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樂顏
哪裡知道……哪裡能想到,他居然會一直等著她呢?
所以他才如此笨拙,如此生澀,並不完全是因為緊張或者興奮,而是因為他和她一樣,也是完完全全的初次啊!
這種事情對於民間的普通夫妻或許正常,可是對於貴族少年就很少見,對於皇子皇孫來說,那根本就無從想像吧?
許多皇子大婚前不僅早就遊遍花叢,連庶出子女都不知有了多少,民間或許還顧忌著正妻進門前不宜生養,但是皇家才不在乎這個,他們更在乎的是子嗣,是血脈的傳承,才不會在乎是哪個女人生的呢。嫡子是相對貴重一些,但是庶出皇子也一樣是龍子龍孫啊,和民間的庶子庶女根本就不一樣。
「喂……你……幹什麼呢……嗯……壞蛋……我在和你好好說話呀……」原嘉寧原本正沉浸在柔情脈脈之中,忽然被玄淵狠狠欺身壓到她的身上,宛如發情一般在她身上再次啃咬起來。
花燭靜靜燃燒著,帷帳裡面卻再次熱火起來,不久之後,就連整張厚重的大床都開始晃動作響,偶爾夾雜著女子壓抑呼痛的申吟,和男子沉重急促的喘息聲,以及那更加令人面紅耳赤的水乳交融聲響,更是半宿都沒有停息。
太子殿下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雖然有個失敗的初次,但沙場再戰就完全是戰力驚人了。
剛剛上任的太子妃殿下,為她得意忘形的開心嬌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遍體的青紫痕跡讓她深刻領悟了嬤嬤教導的苦心──不管什麼樣的男人,在這種事情上都是最愛計較、最不能被取笑的啊。
可是蒼天在上,她真的只是因為太過開心而笑,絕非取笑呢。
春宵恨夜短,就算新婚夫妻再恩愛縫蜷,次日卯時天剛亮時,外面負責叫起的小太監還是叩響了門,恭謹而聲音適中地喚道:「太子,該起了。」
原嘉寧初來乍到,比玄淵更容易驚醒,她努力睜開睏倦的眼睛,迷迷糊糊地推了推困住自己的手臂,說:「該起來了。」
玄淵其實比她更早醒來,之所以不起床,就是為了看這一刻原嘉寧墉懶倦怠的迷糊樣,她用小手推著他,卻根本就沒有半點力氣,還微微嘟著櫻唇,拖著撒嬌的尾音,想把他趕下床去,然後自己再繼續酣睡。
他從來就沒見過她這種模樣,簡直像小貓爪子輕輕搔著他的心,讓他又喜愛又心癢,恨不得把她再從頭到腳吃一遍。
他輕輕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道:「原來你是個會賴床的懶丫頭呀,以往都被你唬住了,還以為你有多勤勉呢,總是端著架子教訓弟弟妹妹要勤奮。哼,小懶貓。」
「太子,該起了。」謹守職責的小太監打擾了這份春日晨起的暖昧纏綿。
玄淵在原嘉寧唇上輕啄了一下,又用被子將她蓋好,這才懶洋洋地翻身下床,道:「進來伺候吧。」
四名大宮女魚貫而入,一人捧著水盆,一人捧著盟洗用品,一人捧著太子正服,一人捧著冠冕鞋襪。
這時原嘉寧也完全清醒過來,她翻身坐在床上,猶豫著自己要不要也下床親自服侍玄淵。
只是她身上只穿了貼身的衣褲,要她這樣幾近赤裸地站在四名陌生宮女面前,實在尷尬,所以她乾脆坐著不動,但同時也有點疑惑,這些人只伺候太子嗎?她的衣裳鞋襪呢?她的梳洗用具呢?
