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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文 / 決明

    情慾,當然有,他絕不否認。

    他想做的,更多更多,多到她無法想像——

    火熱、激情、貪婪、痛快,如何如何地與她抵死纏綿,鑿探她的甜蜜,讓她為他綻放,然後,他會被絞緊在她的體內,成為她的一部分,兩人不分開,她一定很溫暖,遠比他所能料想的,更加溫暖……

    嗯,暫停,再想下去,會出事的。

    他還有件要緊事,得先趕著辦,不能老妄想把她壓進床榻,吻著、摟著、抱著、能有多快活。

    好望撐起雙臂,強逼自己離開她的芬馥軟軀,不然怕上癮。

    他以指腹擦去她唇角的濡亮痕跡,她的唇被吻得鮮紅欲滴,原來……她也能有這般姿態,嬈艷、嬌媚,美得驚人。

    「比起情不情慾,我覺得性命更重要,我現在呢,要去找樣東西,你想知道的答案,我回來再告訴你。」他笑言道。

    那時,她將會知道,他不僅僅是「有」,而且還是「極其強烈的有」。

    「你乖乖在這裡休養,不准胡亂跑。若我回來了,發現你沒聽話,我會處罰你哦——」這番話,被他父王聽到八成昏倒。

    「使獸」竟然對「主人」出言不敬,語帶威脅。

    她眸兒圓瞠,一副孩童慘遭禁足令時,想反駁,又不能頂嘴的樣子。

    好望剛起身,又想到什麼,彎下腰,伸出右手:「錄惡天書拿來,我先幫你保管。」他向她索討。

    那玩意兒擺在她身邊,太危險,萬一這期間,天書浮出姓名,她定會逕自跑去執行任務。

    要沒收!

    辰星交得不是很甘願,卻拗不過他的堅持,由掌心喚出錄惡天書。

    半透明狀的書籍,似嵐似煙,形體飄渺,彷彿不具實相。

    好望攏住那抹薄煙,握進手裡,往襟口一塞,騰空的手揉上她的發,親暱、寵溺。

    「好好休息,等我。」

    「你不會獨自去找天書內浮出名字的妖物吧?」她投來警告一眼,氣自己太晚才想到此一可能。

    「放心。」他輕拍她的後腦,咧嘴而笑:「我沒你認真負責,拿走錄惡天書,只是不想任何雜事擾你清靜。」

    他才沒閒工夫去斬妖除魔哩。

    他現在滿腦子只有她,就連趕著要去找的「東西」,也是攸關於她。

    俯首在她眉心輕輕一吻,吻散那淡淡蹙折,留下柔軟的觸碰,讓她怔怔地,目送他離開茅草屋。

    眉心中央,溫溫的熱燙,烙在那兒。

    像一點小小星火,隨時……都能燎原。

    「真難得看到你臉紅。」

    武羅一直站在屋外松下,很貼心地沒打擾她與好望,待好望離去,他才進到屋內。

    看來,他還是來得太早。

    辰星面容撇向竹牆,藉以掩飾她腮上燃起的赤艷。

    幸好,面對好望以外的人,冷靜恢復極快。

    那罕見的嬌態,在她轉回首時已消失無蹤。

    「除龍主三子外,也不會再有誰讓你如此反常。」他了然說著。

    畢竟,她與好望的糾葛,早在更久之前……

    「……」她不答,沉靜面容上不見反駁。

    「趁他不在,我長話短說。」武羅此趟來,不為關心她的傷勢,當然,更非要好望去勸服她,讓她找只貔貅當使獸。

    他有更非來不可的理由。

    辰星靜靜凜目,專注聽著。

    「夭厲再現,比先前更棘手,他的魔性似乎逐漸加劇。據貔貅所言,你身中瘟毒,已自行吸收,武軸的上捲成效漸顯,是續練下卷的時機。」

    武羅手勢翻轉,一份卷軸平躺掌心。

    辰星淡淡頷首,接下卷軸。

    「心無旁鶩,才能事半功倍。」

    以往,武羅毋須多做提醒,不過她身邊的「旁鶩」,很大一隻,就怕擾亂了她。

    「我明白,我會專注習練。」辰星懂得武羅言下之意。

    對於她的擔保,武羅獎勵一般銜笑點頭,但,也只是細微平淡的。

    「天尊。」辰星驀地出聲,喚住轉身欲走的武羅。

    武羅止步,回首,等她接續。

    「我會死嗎?」她問。

    臉上一片平淡,彷彿生與死,和飽與餓,是同樣稀鬆平常之事。

    若一切按照武羅安排,她習得武軸之術,對付夭厲,她……最後將步上怎樣的命運?

    原先,死也不怕。

    真的,她不曾在哪一次的生死交關,產生恐懼。

    她最自豪的,便是一顆無所畏怯的心。

    可是,她卻開口,問了武羅——

    我會死嗎?

    會問,正是內心深處對此不確定性,開始害怕……

    武羅沉默了許久。

    「會」及「不會」,何其簡單的答案,他卻不回答。

    不說,是不願點破殘酷的事實,抑或不要她心生懼怕,因而退縮?

