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金萱
第2章()
姜妍在疼痛中醒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腳好痛，手好痛，全身都好痛。
她忍不住申吟出聲，然後緩緩地睜開眼睛，卻因刺目的光線忍不住又閉上，連續試了好幾次才成功的將眼睛睜開，看見陌生的輕鋼架天花板。
這裡是哪裡？她在哪兒？
她在疼痛中忖度著轉頭，一張陌生男人的臉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讓她呆了下。
「你醒了。」陌生男人說。
她茫然的看著對方，知道他是在跟她說話，但是她不認識他呀。
她的視線從陌生男人的臉移向別處，看向四周，簾幕、病床、護士、點滴架、人來人往、吵鬧的空間……
她想起來了。
「車禍。」她喃喃地開口道，聲音因為太久沒說話而顯得沙啞低沉。
「對，車禍。你想起來了嗎？」陌生男人道。
「想起來了。為了追強盜，我被車撞了。」她苦澀的說。那個搶匪看到她出車禍時，心裡一定是在想「天助我也」吧？
「追強盜？」陌生男人挑高眉。
她扯唇苦笑了一下，問他，「你就是開車撞到我的人？」
「沒錯，我就是那個倒楣鬼。」
「對不起。」她只能這樣說，因為錯的人的確是她，他只是倒楣在那個時間開車從那裡經過而已。
「你要報警備案嗎？」陌生男人問她。
畢竟是他開車撞到她，也許她或她家人會想求償什麼的，如果不嫌麻煩備案對雙方都好，受傷的一方有證據可以獲得合理的賠償，肇事的一方也不必擔心對方獅子大開口，因為她受的傷並不嚴重。
「不要！」姜妍雙目圓瞠，反應激烈的大叫道，旋即又緊張的問他，「你沒有報警對不對？你有嗎？有嗎？」
如果報了警，警方一定會通知她家人，到時候爸媽就會知道她在哪裡。
之前她到底昏迷了多久？警察是不是已經通知她家裡了，爸媽是不是已經在趕來醫院的途中了？天啊，她得趕快離開這裡！
她心急如焚的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卻在下一秒痛叫出聲。
「啊！」痛徹心扉。
「你在做什麼？先躺下來。」賀非凡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趕緊伸手扶住她包裹紗布的那隻手臂說道。
「不行，我要趕緊離開這裡。」姜妍抬頭說，一張臉痛到面無血色。
「你在害怕什麼？警察嗎？不要告訴我，你是有案在身的通緝犯。」賀非凡蹙眉道。
「我必須要離開。」她掙扎著想下病床。
「我沒通知警察。」他說。
她的掙扎在一瞬間便停了下來，她抬頭看他，試探的問：「你沒通知警察？」
「沒有。」他說。
「真的？」她依然有些懷疑與不確定。
「你在怕什麼？如果我真的已經通知過警察，你覺得警察會放任一個通緝犯在這裡，而不派人手監視嗎？」他不答反問。
姜妍張口結舌，無言以對，半晌之後才開口對他說：「我不是通緝犯。」
「如果你不是有案在身的通緝犯，那為什麼這麼怕我報警？」他臉上寫著不相信。
「我不是怕警察，而是怕警察打電話通知我家人我出車禍的事。」她猶豫了一下才說。
「為什麼？怕家人擔心嗎？不對，如果是這樣，你根本用不著逃跑。」賀非凡說著自己搖了搖頭，推翻這個可能性。「你一離家出走？」
姜妍驚愕的瞪著他，沒想到他會一猜就中。
「被我猜中了？」他挑眉問她。
她無話可說，還好這時一個醫生走了過來。
「姜妍小姐嗎？」醫生問她。
「我是。」雖然有些疑惑醫生怎會知道她的名字，她還是應聲道。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好像全身都在痛。」
「你出了車禍，被車子撞飛再摔到地上，全身有多處挫傷，左小腿骨折，當然會覺得全身都在痛。」醫生解釋。
「左小腿骨折？」姜妍震驚的重複，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左小腿被打上了石膏。
「以整個人被撞飛的情況來說，你所受的傷只是小傷，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醫生微笑著說。「你的頭呢？會不會暈，會不會有想吐的感覺？」
「不會。」
「輕輕地搖搖頭試試看。」
姜妍應醫生的要求，左右左右的搖了搖頭。
