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宋雨桐
「啊!」痛得駱以菲叫出聲,淚更是嘩啦啦地掉,她覺得頭昏,再加上淚朦朧了眼,索性伸手搗住頭蹲了下去。
秦牧宇嚇一跳,忙上前拉開她的手想看她是否受了傷。「你還好吧?駱以菲?」
她的額頭上一片紅,可見撞得不輕,秦牧宇皺起眉,對自己方纔的失控感到自責不已。
「駱以菲你說話!哪裡不舒服?快告訴我!」
秦牧宇語氣中的急切,讓駱以菲緩緩地睜眼,很想對他笑,可是,心思一轉,又把眼睛閉上了。如果她受點傷可以讓他不要再像剛剛那樣傷害自己,那也是好事一樁。
「我頭暈……很暈……」她低低地說。
聞言,秦牧宇擔心地攔腰抱起她,打開車門,把她放進副駕駛座,自己則繞回駕駛座上坐好,彎身替她繫上安全帶後再繫上自己的,開了空調和音樂,這才緩緩踩下油門開車上路。
車內,有淡淡的花香。
駱以菲睜眼,從後視鏡看過去,發現後座放了一大束黃玫瑰花,用紫色的包裝紙包得十分美麗。
那本來是要送給學姊的吧?看樣子他本來是打算要一路送學姊到墓園的,為什麼又突然改變主意?
「你要帶我去哪兒?」她小小聲的問。
「醫院。」
啥?駱以菲側看著他。「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秦牧宇一臉嚴肅。
「我只不過撞到頭而已……這樣去醫院會被人家笑死。」
秦牧宇斜了她一眼。「頭不暈了?」
她心虛地臉紅起來。「我休息一下應該就會比較好了。」
秦牧宇沒答腔,繼續把車子往前開。
車內一下靜了下來,只聽得見廣播電台裡播放的樂曲,清清淡淡地,像羽毛似的飄過去,沒有一點重量。
駱以菲聽著,更傷感了。「我想去墓園,我們去送學姊最後一程好嗎?以後都看不到她了,不是嗎?」
秦牧宇沉默不語。
***
他們終是趕上了,親眼看見向美靈入土為安,但他們只是遠遠看著,一直等到所有人都離升,秦牧宇才抱著那束黃玫瑰緩緩走上前,把花放到向美靈的墓碑前。
「我來了,跟你說再見,雖然我們不可能再見了,可是,我真的希望可以再見到你對我溫柔的笑著,不管我做什麼,你都不會怪我,都會笑著擁抱我……因為你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便叫我搬出去,甚至大方地讓我去愛別的女人,跟別的女人胡來也無所謂,你怕我因為你的死太傷心,希望我可以多愛幾個女人……我乖乖做了,如你所願了,開心嗎?」秦牧宇笑了笑,一滴淚悄然的從眼角滑下。
駱以菲聽見他所說的,看到了他今天為學姊流的第一滴淚,她摀住唇,眼眶又熱了,不想再聽他說下去,轉身靜靜地走開,回到他車上等他。
原來是這樣嗎?因為學姊早知道自己活不久,所以才不介意他跟別的女人摟摟抱抱,也不介意他每天接送她上下學,將她抱上抱下的……
他這麼對她,也是作戲給學姊看的嗎?
因為想要讓學姊放心的走,才對她這麼好?
駱以菲咬住唇,下意識地雙手環胸望向窗外。
原本陽光燦燦的天空,不知何時已佈滿烏雲,天際一道銀光乍閃,像是要把天空劈成兩半。
耳邊驀地響起一聲雷,巨大的聲響後又是一道閃電,本就已經混亂成一團的心因而更亂了,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在幹什麼,在聽到那樣的話之後,竟還坐在車子裡等他?
該死的!她是笨蛋還是白癡?
駱以菲想著,下了車便直直往山下走。她腦子一片混亂,根本沒想到自己對這裡的路一點也不熟,更沒想到從山上走到山下得走幾個小時才能到大馬路,更別提,打雷閃電之後的大雷雨……
所以,當豆大的雨滴啪一聲像瀑布一樣打在她身上、臉上時,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徹頭徹尾的大白癡!
「就這樣吧,這輩子就笨這一次、白癡這一次,也很夠了……」她笑著對自己說,可是眼淚卻一直流。
幸好往山下的路應該只有一條,她不必選擇,也不必猜,只要專心往下走就行了,很簡單的,她告訴自己,就算淋成落湯雞又如何,回到住處換好衣服,明天又可以笑著迎接太陽。
去除了秦牧宇這男人,她的人生基本上沒什麼難的。
把他忘了吧,徹頭徹尾地。
早該如此的,卻始終還是傻傻地保有一丁點不該有的眷戀。
因為,她原本以為他對她是有那麼一點喜歡,那麼一點心動的……
今天才發現自己自作多情到有多麼離譜!
