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樓采凝
「這可是你說的,我會記住的。」勻璨看了看,道:「那我們去吃飯囉。」
「嗯。」齊乃綸彎起嘴角,然而在看見她回頭望著程靳雋的眼神時,他的心再度黯然下來。直到他們的腳步聲愈來愈遠,他才爬了爬頭髮,痛苦地握緊雙拳。
勻璨,向他表白吧,現在只有他能留在你身邊保護、照顧你了。
走出齊乃綸的公司,勻璨很尷尬地對程斯雋說:「那天真的很對不起,因為不好意思,我之後都不敢連絡你了。」
「那天?」他眉頭一揚,為了不讓彼此難堪,他故意裝作忘記了,「你是指?」
「就那天在你家小區外……其實我之前和組員們在KaraokeBar鬧了大半天,吵得頭暈,才會對你胡言亂語,你千萬別在意喔!」回家之後,想起自己激動的問話,還真是難堪,也難怪他會嚇得退縮了。
不如現在道個歉,以後再找機會慢慢表達心意。
「哦,我想起來了。」他搖搖頭,「沒事,我還真不記得了,這陣子我也忙暈了,所以都沒空打電話給你,是我該道歉。」
「你不記得了?」糾纏了她一整個月的事情他居然忘了,看來她這輩子注定被他折磨。
「嗯,所以別放心上。想吃什麼?」記憶力向來一流的他怎會忘記,只不過一心拿她當朋友、當學妹,不想造成彼此的困擾,遺忘是最好的選擇。
「隨便,由你決定吧。」她強裝笑容。
「那就跟我走囉。」
*****
兩個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一個雙手環胸、一個斜倚窗框,欣賞著外頭的橘光霞影。
「回去後別忘了和我們聯絡。」程斯雋拍拍齊乃綸的肩,「過陣子我應該也會過去。」
「為什麼?你在這裡不是做得不錯嗎?」
「我有我的目的,到時候或許有些事得麻煩你。」斂下眉,程斯雋的臉上寫滿了心事。
「那勻璨怎麼辦?」他們都走了,她會怎麼想?
「拜託,她是成年人了,再說友情不分距離,對吧?難道你不想幫我?」他瞇眼問道。
「說什麼呢,需要我的地方你儘管說。」齊乃綸蹙起眉,「只不過勻璨平日太依賴我們了,我擔心——」
「你錯了,她只依賴你而已。」程斯雋看看表,「怎麼回事,她怎麼還沒到?遲到的毛病還沒改?」
「她剛剛來電,好像去張羅一些東西。」齊乃綸才說完,就聽見了門鈴聲,「一定是她來了。」
齊乃綸走過去打開大門,果真看見勻璨笑容滿面地站在門口,手裡還多了一個提籃,「對不起,我來晚了,因為去拿這份餐點遲到了。」
「幹嘛這麼費神,我有請大嬸留下來做飯。」齊乃綸上前幫忙提進來,「老天,你買多少東西,怎麼這麼重?」
「都是好吃的,你就讓大嬸休息,今天我們三個要盡情暢飲。」她笑著指著提籃,「裡面還有兩瓶紅酒呢!」
「你呀,是不是見我要離開美國,所以很開心?」瞧,搞得跟同樂會一樣。
「拜託,人家只是想替你餞行,怎麼這麼說呢?」鼓起腮,勻璨佯裝生氣,「那我走好了。」
「喂。」他趕緊拉住她,點點她的鼻尖,「你真是的,不過是開開玩笑,這樣就生氣了?」
「你以為我這麼小氣啊?」朝他吐吐舌尖,勻璨才轉身就見程斯雋站在客廳,她立刻露出嬌羞的笑顏,「斯雋,你來多久了?」
「已經好久了,還以為你忘了。」程斯雋看著那個大提籃,「真看不出你這女人力氣那麼大。」
「難道你忘了,她不但力氣大,還很能打,身手連我們兩個都怕呢!」齊乃綸也開起玩笑。
「齊乃綸,你不想活了嗎?」她舉起拳頭做勢要捶他。
「哇……斯雋你看看,她在你面前才會變成小女人,在我面前就只會揮拳頭。」雖然齊乃綸帶著笑意,但心底卻頹喪不已。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指她根本沒拿他當男人看?
