久不見,但麒麟老哥的樣貌並無太大變化。能再度與老友相眾,本是歡喜之事,然此對此刻,雷鎮藩卻沒有那樣的心情。
「老哥,別來無恙?」
「我好得很,兄弟你呢?」鐵麒麟爽朗的拍了拍他的肩,替見他已白的髮鬢,「哎呀,你競白頭了?」
雷鎮藩感眉苦笑,不知該說什麼。「老哥怎會知道我……」
「我行裡此地,聽說虎嘯將軍雷鎮藩鎮守在此,就來拜訪你。聽聞你最近發兵九泉,阻止了璽王的進犯,老哥我真為兄弟你高興呀,不過……」說著,鐵麒麟皺起眉頭,審視著他,「怎麼你看來悶問不樂:心事重重?」
「實不相瞞,香衣身中七日絕魂丹這無藥可解的奇毒,今日已是第七日了。」
「香衣?當年杜府的那個小募婦?」他一笑,「原來你們真的在一起?我還以為你拜相封侯後,娶的是什麼公主或干金呢。」
雷鎮藩濃眉一皺,「老哥在尋我開心嗎?」
「你剛說她中了什麼無藥可解的毒?」鐵麒麟突地話鋅一轉。
「七日絕魂丹。」
鐵麒麟微頓,「虎徹呢?」
「虎徹……」他不知如何向麒麟老哥解釋虎徹已碎裂成塵土,更不知老哥為何突然提及虎徹。「已經沒了。」
聞言,鐵麒麟皺緊眉頭,「真是可惜,虎徹裡頭的脊骨能治百毒,我當初將它贈予你,就是希望它能在你危急時刻救你一命。」
他一震,「你說那脊骨能治百毒?」
「沒錯,只要將它磨成粉末服下,立能見效。」
雷鎮藩的臉上不見衰愁,取而代之的是興奮,以及希望。
他忘情的抱住鐵麒麟,「老哥,你來得正是時候,正是時候!」說罷,他取出腰間的小錦囊,倒出那僅剩的一截脊骨。
「香衣有救了。」
第0章(2)
服下虎徹僅剩的一截脊骨所磨製的粉末後,香衣不再咳血。三日後,她漸漸恢復體力,也能下床。
鐵麒麟來到房中探視她,對她完全不同以往的容貌感到訝異。
於是,雷鎮藩將這些年來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他。
「這真是……」他瞪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我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香衣眼裡滿是感激,「鐵爺,這都要感謝你,謝謝你送給鎮藩哥那樣的神刀,才能讓我還魂續命。」
鐵麒麟爽朗一笑,「不,這跟虎徹無關,而是老弟對你的愛感動了天上那些傢伙。」
聽他將老天爺及其它神靈稱為「天上那些傢伙」,她很是驚訝。但她知道,他沒有任何不敬之意。
這時,慶禎來到門外。
「香衣姑娘……」見屋裡坐著雷鎮藩跟鐵麒麟,他微頓,「我方便進去嗎?」
雷鎮藩對他招了招手,他走了進來,抓了把凳子在床邊坐下。
「香衣姑娘的氣色好多了。」
「托王爺的福,民女真的好多了。」
想起自已之前對她真的很不發善,慶禎有點歉疚心虛,「那個……香衣姑娘,你叫我慶禎便行了。」
「是啊。」雷鎮藩用力揉揉他的頭,「這小子不過二十,叫你一聲姊姊都不為過。」
「這怎麼行?王爺可是當今皇上的十四弟,而我……」
「你也不是普通人啊。」雷鎮藩愛憐的看著她,提醒道:「你就快要成為虎嘯將軍的夫人了。」
香衣羞怯的替了他一眼。
「瞧,我這未來弟妹害羞了。」鐵麒麟調侃。
「鐵爺,怎麼連你都欺負我呢。」她白暫的臉上頓時飛來兩朵紅霞。
「對了,」雷鎮藩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疑惑的看著慶禎,「你哪條筋不對,居然沒穿女人的衣服了?」
他靦腆支吾道:「我……我立了誓。」
「立誓?」
