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莫顏
護衛們你看我、我看你,被人破了埋伏,深感慚愧,沒有人敢說話。
劉大人乘機罵道:「還不快把刀劍收起來,嚴大爺是自己人!」這聲喝令之下,護衛們這才趕緊一個個將刀劍回鞘。
田廣廷打量眼前這人,笑道,.「原來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嚴大當家,久仰。」
嚴霸天拱手施禮。「好說,在下見過田廣廷大人,剛才多有得罪,還請大人別見怪。」
田廣廷顯然對這位嚴霸天很感興趣,一點也不怪罪對方。「劉大人多次向我提過你,很高興今日有幸見上一面。」
嚴霸天也哈哈大笑道:「好說,今日的酒宴我請,來,請上座。」說著順道將連水瑤手中的酒拿來,同時對她命令。「你可以退下了。」
他故意將她揮退,用意便是要救她,當他發現她人不在房裡,又偷溜出府後,便立刻知道她又想刺殺劉大人,但是這回可沒像上回那麼簡單了。
劉大人今日要和田廣廷在這裡碰面,四周肯定佈滿了護衛以防萬一,她若出手,必是死路一條,所以他才會十萬火急的趕來,並在她出手之前出險招,射出一支箭,逼所有護衛現身,就是要讓她知道,她是在自尋死路。
被拿走酒壺的連水瑤雖然很想報仇,但已無理由留下,只好默默轉身退下。
「慢著。」田廣廷突然開口,讓她身形一僵,也讓嚴霸天心中暗驚,難不成田廣廷已經起疑?
田廣廷對假扮店小二的她命令道:「過來幫各位爺倒酒。」說完便對嚴霸天舉手示意。
原來是要她伺候各位爺,幫忙倒酒,連水瑤可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她恨不得立刻離去,因為她怕自己無法忍住想殺田廣廷的慾望。
此刻她的心口像有干根針在紮著,又如波濤洶湧的大浪在衝擊若,她想假裝沒聽見,但另一名護衛擋去她的路,並且催促她。
「喂!你沒聽到田大人的命令嗎?去幫各位爺倒酒!」
連水瑤暗暗握緊拳頭,始終低著頭,逼不得已被迫跟著進了廂房,她假扮店小二本是為了刺殺劉大人,卻沒料到這兒四周都佈滿了田廣廷的手下,倘若自己露出任何馬腳,將難逃一死,但要她幫這個惡人倒酒,想到就覺得噁心。
劉大人招呼兩位坐下後,自己也就坐,並對她命令。「來,先幫兩位爺倒酒。」
她緩緩上前拿起酒壺,將酒液倒入田廣廷的酒杯裡,因為滿腔的恨意無處發,卻又要強忍著,加上讓她連家落得滿門抄斬的仇人就在眼前的震撼,讓她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著,還因此不小心將酒液滴在杯外。
田廣廷見這店小二的手抖著,擰眉,銳利的眼也緩緩盯向她。
劉大人見這店小二笨手笨腳的,不由得數落。「連倒個酒都不會,你新來的啊?」
墨青雲不著痕跡地將一切看在眼底,開口道:「還不是因為田廣廷大人威名遠播,一般市井小民當然會怕。」
這話讓田廣廷聽了相當高興,受人褒獎讚譽總是不嫌多,因此也不去計較這店小二會不會倒酒。
連水瑤為田廣廷和嚴霸天倒完酒後,又為劉大人倒酒,她心緒起伏,腦中升起一個大膽的想法。
就算護衛多又有什麼關係,這個奸臣田廣廷就在她眼前,而且毫無防備,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呀,她只要往他的後腦勺刺下去,就能報仇了。
爹娘和大哥臨死前的絕望和掙扎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她的恨意越來越強,拚死的決心也越來越高昂。
「來,我敬二位。」田廣廷舉杯向兩人敬酒。
連水瑤瞪著田廣廷,恨意之火在她眼中燃燒,這樣的機會沒有下次了,她決定豁出去,就算付出自己的性命也願意,她要讓這奸臣血濺當場。
正欲一鼓作氣斬此奸臣,說時遲那時快,她的手突然被一隻大掌握住,讓她心中大驚。
嚴霸天一手舉杯,另一手牢牢抓住她藏著匕首的手,不准她造次。
這突發的狀況令她措手不及,心驚地瞪著嚴霸天,他表面平靜無波,抓住她手的大掌卻暗暗施力。
她想掙脫,卻感到那懾人的力量將她的手握得好緊好緊,讓她終於痛得不敵,鬆開的匕首落入嚴霸天的大掌中,就這麼被他無聲無息的奪去。
這一切只發生在一杯酒的時間內,雖在田廣廷和劉大人眼皮底下,但他們正在飲酒,剛好遮住視線,並未發現任何異樣。
連水瑤震驚於自己的企圖被嚴霸天識破,但令她更訝異的是嚴霸天居然沒有拆穿她,僅是奪去她的匕首,繼續若無其事的與兩位大人談笑。
為什麼?