雨,益發大了。好幾次的閃電加雷鳴,嚇得駱以菲的腳步越來越快,幾乎可以說是用跑的,死命地想往山下衝,跑了多久?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她完全沒概念,只知道腳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身子沉重得幾乎隨時可以倒下。
一陣煞車聲突然刺耳的傳來,駱以菲在大雨滂沱中眨眨眼,看見那輛熟悉的藍色寶馬就停在她面前。
秦牧宇氣急敗壞的下車,伸手一把扣住她,連問都沒問一句就將她往車上拖——
「我以為你乖乖在車上等我,你卻像白癡笨蛋似的就這樣淋著雨走下山,你以為你的命很長可以這樣隨便揮霍嗎?就不怕自己生病了或是倒在路邊沒人發現?」他朝她吼,用力把她塞進車裡關上門,自己也回到車內,惡狠狠地瞪著她。
「這條山路平日根本一個人都沒有,如果我沒看見你,沒來找你,又或者是你遇見了壞人,誰救得了你?你怎麼那麼沒腦子?」
當他跪在向美靈墳前哭泣說話時,他以為駱以菲在車內,無視於打雷下雨閃電,他在墓園裡跪了好久好久,久到差點忘了車裡有人在等他……
結果當他回到車上時發現自己的車裡一個人都沒有,心裡的慌急難以言喻!他確定他們是最後一組留在山上墓園的人,她除了自己走下山,不太可能坐誰的車離開,他越想越慌,越想越急,胡亂開著車就一路往山下衝……
「你是故意找我麻煩嗎?」他氣得想掐死她!「為什麼要一個人走下山?就算真那麼等不及,也該跟我說一聲啊!」
是,都是她的錯。
駱以菲別開眼,看著窗外的大雨一直流淚。
秦牧宇瞪著她,她的淚讓他呼吸困難,她那哀傷至極的神情讓他心悶胸痛,他知道她現在的眼淚絕對不是為了向美靈的死,而是為了他。否則,她不會丟下傷心的他默默離開,否則,她不會一句話都不辯駁。
他驀地傾身湊近她,把她壓在椅背和他的胸膛之間,濃重的呼息吹上她冰涼的面頰,深黑的眸瞬也不瞬地望住她——
「駱以菲,你究竟想幹什麼?用眼淚企求我的心嗎?你學姊才剛入土,你就迫不及待想巴上來纏著我嗎?」他嘲諷似的控訴著,眼角眉角的怒火肆無忌憚的張揚,像是要藉此發洩什麼似的。
只有他自己方能明白,與其說他是在責難她,不如說他責難的是自己,因為見鬼的在這個時候,他竟然很渴望將眼前這女人緊緊擁入懷裡,可惡的希望她感到痛苦,就像自己一樣。
駱以菲哭著,搖頭再搖頭。
他究竟在說什麼?他怎麼可以這麼說她?她對他的愛不是罪,他卻死命的要栽贓她一道罪名!他為什麼非要這麼逼她不可?讓她變成一個可厭又可鄙的女人,他就高興了?快樂了?
他伸手定住她的臉,不讓她再亂動,火熱的唇輕輕地廝磨上她顫抖的唇,接著,他濕熱的舌尖探進她錯愕又微張的嘴——
她躲不掉,被他霸氣又蠻橫的吻所佔有,侵入她的唇齒之間,像大雨落下般攪亂了她的心思,像打雷閃電般驚動了她體內的魂,從屈辱似的承受轉為身體本能的熱情反應,當他火熱的大掌探入她的衣領勾惹她胸前那豆點大的蓓蕾,她終是情不自禁的發出一聲近似哭泣的嬌吟……
殘存的理智讓她伸手想將他推離,他卻反而將座椅放平,整個人跨過來壓疊在她身上,單手扣住她的手往上提,另一隻手熱切的在她敏感的身上游移探索……
「學長……」她嬌喘連連,感覺到他放肆的指尖穿透進她脆弱溫熱的雙腿之間,勾惹汩汩而出的愛潮,她羞怯不已,因為這是她第一次被一個男人這般親密的碰觸與擁抱……
明知是不該的,明知這男人之所以抱她完全與愛無關,而是出自受傷的獸那種像要撕裂對方的本能,可是她卻完完全全無法抵抗,只想徹徹底底沉溺在他的吻與擁抱中……
「你不繼續反抗嗎?這樣我會真的要了,你不怕?」秦牧宇低啞的嗓音帶著濃濃的壓抑與渴望。
在最後一刻,他慈悲的讓她掌握是否把他推開的選擇權。
她卻拉下他的頭,主動又生澀的吻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