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風光
什麼成親?穆家的女主人?她沒聽錯吧?
忻桐一副吃錯藥的驚嚇模樣,傻愣愣地瞪著他良久,支支吾吾地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成、成親?大人,你說錯了吧?」
「我並沒有說錯。」他濃眉微挑,有些不悅。「你忘了咱們的賭注了?」
「沒忘呀,若是我能夠成功地做出讓眾人都滿意的菜,那麼我便可以永遠服侍大人……」
「所以下個月十五,咱們成親。」
「但……但我以為大人和我打賭,是要我到你身邊當個婢女啊!」她震驚得話都說不好了。
第3章(2)
穆弘儒與胡關聞言不禁面面相覷,再望向忻桐,她依舊是一臉驚異,忽然間,這小小走廊上的氣氛陡地尷尬起來。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天大的誤會?
搞了半天,原來這兩個人,在一開始就沒弄懂對方的意思。
穆丞要的是後娘,穆弘儒自然想的是娶妻,但同樣的話到了忻桐耳中,卻成了服侍的婢女,以至於造成如今荒謬的結果。
「民女……民女沒有高攀大人的意思啊!民女以為,當個婢女就能永遠服侍大人……大人的意思不是這個嗎?」忻桐回想自己最近的表現,尤其對於展現廚藝一事還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不由得冷汗直流,羞愧難當。
還有,剛才她在他和胡侍衛長面前都說了什麼?沒有公主她比較快活?這算不算褻瀆皇室?
逼問著自己什麼時候能搬過去?會不會太猴急了?
還有還有,傻到認為自己需要改名字、沾沾自喜有銀錢可拿,這、這……未免也太貪心了,他究竟會怎麼想她?
佛祖啊!觀世音菩薩啊!她到底丟了多大的臉?
此時此刻,要是有辦法把牆撞破一個洞,她肯定會羞愧地大哭逃離。偏偏她並沒有,因此只能哭喪著臉,等候發落。
而聽到她解釋的穆弘儒,則是臉色難看,同樣尷尬到想將自己一掌拍死。不過不諳武藝的他同樣沒這個能耐,求助身旁的胡關還快一些。
他原本以為自己或許玉樹臨風、氣宇軒昂,才讓她對他有所傾心,願意為兩人的婚事努力,方才甚至還急匆匆地想要快些成親,搬到他身邊服侍……想不到一切都是誤會。
然而,這婚事都和皇上稟報了,能不成親嗎?
赫然聽見荒謬的結論,胡關亦是瞠目結舌。大人的心思和忻姑娘方才問的問題一對起來,簡直誤解得可笑。但他跟在大人身邊也好幾年了,心知有些事不能再聽下去,便急忙告退。
要笑,當然要躲起來笑呀。
穆弘儒怔在原地,和忻桐大眼瞪小眼,好半晌才能恢復冷靜。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全朝廷都知道他要娶一個民女,這親是結定了。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官派作風,他這時便泱泱大度地展現出來。
沉澱了一會兒,他盯著她的眼,認真地問:「你喜歡我,對吧?」
這個事實他早在偷聽……噢,不,是旁聽她和穆丞對話時就知道了!忻桐無可辯駁,只得害羞地承認,「……是。」
「那好。」至於自己喜不喜歡她,他雖然還沒釐清,可他早下定決心要和她成親,也認可了她的人格,所以這同樣不是問題。「我們非得成親了,你知道吧?」
忻桐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別說穆府下人這幾天這麼忙原來都是在忙婚事,就連隔壁的黃大人也湊了一腳,甚至連皇上都知道了,這門親當然非結不可。
先是動之以情,接下來,穆弘儒還要說之以理。「你到府裡也近個把月了,該知道這裡缺個女主人,有你替我管理府上,我會輕鬆得多。更重要的是,丞兒很喜歡你,我一直對如何教育他感到很頭痛,你卻總能讓他聽話,所以我想,也只有你能教好他了。」
他深深望著她。她將會是他未來的妻子,自從前妻亡故後,他原以為自己將孤家寡人一輩子,想不到兒子居然替自己找到了個後娘、替他找到一個終生伴侶。
一股莫名的情生意動,令他執起她的玉手,沉聲再一次鄭重問道:「所以我們成親,好嗎?」
感受到他的認真,忻桐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下個月十五,記得了。」穆弘儒若有似無地扯動了下唇角,笑意淡到看不大出來,接著便飄然而去。
然而忻桐望著他的背影,心情卻十分複雜,在喜悅與不安中,又夾雜了些許失落。這幾乎是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可兩人必須成親的原因,他也說得相當明白。
他娶她,就沒有一點點是因為喜歡她這個人嗎?
