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有容
她曾想過梁雪薔的心態,然而總是沒有頭緒,畢竟她是父親明媒正娶的妻子所出,可身為情婦孩子的梁雪薔卻足足大她六歲。同父異母的姊妹關係微妙,小時候梁雪薔常欺負她,後來她們漸漸長大、有了是非觀念,姊妹情感也變得更複雜。
梁雪薔也許想把她當姊妹,卻又想起自己的媽正是奪走人家幸福、破壞人家家庭的人,因此變得手足無措,好像怎麼做都不對,怎麼做都矯情。
可說真的,她也從來沒真正瞭解過這個同父異母的姊姊。
梁冬薇沒再說什麼,低下頭看侍者送來的菜單,點好了餐點,她也走了一趟化妝室。
在轉角的通廊,她遇到了要回來的姊姊,兩人很有默契的都止住了步伐。
「為什麼去相親?你不會不知道那一位的風評有多差吧?」梁雪薔問。
「所以你拒絕了。」梁冬薇笑了笑。
「我以為你也會拒絕。」她不介意承認自己拒絕在先,在她的想法中,妹妹不會比她好說話,真的不喜歡的事,沒道理會接下。更何況,妹妹比她更有立場拒絕自家父親,畢竟那個男人除了血緣外,什麼也不曾給過妹妹。
「只不過是吃頓飯,沒什麼好拒絕的。」
「但之後你居然沒回絕和他的約會?」這正是她想不透的地方。
梁冬薇笑了。如果姊姊知道赫墨言比她更急著回絕,那張美麗的臉不知道會不會扭曲?
「你趕快回絕吧,和那個人交往,當心自己名聲受損。有朋友說他性喜漁色,交往的對象也都不是什麼正經的女人,交友複雜。他更不只一次被發現脖子上有吻痕,常戴墨鏡的原因則是因為他瞎了一隻眼,是被分手的女人戳瞎的。」
她聽得目瞪口呆。還以為赫墨言的八卦她知道得已經夠多了,沒想到是小巫見大巫。她嘴角有些不受控的抽搐。姊姊在冰山美人的面具下,原來對八卦有顆很熱情的心呀。
這些傳聞到底哪來的?可憐的赫墨言,明明是因為想遮掩自己那雙過於驚人的美目才戴墨鏡的,居然給傳成這樣?
她有點同情他了。
梁雪薔繼續說:「聽說他未婚卻有不少私生子,有人曾經看過他帶一群孩子去吃麥當勞。德利建設只是門面,他同時還經營了大規模的連鎖地下錢莊,身兼老闆和打手。」
赫墨言忙得不可開交的原因,原來是因為身兼數職啊?梁冬薇的嘴角又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最重要的是、是……他有特殊性癖好,一定要、要3P以上才興奮得起來。」
梁冬薇哭笑不得了。原來她對他還真的「不夠瞭解」!
只是梁雪薔不是個多話的人,會說這麼多,不禁令她好奇起背後的動機,她猜可能是面子問題吧?
即使兩人只是同父異母的姊妹,但在外人眼中,再怎麼說還是一家人,以上流人士自居的她,可能無法忍受有個毒瘤妹婿吧?
「有人形容,認識男人就像剝洋蔥,越剝淚越流越多。可我想,赫墨言不是洋蔥。」也許認識得還不夠久,但她看到的他,倒是優點多於缺點。
也就是說,妹妹對赫墨言印象還不錯嘍?梁雪薔急了。「他當然不是洋蔥!他是毒瘤!」
梁冬薇仍是笑,沒多解釋,人對另一個人的感覺本來就是很主觀,沒必要多說什麼。赫墨言的優點她知道就好,無意和別人分享。
「冬薇,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和這人牽扯上,但是……趕快劃清界線吧,當心你和他的事越傳越烈,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別到時候你想脫身了,那個男人卻不放手。」
她還是笑而不答,看著妹妹。「你呢?爸爸沒再為你安排相親?」
「說得容易,咱們家的狀況今非昔比了。」
「是因為這個理由,還是因為……曾經滄海難為水?」
梁雪薔一怔,表情有些不自在。「你……你在說什麼啦?」
「羅政宇回來了。」
她微訝,神情變得慌張。「那個……我先回去了,真的出來太久了。」
看來她……還是放不下那個人吧?梁冬薇目送著姊姊的背影,敏銳的感覺到這個事實。
對於姊姊而言,羅政宇是她的青梅竹馬、初戀、最愛的男人,再怎麼被傷害,還是無法真的恨他吧?
