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淺草茉莉
胡善祥一臉難堪的縮回手。
他僅脫下外袍就上床歇息了,看也沒多看她一眼,她只得自己悄悄地脫鞋上床,安靜的躺在他身邊。
每次,都還是會難過,因為他是她的夫君、她的天,但也一次次的習。噴,因為他從不碰她,也從不讓她碰,他從不對她笑,也從不看她笑,因為這男人連一點機會也不給她。
沒有給予希望,是這男人最狠絕,也是待她最好的一件事。
朱瞻基閉上眼想睡,忽然一陣響雷打下,又將他涼醒。
像心頭壓看什麼,他感到心神不寧,心思轉向小閣裡的女人。
不,應該不會有事,這麼晚了又要下雨,她不可能亂跑,他根本無須掛心什麼。雖然這麼想,但翻了身子,他還是睡不好。
「殿下,你睡不著嗎?」胡善祥見他翻來覆去,輕聲問。
「嗯。」他不耐煩的應了聲。
「那我讓春杏給你煮個消夜吃?」她細心的問。
各宮備有小廚房以伺候主子們的胃。
「不用。」
「還是我替你捏捏腳,也許會讓你好睡些。」
「我說過,不讓人碰的,你別碰我」
她一僵,不敢再多事。
外頭開始下起大雨,聽到雨聲,他更加輾轉難眠,最後氣惱的坐起身大喊,「吳瑾。」
「奴才在。」吳瑾就在門外,馬上應聲。
「去,回去寢殿書房把我寫了一半、要給皇爺爺的國事建言拿過來,橫豎睡不著,就把那完成吧。」他索性不睡了。
「是,奴才這就回去拿。」吳謹會意立刻道。
朱瞻基下了床,套上鞋,煩躁的在屋裡踱步。
胡善祥見他如此,不敢吭聲,更不敢說要下床陪他,只好翻過身假裝睡看。
隔了好一會,吳瑾才回來,他等得都有些不耐煩,見到人正要開罵,卻見貼身太監沒撐傘,身上全教雨水給打濕了,再見他神色不對似有些。涼慌,他不由得心驚。
「東西呢?」他見對方空手而田,不動聲色的問。
吳瑾瞧了一眼床上假寐的太孫妃後才道:「奴才該死,找不到您寫的東西一」
「怎會找不到,那文章我已寫了三天,今日就可完成,是哪個奴才弄丟了」他佯怒的問。
「這……應該不是丟了,也許是您記錯放哪了,那文章不在寢殿裡。」吳瑾暗示道。
「哼,不在寢殿裡會在哪?走,本殿下親自回去找,若讓我在寢殿裡找到了,我非剝你這奴才的皮不可」他邊說,邊往門外去,吳瑾立即跟上前為他打傘。
第7章(2)
直到走出胡善祥的寢宮,朱瞻基才急忙再間:「發生什麼事了?」
「初日不見了!」吳瑾急道。
聞言,他神色變了,「不見了?!這麼晚她沒在小閣裡睡嗎?」
「奴才回去為您取東西時,知道主子惦記著,想著順道去探探她,哪知她不在小閣裡,奴才還在四周找過一圈,也不見蹤跡,這才心急的跑回來稟報這件事。」
「這怎麼可能,這時候她會去哪?對了,屋裡可留有字條?」
「奴才尋過了,沒有,也檢查付是否有人擄走她,但看了小閣裡的樣子,一點痕跡也沒有。」吳瑾也是一臉擔心。
「那麼她是自己走出去了?我才千交代萬交代,讓她不能亂跑的」他陷怒極了,並加快腳步往自己的寢殿走。
他希望她只是出去繞一繞就回來,說不定她又到他床上去玩了,玩累了就睡在上頭了。
他滿懷期望的回去,卻失望了,她並沒有在他寢宮,也不在隔壁的小閣。至此,他益發心神不寧了。
不對,雨還下著,小愛就是貪玩也不會希望被雨淋濕,況且夜這麼深了……一定是哪有問題了。
不是被擄走,那就是自己走出去的,但又不是自己想出去的,便是讓人使喚走的,但身為她主子的他又不在,誰會使喚她?又是用了什麼理由讓她相信了?
該死的,他幾乎能猜到是誰了!
