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陽光晴子
「你難得糊塗,有什麼關係?」
「難得糊塗?是,不過,我決定了,此生只對你的事糊塗。」他溫柔但堅定的說。
這話有弦外之音,濃濃的深情全藏在字句裡,聰敏的她聽明白了,眼中有詫異的驚喜淚光。
原來有些事情他也是有疑惑的,只是他始終沒說破,也不打算去追究,只要她是她便行。這一生,他願意帶著這份糊塗跟她共度餘生。
她好感動,用力的抱住他,「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跟你是靈魂的相遇,這真的很不可思議,卻是萬分美好,千金萬金我也不換。」
聽她如此坦率的表達情感,祁晏心口一熟,不由得也將她擁得更緊。
他愛她如此直接的熱情,也知道她與每個人印象中的靖閔格格半點都不像。她有太多的不尋常,根本就和出生在書香世家的果親王府小格格不一樣,家人引以為傲的琴棋書畫她完全不擅長,更甭提為人所稱道的溫雅端莊。
就連陪嫁過來的兩個丫鬟,也曾為她的一些脫序言行嚇到手軟腳軟……
這麼多事清楚地呈現在眼前,他卻選擇「難得糊塗」,視而不見,箇中原因他自己很明白。
因為他認同了她曾說過的話,最重要的事是他們在一起,否則明明相愛卻不能相守,他連想都不願去想這個可能。
「球、球、舅……舅……」窗外,佑兒拿著球,笑咪咪的喊著他。
相擁的兩人這才放開彼此,手牽手一趄迎向眉開眼笑的佑兒。
為了讓竇茵知難而退,靖閔展開了愛情大作戰,她很努力的對祁晏好,卻也懂得給他空間。
深知他的作息,不該打擾時她絕不打擾,該遞上宵夜時,她便送上。
有時,總會遇上竇茵也送來熱湯餐點的時刻,可她不吵不鬧,只是靜靜的在旁拿了本書看,祁晏也默然處理他的政務。只有偶爾兩人目光對視時,像是看再久也不厭倦,總讓某人氣得牙癢癢,就像現在——
書房內,四目膠著的夫妻兩人全心全意都在對方身上,竇茵的存在明顯多餘,但她不肯認輸,硬是要杵在這滿是溫馨的氛圍裡。
只不過兩人仍視她為無物,即使沒說話,對望的眼眸也無言傳遞著彼此的深情。
見狀,竇茵的臉色漲得通紅,雙手倏地握緊,失控大叫,「你們以為這樣我就會放棄嗎?我什麼都沒有了,是個拿了休書的女人,哥,你不可憐我嗎?我執意要嫁,又執意要夫婿休了我,阿瑪跟我娘對我很生氣——」
「所以我收留了你,但也僅僅這樣而已。」祁晏口氣堅定,可這是應該的,不然他跟靖閔的感情愈好,竇菌想博取他同情的言語就會更悲切。
「你已經錯了一次,為何還要錯第二次?」靖閔也忍不住開口。
「閉嘴!你是最沒有資格說話的人。是你搶走我的祁晏哥哥,都是你的錯!」竇茵氣得從椅子上起身,說完就跑出去。
哪來的紅番仔?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靖閔在心裡低歎。
第8章(2)
叩叩——
「王爺,京城鎧靳貝勒的探子夜訪,說是有緊急的事要通知。」門外突然傳來屈總管的聲音。
「讓他進來。」
書房門被推開,一名看來風塵僕僕的大漢快步走進,從懷裡拿出一封密摺交給祁晏。
祁晏看向屈總管,後者立即明白的點頭,「請跟我來。」兩人隨即退出,書房門又關上了。
靖閔好奇的看著他坐下後打開密摺,愈看臉色愈凝重。
祁晏確實心裡一沉,因為東方紫又拿到反皇黨的另一部分名單,而這一次,有更多的皇室成員牽連其中。
皇上這回的動作極快,兩天內京城即有多名高官、皇族遭逮捕,但最重要的是,在對這些人嚴刑逼供時,他們查到上次脫逃的杜穆是往西北逃竄,還有人接應窩藏他。
目前雖然未查出是誰讓他投靠,可川陝總督這次進京代祁晏及受傷的潘恩接受皇上賞賜,卻也滯留京城多日,與齊單齊王爺密集私會,兩人並決定在總督離京時一起北上。
令人起疑的是,齊單北上的人馬已有四十人先行,而且還是分散的扮成普通百姓潛入西北區域。隨行的將領則有十名,這五十人全都是武功過人的高手。
為此,鎧靳特別差人快馬通知他這個消息,算算日子齊單一群人再過十日即會抵達,要他格外注意。
齊單北上的確頗令人費解,因為這段日子陸明強很安分,不再耀武揚威,毛皮也以合理價格收購,此時齊單帶著大匹人馬前來,意欲為何?