玄淵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在一名宮女按照以前的習慣要為他潔面時,他冷聲問:「你們不知道太子妃也在此嗎?」
那名面容艷美的女子頓時手一抖,急忙屈膝道:「奴婢……奴婢疏忽了。」
原嘉寧眨了眨眼,真是好借口,她們本來只是伺候太子的,自然可以將她這位新任太子妃給「疏忽」了。
太子妃嫁人,不同於民間女子嫁夫,是不允許攜帶陪嫁丫鬟的,因為皇宮內的宮女都是經過嚴苛的選拔標準而選進來的,每多一名,都需要經過許多的流程,包括檢驗身體的健康,家世的清白,性格是否溫順等等,她們一旦進了宮,只要皇帝沒有特別指定,她們名義上就算是皇帝的女人了,除非超過二十五歲還沒有被招幸,才會被允許出宮嫁人。
所謂的皇帝後宮三千人,自然不僅僅是指那些有限的幾個或者十幾、幾十個有名分的妃嬪,也籠統包括了這些宮女,她們一旦被皇帝寵幸,其實也是能一步登天飛上枝頭的。
所以,太子妃入宮,無法攜帶陪嫁丫鬟,而皇宮這種同於民間的習俗,也給原嘉寧帶來了不便,比如此刻,沒有人伺候她了。
玄淵的臉色陰沉,他只是冷冷地瞪了那艷美的宮女一眼,那宮女就急忙道:「奴婢這就去為太子妃殿下取。」
那大宮女出去片刻,她身後就跟隨進來兩名小宮女,她們一人手裡捧著太子妃的服飾和鞋襪,一人則端著水盆和梳洗用具,兩個身材矮小的小宮女拿這麼多東西,簡直像玩雜技,原嘉寧看得都提心吊膽。
原嘉寧慢慢從床上下來,站到床前,張開手臂任憑小宮女伺候著穿衣,她轉頭看了板著面孔的玄淵,笑了一下。
看來皇宮裡不太平啊,她的新婚之喜還沒享受夠,就已經有人迫不及待來給她下馬威了。
第4章()
大婚之日的隔天清早,東宮裡的氣氛就如此沉悶僵硬,實在不吉。
原嘉寧低頭看了看正單膝跪在地上為自己穿鞋子的小宮女,她的身子很單薄,頭髮也有些稀疏發黃,五官還算端正,但是手指明顯粗糙,顯然是最底層操持賤役的宮女。
另外一個還捧著梳洗用具的小宮女個子高一些,但身子同樣消瘦,五官中只有眼睛顯得稍微大些,嘴唇也有些泛白,明顯營養不良。
原嘉寧問:「你們叫什麼名字?」
穿鞋子的小宮女忙道:「啟稟太子妃,奴婢叫六妮。」
另一個小宮女也跪下才回答:「奴婢叫來娣。」
原嘉寧暗歎,果然是最底層的宮女,宮裡甚至連她們本來的名字都沒有更改。六妮、來娣這兩個名字一聽就知道是民間胡亂取的,民間不重視女兒,胡亂叫個二丫、三妮,希望生兒子的就叫招娣、來娣什麼的。而宮裡有身份的大宮女,往往會被宮裡的主子們賜名,選一些比較文雅秀氣好聽的名字。
原嘉寧轉頭看了看玄昱,玄昱會意,瞪了那四名大宮女一眼。
那名艷美的大宮女率先對原嘉寧屈膝,說:「啟稟太子妃,奴婢叫牡丹,原本是統管太子殿下的衣食起居。」
另一名身材娉婷,柳腰纖細的大宮女說:「奴婢叫海棠,負責太子殿下的飲食。」
柳眉杏眼,膚色格外白哲細膩的大宮女說:「奴婢叫水晶,負責太子殿下的衣帽鞋襪。」
細眉長眼,但是眼角稍微上挑,帶了幾許風情的大宮女則道:「奴婢叫琥珀,負責太子殿下的寢居物事。」
原嘉寧點點頭,道:「牡丹國色天香,海棠花中神仙,水晶、琥珀皆是珍寶。不錯,都很不錯。」
玄淵一直板著的俊臉抽搐了兩下,原大小姐一不高興就愛猛誇獎人,看來他的太子妃真的不高興了。
這也難怪,原嘉寧雖然不是皇家公主這般的金枝玉葉,但是她身為原府嫡長孫女,所受寵愛恐怕比真正的公主還要多,長輩寵愛她,晚輩尊重她,全家人沒有一個敢惹她不開心的,下人們更是盡心伺候,唯恐有一點點不周到,從小到大哪裡遇過今天這樣刻意的忽視與冷漠?
聽了太子妃的讚美,四名大宮女神色不一,牡丹微微皺眉,海棠面無表情,水晶則喜形於色,琥珀誠惶誠恐。
牡丹與海棠是皇帝賜給玄淵的侍寢宮女,水晶與琥珀則是皇后薛珍賜給玄淵的暖床宮女,因她們身份既高又敏感,玄淵未將她們收房之前就充當了大宮女使喚,就算不喜歡她們,他也不能輕易就將她們放在一邊不用,否則就是對皇帝和皇后的不敬。
對於玄淵來說,這四個人,是真正的燙手山芋。她們除了有侍寢的名義,恐怕還分別是皇帝和皇后的眼線。
因為這一個原因,玄淵就更不能無故將她們驅離。此時原嘉寧在六妮和來娣的伺候下,已經梳洗穿戴完畢,只是兩個小宮女並不善於梳頭,只能笨拙地為她盤了一個最簡單的圓髻。
原嘉寧坐到紫檀靠背倚上,淡淡地掃了四名大宮女一眼,道:「說起來,四位都是父皇和母后特地賞賜給太子的金貴人兒,再做這些伺候人的事就有些不合適,『疏忽』了我沒關係,萬一疏忽了太子殿下什麼事兒,那可就不好說了,你們說是不是?昨兒我進了東宮,以後太子殿下的起居飲食自然該由我來操心,這是我為人妻子應盡的責任,就不用勞煩四位了。殿下,您看,按說她們也是您的人了,給四位姑娘一個偏殿居住,再撥兩個小宮女過去伺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