「感覺怎麼樣？」醫生再問。
「不會暈。」她老實回答。
「看樣子也沒有腦震盪，真的是不幸中的大幸。」醫生微笑道，「不過這幾天你還是要稍微注意一下，如果突然會覺得頭暈或有嘔吐症狀，要立刻回醫院複診。等一下我會開一些消炎、止痛和治療挫傷的外用藥給你，你們繳完費領完藥就可以回家休息了。」說完，
醫生和護士一起轉身離開。
「這次車禍的所有費用，包括後續診療費我都會負責。」賀非凡主動對她說。
「謝謝。」姜妍低聲道，其實認真說起來他才是被害者，他根本用不著賠償，她也不該厚著臉皮接受，但是以她現在行李被搶、住處沒著落、想找工作賺錢也不可能的情況，她必須能省就省，否則很快就得面臨山窮水盡的窘境了。
「這是你的皮包，為了幫你掛號，我在未經你同意的狀況下曾經打開來看過，抱歉。」賀非凡將放在椅子上的皮包拿起來遞給她。「你檢查一下，除了健保卡還在醫生那裡之外，有沒有不見什麼。」
姜妍低頭查看了一下皮包裡重要的東西，皮夾裡的信用卡、提款卡、身份證都在，裡頭的幾張鈔票也沒少。放在暗袋裡的印章還在，手機也在，其他雜七雜八的都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一
瞬間，她又想起放在被搶走的行李袋中的存折，雖說搶匪只搶到一本存折，沒有印童和密碼對方也領不到錢，但是弄丟事小，要重辦事大，重點是她已經很久沒去刷簿子了，如果未登存折次數過多，她曾聽人說過好像連提款卡可能都不能用，必須補登存折後才能用，到時她該怎麼辦？她真的是後悔莫及。
「有不見什麼東西嗎？」見她盯著皮包遲遲沒說話，賀非凡忍不住燮眉間。
「沒有。謝謝。」姜妍趕緊回神道。
「另外，因為你的手機一直在響，我怕是有什麼急事，所以就幫你接了兩通電話。」
她怔怔的看著他。
「對方一個是房屋仲介，一個是屋主，你好像和他們約了要去看房子，他們一直等不到你出現才會打電話來。」
姜妍眨了眨眼，終於想起還有這件事。從遇到搶匪且出車禍至現在，她真的完全把約人看房子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對方很生氣嗎？」她不由自主的問。
「聽說你是因為出了車禍才沒去赴約後，他們就無話可說了。」
「謝謝。」她不好意思的對他說。自己好像麻煩了他很多。
「姜妍小姐的家屬。」護士小姐突然走上前喚道，讓姜妍瞬間更加不好意思與尷尬。
「這裡。」她趕緊回應，結果護士小姐卻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直接走到那撞到她的倒媚鬼面前，將手上的單據交給他。
「這是繳費單和領藥單，還有健保卡和回診單。繳費到一樓大廳的櫃檯繳就行了，繳完費再到地下一樓領藥。」護士小姐交代著。
「謝謝。」賀非凡對護士致謝後，再轉頭對姜妍說：「我去繳費、領藥，你在這裡等我。」之後便轉身離開。
半個小時後，姜妍拉著枴杖站在醫院大門外，謝絕了賀非凡一她終於知道這位倒媚撞到她的恩人叫什麼名字一說要開車送她一程的好意，與對方分道揚鑣。
其實基於能省就省的原則，她本該接受他的好心，但問題是她連自己待會兒要去哪裡，要往東走、往西走，還是往南往北她都不知道，要人怎麼送？
看著漆黑的天色，她茫然的站在醫院大門外，一種「何處是我家」的悲哀感頓時你慢心頭。
「啊則身後突然有人走路不看路的一頭撞上她，害她整個人往前傾，差點跌倒。
「對不起。」
對方道了聲歉，腳步須與未停的走離，殊不知被這麼一撞，姜妍為了保持平衡不跌倒，只能用她受傷的左腳來支撐身體重量，然後一整個痛徹心扉，痛到眼淚都流出來了。
她咬看牙流著淚，一臉痛苦的拉著枴杖，蹣跚的拖著疼痛不己的左腳往旁邊的花園移去，然後一屁股跌坐在花園的水泥圍牆上。
她抓握著枴杖，將臉埋在兩隻臂膀之間，緊緊的閉著眼睛忍著痛，但抓握著枴杖的雙手指節卻因用力而泛白。
好痛，天啊，真的好痛。
為什麼今天會接二連三的發生事故呢？先是行李被搶，然後被車撞，現在又這樣，難道真的是報應，因為她違逆父母之命，讓父母失望傷心，所以老天才會讓她發生這一連串的意外事故懲罰她的不孝？
可是一直以來她都是乖巧聽話的女兒，從沒讓父母失望傷心過，只有這一次因為關係到自己一生的幸福，她才破天莞的違逆了一次，難道這樣就罪大惡極，馬上現世報嗎？她覺得可笑又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