難怪這一夜他始終心浮氣躁,怎麼也睡不著。
「去,將皇太孫宮所有當值、沒當值的全給我叫來,我要一個個問,瞧誰見到她了。」他難掩憂心的吩咐。
雖然喚走小愛的人,他八成確定了,但對方是他不能貿然行動的人,他必須再多一點線索。
「主、主子,這事——」
見貼身太監遲疑,他怒吼,「還不快去辦?!」
「主子,奴才知道您心急,可如此大張旗鼓的找初日,若是讓皇上或其他人知道,恐怕……」雖然他也心急,但他可不能跟著主子亂了。
「我知道,但小愛如今恐怕有危險,我必須趕快找到人。」
吳瑾也不是不能體會他的心情,歎了一聲,連忙照辦。
不一會,皇太孫宮變得燈火通明,所有人全睡眼惺忪的聚集在殿外。
但人人都搖頭表示沒見過初日,不知他去了哪。
內心的恐懼越來越盛,朱瞻基握緊拳頭一言不發。
果然,帶走小愛的人也很熟悉宮廷,知道要避人耳目。
他完全不敢想像她現在怎麼了,從小到大,他不曾像現在這麼害怕過,即使是之前父王被兩位王叔彈劾,差點被皇爺爺廢儲,他也沒有方寸大亂,但這一刻他好怕,真的好怕……
「吳瑾,去李安那裡……」
「奴才想過了,所以剛剛去喚人的時候,便讓人去打聽了一下,李安不在宮裡,聽說皇上昨天就派他出宮辦事了。」
「那……」
「王祿那、劉保那都沒有。」
不,這樣不行,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就算沒有直接證據,他也得去闖闖看!
突然,一道怯懦的聲音輕輕響起。
「殿下……」
朱瞻基往說話的人看去。「你怎麼會在這?」
金嫦玉走了過來,邊走,邊不安的四處張望,似乎頗怕人見到。
吳瑾也疑惑的看著她。這人是主子留在王貴妃身邊的眼線,王貴妃死後,主子即安排她調回東宮當差,可這時候她怎會出現過來?
「奴婢本來是想來找初日,但方纔聽聞皇太孫宮的宮人說初日不見了,太孫正在找他是嗎?」她說話的聲音有些慌張。
點點頭,朱瞻基皺著眉看她,「你怎麼會這麼晚來找她?你知道些什麼?」
「老實說,奴婢不確定是不是有關聯,只是直覺不對勁。」
「不要緊,你說說看。」
「今兒個申時,東宮的人皆聽到太子妃發了一頓脾氣,接著,奴婢就看到太子妃讓人來找王振……奴婢覺得不對勁,往常,太子妃都是找劉保公公,這回卻不是,奴婢本想偷偷跟上,只是讓人喚去做事了。」她有點後悔,若跟上,興許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朱瞻基臉色凝重,「接著說,那你怎麼會來找初日?」
「直覺,因為奴負卑已中覺得有異,晚上便打聽了一下,結果其他太監說,王振不久前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還有個小太監說他晚上尿急如廁,見到王振與一個沒見過的太監一道往太子妃的寢殿去了,眾人皆知王振跟初日交好,奴婢想來確定那個人是不是初日,沒想到卻聽說了初日不見的事。」
聽到這裡,朱瞻基幾乎確定這事跟自己的母妃有關了。
他現在只擔心,他想找的人,還安好嗎?。
中東宮。
太子妃的寢殿還燈火通明著,顯示主人還未睡下,事實上,主人才剛回來。
坐在錦榻上喝了口茶,太子妃擺了擺手,「王振,你退下吧,今日之事至死都不能跟人提起。」
「奴才明白。」王振恭敬的行了一個禮,便往後退到殿外,只是他才剛轉身,便被眼前的陣仗嚇傻了。
太孫怎麼會來了?
朱瞻基充滿厭惡的看了他一眼,低喝,「吳瑾,捉住這奴才。」
他還記得這個太監是小愛推薦給他,安排在東宮當差的,沒想到他倒成了母妃的走狗,幫著對付他有恩的人。
聞言,吳瑾連忙帶人把王振拿下,王振驚恐不已的掙扎,想出聲,無奈嘴巴也被人摀住了。
「主子,要如何處置?」吳瑾請示道。
「你們都先在這待著,我進殿去,等我出來再決定。」他得先把人找到才行。
接下焦慮,他吸口氣,也不等宮女傳報,隨即大聲喊道:「母妃,孩兒有急事求見。」
沉默了好一會,才傳來太子妃的聲音,「晚了,有事明早再議。」
朱瞻基拳握了又鬆,這才又開口,「母妃應該知道孩兒為何而來,若是母妃不想讓孩兒進去談,那孩兒便在這裡談,當著一群奴才的面談談皇太孫不可告人之事,興許能傳到聖上」
「你胡說什麼」怒斥的聲音揚起,接著,帶了抹無奈,「進來吧。」
朱瞻基走進寢殿,便看到母妃端坐錦榻上,並無宮人服侍在旁,他二話不說下跪在地,他心知,沒有時間耽擱了。
「你這是做什麼?」太子妃怒問。
他抬起頭,眼神滿是懇切的說:「母妃,她對孩兒太重要了,我不能失去她……」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心裡已有決斷,事已至此,她也無須再隱瞞了。「瞻基,你可知道自己是要繼承大統的人,你這樣迷戀一個閹人,是想遺臭萬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