時間很快到四更天,靖閔並沒有湊近看密摺,見他終於闔起它後,她才上前窩進他的懷裡,不捨的道:「你對自己太壞了吧?又要親身征戰,又要管反皇黨,還要管此地居民的安樂、還有家裡的事……你可沒有三頭六臂啊。」
「放心,仍有很多事我不用事必躬親。我跟另外兩個好友在民間各地都設有很多探子,協助情資傳遞,可以精準掌握反皇黨的活動。」
「是嗎?」她伸手輕撫他微皺的眉頭,「要我放心,你看來怎麼很擔憂?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嗎?」
他低頭輕吻她的額際,「沒事,只是事情比較多而已。我們回房睡下吧。」
他不希望她擔心,所以隱瞞了密摺內透露的訊息。他希望她像現在一樣快快樂樂的過日子,至於那些麻煩的事,由他承擔便行。
寂靜的夜,西園裡,一名蒙面黑衣人進到內院,避開侍衛小心翼翼來到潘恩的房間門口,可緩緩推門而入後,一把利刃立即抵在他的脖子上。
「別動,不然我馬上送你見閻王。」潘恩冷冷的威嚇。
「我是杜王爺的人,送消息來。」蒙畫黑衣人低聲說著,慢慢從胸前衣襟裡拿出一封信函。
潘恩蹙眉,伸手去拿,但刀子仍一手架在黑衣人的脖子上,直到單手打開信封、看到熟悉的字跡後,他才拿開刀子,就著微弱的燭火觀看。
看了裡面的內容後,他立即將窘給燒燬,「告訴杜王爺,我會照他的意思去做。他近來可好?」
「不好,忍辱負重度日,天天跟那些動物毛皮處在一起,苦不堪言。」
「什麼?!齊王爺怎能如此安置他?」他臉色丕變。
「不是齊王爺的問題,這原本是杜王爺要接近靖閔王妃所演的一齣戲,想伺機生擒她做餌來釣祁晏郡王……」黑衣人又搖頭說:「沒想到,大戰完剛回營區的祁晏竟也尾隨王妃而來,當下杜王爺只能按兵不動,就怕被他認出了自己。」
「也是,祁晏武功高強,齊王爺安排的人不一定傷得了他。」
「沒錯,這可苦了王爺了。因為郡王派人長期留在山城關注毛皮買賣,還不時上門關心,王爺成了名副其實的獵戶老頭,遲遲無法前來跟你接觸,只好找機會要我送信來。」蒙面黑衣人道。
「我明白了。」
「總之,爺說計劃與原先的有變,請你照信函上的去辦即可。我得走了。」
「小心。」
潘恩神情凝重,看著黑衣人迅速出了門,躍上屋簷,消失在夜色中。
「嘿,我們來了。」
翌日,靖閔跟祁晏在用完早膳、陪佑兒玩了好一會兒的球後,即轉來西園探視潘恩。
經過這麼長一段日子的休養,潘恩復原得不錯,已能自行活動。
「我想我該回營區了,這段日子真的太麻煩王爺。」他神情誠摯的說。
祁晏蹙眉,「十天後再回去吧。川陝總督跟齊王爺即將到訪,為的正是皇上犒賞我跟你的事。」
「可是——」潘恩面露遲疑。
靖閔見兩個男人談話,自己杵在這裡也無聊,不禁說:「你們慢慢談好了,我想帶佑兒上街走走。」
「不,從今天開始,你盡量留在王府內。後院出去有個山坡,後方還有個小林子,如果不想待在府內,就到那裡走走。」想到那些已喬裝成百姓潛入西北的四十名精英,他就無法放心。事實上,這個消息他也已通知屈海,做足必要的防範措施。
「是因為昨晚的密摺嗎?」她直覺的問。
他點頭。
她嫣然一笑,「好吧,知道你不要我擔心所以隱瞞我一些事,那我就乖一點,免得成了你的累贅。」說完,她便配合的退下了。
他深情凝睇她,有個如此善解人意的妻子,是他今生的福氣。
潘恩見她先行離開後,立即關切的問:「什麼密摺?」
「沒什麼,只是反皇黨的一些例行報告。」
「但王爺希望王妃不要外出,應該是有所顧忌。」潘恩問得直接。
「你大病初癒,還是別操心太多。」
「王爺這樣說就太見外了,為了王爺,我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但……王爺似乎在防我?」潘恩低下頭,神情看來有絲落寞。
「並不是,我只是不希望你擔心。」
「爺一再見外,看來是沒將我當成自己人了?罷了,我打包行囊後就離開。」潘恩說著,轉身就要去收拾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