媽媽說的對,愛情,誰先動心誰就輸了,輸到……連自己最想得到的男人,都因為想讓他去追求更喜歡的女入而願放手成全。
羅政宇是許多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溫柔帥氣、才華洋溢又出身名門,她認識他的時候還是大學生,跟著學校老師收集設計圖集時,因採訪羅家別墅而認識了他,他對她一見鍾情,隨即展開追求。
交往了兩個多月,她才知道他是姊姊梁雪薔的男友,只是男方說他的確和梁雪薔交往過,卻在赴美唸書時就分了,回來後兩人雖然仍有聯絡,但他不認為那是死灰復燃。
不過,女方的認知可就不同了,兩人仍一起聚餐,偶爾一起去度假,不是交往是什麼?
他們各說各的,她什麼也聽不進去,告訴羅政宇暫時不聯絡,想自己靜一靜,而梁雪薔在幾天後來找她,告訴她自己說了謊,羅政宇根本沒和她一起去度假,他們只是偶爾一塊吃飯,會這麼說是因為怕失去他,她以為他回國後會主動找她,也許兩人還有機會復合。
她後來曾經想回頭找羅政宇,但也許是天意,讓她意外發現了一個秘密,於是她還是選擇放手,而他也在幾個月後又出國了。
他們之間說誰辜負誰都不公平,或許就是無緣吧?
手機有簡訊傳來的聲音,梁冬薇低頭一看,是赫墨言傳的。
她將檔案打開,嘴角不自覺的揚起笑意。「又是天空?」
這人是怎樣?這幾天老是寄這些讓人摸不著邊際的東西給她?
真是的!
第4章()
梁冬薇還是不敢相信早些時候得來的消息。
近中午,她到德利和一些主管做案子的最後確定,想起五天前赫墨言的過敏不知道有沒有比較好,她便順口問與會的主管設計圖要不要讓赫總看一下?怎知那位經理竟說——
「赫總啊?不用吧,他後來對您的設計圖也沒意見,而且這幾天……」該名主管壓低聲音道:「頭兒住院了。」
梁冬薇一怔。「他?不會吧?」住院?這幾天他半通電話也沒打,可是一直有傳相片給她,除了第一天,每天都有一張天空的相片。也因為這樣,她打了兩通電話給他,但電話有接通卻沒人接,她只想他或許很忙,後來就沒多打擾。
「他為什麼住院?」她的心狂跳著,十分的不安。
「過敏,嚴重過敏。我們家的頭兒啊,別看他高頭大馬的,小小的紅豆就搞定他了。」
「紅豆?」
「是啊,他對紅豆製品過敏,可是又愛不釋手,不過他一向算有自制力,雖然吃,也吃得很有節制,頂多發發紅疹抓一抓。像前幾天那樣,過敏到一度休克的狀況,之前真的沒有過。」
「休克?」她嚇了一跳。
「是啊,還好他是倒在住所外的公共通廊,很快被發現,遲了可就不好了。」
離開德利後,梁冬薇直接驅車前往醫院。原來赫墨言住院了,難怪沒消息也沒再約她見面。
既然對紅豆過敏,他明知道還吃?這人怎麼像小孩子一樣!
她到醫院的時機有點不巧,病房外守著的司機告訴她裡面有重要的客人,想了想她決定先行離開,等一下再來。
低著頭走在病房外的長廊,忽然有個高大身影追上她的步伐,她回頭一看,怔了怔,「你、你……」赫墨言?他追來了?
看著他大咧咧的笑容,她心上的大石落了地,這才想起他不是有貴客造訪?
「你……」
「噓!此地不宜久留,帶你到一個好地方。」
這男人的聲音怎麼啞得像鴨子叫?跟著他出了安全門往上走,她忍不住問他,「你的聲音……」
「一併過敏了,哈哈……」前幾天,他根本發不出聲音呢。
「身體還好吧?」
「可以出院了,就老人家不放心。」
「你……」她剛發出一個單音節,腳底就踩空的往前撲,還好他眼明手快的扶住她。
「女人,你是運動細胞太差,還是心不在焉?」扶正她後,赫墨言的手卻沒鬆開她的,反正這女人從來不給人佔便宜,不喜歡的話她自會掙脫。
這幾天不見,他很想她,想到方才一見到她便好想將她擁入懷中,只是怕嚇著她而作罷。
赫墨言粗糙的大手意外讓梁冬薇感覺到安全感,想到德利主管說他差點就把小命玩完了,現在還能牽著他的手感受他的溫暖,她沒有掙脫,反而是回握住。「你不是在病房裡見貴客?」
「是我老爸。他太閒了,有空就到醫院來碎碎念。」真不知道一件事情老人家可以念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