她內心又驚又疑,因為嚴霸天出入意表的舉止,暫時壓下心中的恨意,取而代之的是滿腹的疑惑。
「實不相瞞,我這次來見田大人,是有事要和大人商量。」嚴霸天開口道。
「喔?嚴大當家找本官有何要事?」田廣廷的注意力被墨青雲轉移,絲毫沒理會站在他身後想要殺他的連水瑤。
在開口之前,嚴霸天對一旁的她命令。「你可以下去了。」
言下之意,表明他要說的事,不准有外人在一旁,事實上,他是藉機讓她退下,她若聰明,就會明白他在留一條生路給她,最好趁沒人起疑時快點走。
當他們四目交會時,她瞧見嚴霸天眼中逼視的目光,他在警告她,必須聽從他的命令,不可違拗。
連水瑤被他無形的氣勢給逼得低下頭,退了出去,接著她偷偷將衣物和店小二換回來,出了客棧後,她奮力奔跑著,像要將內心積壓到快爆發的情緒給狠狠釋放出來,所以她一直跑,直到離酒樓夠遠了,她才終於停下腳步。
她大口喘息著,背靠著磚牆雙腿發軟的坐下來,彷彿心神才剛從九霄雲外飄了回來,撫摸著自己劇烈的心跳,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想到自己適才與田廣廷近在咫尺,卻連下手的機會都沒有,她好恨,拳頭奮力地捶打地上,就算弄疼了手也不在乎。
她就這麼坐在地上,讓激動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直到終於冷靜了,才可好好思考一些事。
她心中充滿了驚異和疑惑,驚的是,嚴霸天救了她,疑惑的是,他沒有拆穿她。
這嚴霸天,到底是敵是友?
他為何要救她?
不明白哪,實在太奇怪了,這答案,恐怕只有嚴霸天本人才知道。
回到梅院,用過晚膳,讓小雙和青荷服侍她沭浴淨身後,連水瑤坐在銅鏡前,
讓丫鬟們為她梳頭,白天在酒樓所發生的事,一直在她腦海裡盤旋不去。
對嚴霸天,她心中充滿了疑惑,自從來到嚴府,她從未向下人打聽過嚴霸天的一切,但今日不同,她好奇地問丫鬟。「小雙,這嚴爺是個什麼樣的人?」
小雙停下梳頭的動作,想了想,回答五姨太的話。
「嚴爺呀,對下屬很嚴厲,大家都很敬畏他,不過呢,只要不犯錯,他也不會隨便責罰。」
連水瑤想起上回她在茶樓聽到的傳聞,狐疑的問:「可是我聽說,嚴爺是個殘忍又性格暴戾的人。」
一旁為她打理衣物的青荷也過來湊熱鬧的聊著。「是呀,我也是這麼聽說。」
「聽說?」她疑惑的看向青荷。「你在嚴家待了這麼多年,嚴爺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一點也不清楚?」
「奴婢雖然十二歲就到嚴家,可是甚少有機會見到嚴爺,因為嚴爺大部分時間都在外地做買賣,待在嚴府的時間甚少,只有在嚴府有貴客或是納妾時,嚴爺才會留在府中。」
「是嗎?」連水瑤心想,連嚴府的奴僕都甚少見到嚴霸天,聽起來這嚴霸天似乎很神秘。
青荷繼續說道:「而且不只奴婢,府裡大部分的下人都沒什麼機會見到嚴爺呢。」
第6章(2)
連水瑤十分納悶,既然府裡的人很少見到嚴霸天,那麼那些聽說又是從哪兒傳出去的?
傳聞嚴霸天好色又粗魯,可是她嫁到嚴家,直到現在仍尚未洞房,而唯一一次和嚴霸天同床共枕,一開始她的確被他急色鬼的衍為嚇到,但他終究還是沒有碰她。
回想那次她受傷,嚴霸天為她療傷的情景,還有他給她喝的安神湯,讓她一覺睡到天亮,嚴霸天不但沒有碰她,等她醒來時,嚴霸天也已經走了,這些舉止,都與傳聞不符,她當時沒有多想,但現在仔細想來,越想越奇怪。
第一次刺殺,她被墨青雲阻擋,第二次刺殺,被嚴霸天阻止,不知怎麼著,想起嚴霸天,腦中也不由自主浮起墨青雲的身影。
她的身份是否被懷疑了?倘若如此,為何不見任何一人來拆穿她的身份?
今日在酒樓裡,那嚴霸天好像知道她的目的似的,難道那一箭是他故意射的,目的是在警告她四周埋伏了人?
她越想越糊塗,這嚴家看似和劉大人相熟,若已識破她的身份,為何還要幫她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