    漫長的靜謐之後,武羅沉沉的低喃,傳來:

    「我希望你不會。」

    第7章()

    好望急乎乎,日夜趕路,兩地折返。

    「為了拿顆避毒珠,浪費我多少時間?!」

    好望啐聲,奔馳的速度絲毫未緩,翻山越嶺、騰雲駕霧,全為能得到「避毒珠」

    避毒珠,顧名思義,能避世間萬毒之珠,是難得珍物。雖然,效用是否真如其名威猛有力,仍有待商榷,好望仍然願意一試。

    寧可信其有。

    只要有一絲絲可用性,能減少一成毒性,都好。

    不為自己,而是為辰星。

    雖然,他沒有貔貅的驅疫本領,也不能不替她做些什麼。

    「若避毒珠如此好用,辰星佩戴它,能多抵抗天厲一刻,那就值得了。」

    他便是抱持此一信念,甘願奔波往返——-

    替妖獸「羅羅」,求、愛!

    避毒珠在羅羅手中,而獲取珠子的唯一條件,就是代替羅羅,向他暗戀許久的女妖表達愛慕。

    羅羅囉嗦的程度,讓好望一度萌生——乾脆直接動手,搶奪避毒珠算了!

    不過,喊搶說奪不是他的個性,想從別人手中取走珍寶,要嘛,以金銀交換,要嘛,談妥條件,對方你情我願,才不會冠上「盜寶賊」的惡名。

    羅羅是只白虎精,長得方頭大耳,魁梧巨壯,一臉凶殘野獰,面容爬滿白毛黑斑紋,如此模樣,卻擁有一顆纖細多感之心。

    聽聞好望為取避毒珠而來,任何「死也不給你」的頑強抵抗,羅羅倒也沒有,再聽見好望說:「只要肯給我避毒珠,條件隨你開,我能做到的,一定替你辦妥。」

    羅羅的虎眸,瞬間閃光大作,滿天繁星的璀璨,也不過爾爾。

    「真的嗎?你……什麼都願意幫我?」

    「我做得到的話。」好望很是豪邁。

    那張猙獰的虎臉,竟微微紅了。

    「那、那……你能幫我送封信,到芳草谷……」

    「送信?小事。到芳草谷,給誰?」一定是決鬥狀,要送到仇家手上,對吧?

    羅羅從懷裡掏出的紙團,早已皺成鹹菜乾,他試圖攤平,但成效不彰。

    「給芳草谷的金兔兒……」信外頭,用疑似鮮血之物,歪七扭八寫上「金兔兒收」,很具有恫嚇意味。

    「原來,是要找兔精挑戰呀。」好望點著頭。

    「不不不,不是挑戰,我想請她嫁給我……」

    兇惡虎臉,配上羞澀忸怩,令好望有股作嘔感。

    「你,想娶隻兔子?」好望盡可能地不讓下巴掉下來!

    「我第一次見到金兔兒,就被她迷去了,她好可愛,那麼嫩,那麼軟——」說著說著,口水都快流下來。

    「第一次見她的情景,不會是她被你按於虎爪下,你正準備開口吃她吧?」好望只是假設——以最糟的情況來做假設。

    「咦?你怎知道?你在場嗎?」羅羅一臉驚奇和佩服。

    好望還知道另一件事——這一趟的送信工作,不會太輕鬆。

    果不其然。

    才到芳草谷,大門尚未踏進去,裡頭的小兔精們,一聽見「羅羅」惡名,立即關門上閂,每個兔洞閉鎖得超緊,他連想找個縫隙將情書塞進去,都做不到。

    無功而返,當然,避毒珠也拿不到手——不是羅羅不給,而是好望沒臉收。受人之托,無法忠人之事,好望打定主意,挑戰第二次。

    「你別急著求親,你該先求和,為先前險些誤食她之事,送上歉意,誠心道歉,待她原諒,再來談後續。」好望給他建議,羅羅認真聽取,連連點頭。

    「那我準備一些求和的東西,再麻煩你替我送去……」

    「小巧可愛些的呀。」沒有雌性不愛精緻小玩意兒,投其所好,是成功的第一步——

    對,羅羅拿回來的求和物,很小巧,很可愛,白通通,軟綿綿。

    但,是柔軟兔毛做成的球球髮簪呀呀呀呀呀!

    那團兔毛,說不定是金兔兒家兄弟姊妹、叔叔伯伯、爺爺奶奶的「遺物」,拿它去送兔精,等於把血淋淋屍首丟到兔兒面前,兔兒會原諒你才有鬼!

    就像有人送羅羅「虎鞭」一根,他也不信羅羅能開心收下。

    好望抹抹臉,隨手摘了把青草,用粉色絹帶繞住,再打上花結。

    「送這個。」遞過去。

    「好寒酸……」羅羅覺得禮太輕,面子掛不住。

    「你送那個,才真的叫白癡。」自找死路!

    好望說完,又趕著送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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