「因為我之前對香衣姊姊實在太壞了,非常過意不去,所以我發誓,只要她能活過來,我便不再做女人打扮。」
她很是驚訝,「王爺,你……香衣何德何能,居然能……」
「沒力法呀。」慶禎面紅耳赤,「看見你們那種生死相許的樣子,我……我感動嘛。」
「慶禎,你這小子……」雷鎮藩既感動又激動的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好兄弟!」
「王爺,香衣謝謝你了。」她注視著他,眼裡蓄著感謝的淚水。
慶禎難為情的抓抓頭,「沒什麼啦。」
「弟妹,」鐵麒麟真誠的看著她,「你真是好福氣啊,有這麼多人祝福你、看顧著你。」
她領首,唇抿笑花,「是呀,香衣由衷感激。」幸福之淚眨眼滑下。
數日後,皇上從京城輕裝簡從,秘密趕至北境。
因聽聞雷鎮藩中毒身亡的惡耗後,他便立刻出宮。但半途,又接獲密探局的消息,說雷鎮藩親征九泉,平定內亂。如此混亂的訊息,搞得他都頭疼了。
當他一到將軍府,雷鎮藩便立刻在聚賢齋裡向他享報此次發兵九泉之事。
「所以說,我皇兄已經……」聽聞璽王已死在他刀下,朱成晉臉上難掩遺憾。
「末將植自作主,請皇上責罰。」
「免了。」他慨然一歎,「也許我該感謝你。」
雷鎮藩不解,「皇上?」
「你做了我沒有勇氣做的事情。我給過皇兄機會,但他……罷了。」
「但是末將……」
「你平定亂事,阻止我皇兄的兵馬進犯,就算真有什麼錯,也已功過相抵。」他話鋒一轉,「對了,慶禎呢?」
「他陪香衣到清淨庵拜佛,應該快回來了。」
「香衣?」朱成晉眉心一擰,「你說的香衣是那個已經……死了的香衣?」
「正是。」他神秘的一笑。
皇上大驚。當年雷鎮藩請求回到天麓城並鎮守南境,為的就是一個名叫香衣的女子。後來聽說她死了,雷鎮藩也突然辭去官職,浪跡天涯,行蹤成謎。
他可是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他,並好說歹說的拜託他到北境來接掌兵符,現在他卻說那香衣還活著,而且跟慶禎一起上山禮佛?
「雷鎮藩,朕讓你給弄糊塗了。」他蹙起眉頭,困惑不解。
「此事說來話長,末將……」
話未說完,外頭傳來慶禎的聲音。「皇兄來了?真的?」
不一會兒,慶禎像只瑞賭跳跳的兔子般跑了進來,興奮地大叫,「皇兄,真是你來了?」
站在皇上身後的禁衛軍教頭蕭競恭謹地喚道:「王爺。」
「蕭競,你也來啦?」
「慶禎,你……」朱成晉上下打量著男裝打扮的他,「你穿男裝了?」
「可不是嗎?」他挑眉一笑。
「雷鎮藩,」皇上感動極了,「朕就知道把他交給你是對的。」
「皇上誤會了,這不是末將的功勞。」雷鎮藩坦言。
「不是你?那是……」
「是香衣。慶禎是為了香衣,才決定從此不再做女人打扮。」
「咦?」朱成晉滿臉疑惑,「這是怎麼回事?」
這對,落後慶禎一段路的香衣來到聚賢齋的門前,恭謹一欠,「民女香衣叩見皇上。」
而當她抬起頭,皇上及蕭競見了地的容貌後,都是一驚。皇上原以為雷鎮藩的香衣是個小家碧玉的姑娘,不科她如此美艷絕倫。而蕭競吃驚的是——
「毒狐狸?你是六絕門的毒狐狸莫渝?!」
「六絕門?!朱成晉大驚,「那不是……雷鎮藩,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氣定神閒的回答,「皇上,您看她是毒狐狸,但她並不是毒狐狸。」
「你在說什麼?」雷鎮藩一笑,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