六月十五,便是穆弘儒與忻桐的大喜之日。前一日,忻桐搬回了她的小平房,等待隔日穆弘儒來迎娶。
成親當天,迎娶的隊伍不算氣派,但該有的鑼鼓樂隊和大紅花轎都沒少。府裡賓客不多,幾乎都是巡撫大人的至親好友,以及隔壁的黃大人。
皇上或許對這樁婚事很不滿,因此,對於這個有力屬下的親事,只簡單送了個禮。其他大臣深知皇上心意,也不敢太過熱絡,怕同時得罪了在皇宮裡生悶氣的儀安公主,大多也是禮到人不到。
可對一個平民來說,這樣就很足夠了。
忻桐坐在花轎裡,搖搖晃晃地來到穆府,下轎、拜堂都是被媒人婆攙扶著,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直到送入洞房之後呆坐在喜房裡,她才真的感覺到自己出閣了。
原以為自己一個孤女,大概就要孤孤單單一輩子,又或者隨便找個男人嫁了,想不到她居然誤打誤撞嫁給了自己的恩人,甚至是心裡最仰慕的男人……思及此,她一顆芳心不免悸動起來,更加坐立不安。
不知等了多久,穆弘儒終於推門進來,還夾帶了濃濃的酒氣。
她含羞帶怯地在蓋頭下聽到他翻翻弄弄好一陣子,才朝著她走過來。
緊張的感受到達了極點,洞房花燭夜要做什麼?雖然沒有人教她這些,但以往在街頭賣包子,街上三教九流,四周攤位上的婆婆媽媽也不是什麼知書達禮之輩,說話直接不掩飾,所以男女之事她也多少聽了一些。
總之,人之大欲的敦倫之事,需要把衣服脫光,很羞人就是了。
不過穆大人好歹也和前妻生了個孩子,這些事他肯定懂,無論如何他會教她的吧?她能夠要求他別讓「那事兒」那麼羞人嗎?
胡思亂想之中,忻桐發現蓋頭下遞進一個酒杯,而後是他的聲音響起,有些含糊。
「喝下。」
心想這就是所謂的合巹酒,她怯生生地將香唇湊過去,可喝到一半時,他的大手突然一抖,另外一半全灑在她的臉上。
怎麼?穆府的習俗是用鼻子喝合巹酒?
忻桐一陣錯愕,接著又看到一支喜秤伸進蓋頭下,她馬上忘卻方才被潑了一臉酒的事情。
他……這是要揭蓋頭了吧?
心頭竊喜又緊張,她等著他做完這個最後的儀式,出乎意料的是,那支喜秤居然直直地戳向她的臉蛋,雖然只是輕輕一下,也令她傻眼了好一陣子。
「大……大人,你戳到我了。」她有些艱難的開口。
喜秤移動了下,又戳到她鼻頭。
「大人,這次戳到鼻子了。」大人今天是怎麼了?難道他也和她一樣緊張?
想到這個可能,忻桐心裡好過了些,聽到穆弘儒一聲道歉,喜秤又在她眼前左右搖晃了好一陣,才終於成功地將蓋頭掀開。
她長吁口氣,還真怕自己在這洞房花燭夜,就因夫君揭蓋頭揭得不准,她的眼睛就瞎了。
所以,接下來該如何?要脫衣服做那檔子羞死人的事了嗎?還是……還是她該先服侍他梳洗?
忻桐滿腹的惶然不安,在抬起頭看到穆弘儒時,全化為腦海裡的一堆泥巴。只見她的新婚夫君喝得滿臉通紅、雙目醉意,連拿支喜秤都拿得歪歪斜斜,別說什麼洞房花燭夜了,能夠走進新房就算很了不起了。
「大人……」想想自己如今叫他大人已不適宜,她吶吶地改口,「夫君,你還好吧?」
「還……還好。」他捧了捧頭,直往喜床走去。「我喝多了,想睡……」
瞧他一副東搖西晃的樣子,還能撐著最後一抹精神做完這洞房的儀式,她只覺得還真是難為他了。怕他一頭撞上床柱,她急忙起身攙扶住他,然而纖弱的她哪裡扶得住身材高大的他,一個踉蹌就被他撲倒在床上。
從未與男子如此親近,她羞赧萬分地直想起身,但身上那男人居然一個翻身,一手脫掉他自己的喜服扔在一旁。
完全無招架之力的忻桐,緊張顫抖得如寒風中的枯葉,心裡直想著:就要開始了嗎?她也要學他脫光嗎?那檔子事究竟該怎麼做?
「夫……夫君,忻桐……忻桐接下來要做些什麼?要、要脫衣服嗎?然、然後呢……」她也顫著雙手開始解盤扣,直到同樣羞答答地脫下身上的大紅喜服,可剩下裡衣時,一隻大手突然按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