「你胡說什麼?」她看了程斯雋一眼,非常難為情。
這一幕看在齊乃綸眼中又是一陣感慨,他明白斯雋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偏偏這男人心中無愛情,一心追求事業的成功,只為了放在他心中已久的目的。倘若他們彼此相愛,他絕對會站在遠方祝福他們,但是她一味地唱著獨角戲,讓他實在是看不下去!
幾次暗示她告白,她又什麼都不做,到底要累到哪時候?
「我胡說嗎?斯雋,你說說看。」齊乃綸刻意提醒道。
「這個我不予置評。」程斯雋並非不懂她的心,但他真的無心於感情,只好裝傻了。
「你呀,就是這麼沉默。」將東西從提籃內拿出來,大嬸趕緊過來幫忙,齊乃綸便道:「大嬸,我們東西太多,這些你拿回去吃。」
「少爺,這怎麼好意思呢?」
「沒關係,拿去吧,明天我就要離開了,這個家還需要大嬸照顧。」他綻放出最陽光的笑容。
「那好,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大嬸接過手後,對他們點頭笑了笑就離開了。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開懷暢飲了。」程斯雋拿了開瓶器將酒瓶打開後,為三人各倒了半杯。
「等等,勻璨只能喝四分之一杯。」上次的經驗讓齊乃綸警惕在心。
「乃綸,你幹嘛這麼掃興?」她不高興地說。
「上回是誰求我一定要阻止你?我沒阻止,只是限制一下,夠慈悲了。」他自始至終都是這麼關心她。
「天啊,我求你那個做什麼?」她後悔地舉起酒杯,「到了台灣之後可別忘了我們,要記得和我們連絡。」
「放心吧,我怎麼可能會忘了你們?」
「他如果忘了,我肯定會找他算帳的。」程斯雋先行喝上一口,然後做出提醒,「勻璨,不久後我也會去找乃綸,你一個人在這裡應該沒關係吧?」
「什麼?你也要去台灣?」勻璨震了一下。
「有點私事要處理。」
「去多久?」她鎖起眉問。
「不確定,一年半載是必須的,如果可能,說不定會在那兒定居。」他看著齊乃綸,「以後我們可就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了。」
「那我呢?」勻璨站了起來,「你們都走了,留我一人在這兒?」
她愈想愈難過,連東西都吃不下,一心想著如果連程斯雋也走了,她該怎麼辦?她整整暗戀了他多年,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
為何他要在這時候離開?那她以後有話該對誰說?心情一悶,她把那四分之一懷的酒一口氣喝掉。
「雖然相隔兩地,有空你也可以來看我們。」程斯雋安撫著她,「在這裡你有工作也有其它朋友呀!」
「你……你就只有這些話要對我說?」勻璨才要拿起酒瓶倒酒,又被齊乃綸快一步沒收了。
「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怎麼連你也……」她難過地站了起來,「沒意思,我要回去了。」
「勻璨……」看她就這麼急急地往外奔去,齊乃綸瞪了程斯雋一眼,「為什麼要這麼說?」
「那請問,我該怎麼說?過度的關心並不是好事。」
「夠了,你只會愈描愈黑。」雖然知道勻璨的傷心不是因為自己,但是齊乃綸還是擔心地追了出去。
多希望她可以回頭看他一眼,但他知道這一切只是他的妄想而已。
*****
「你喝了酒,我送你吧。」齊乃綸在勻璨背後喊道。
「我可以自己開車回去。」她對著齊乃綸說:「我又沒喝多少。」
「不,還是讓我送你,你現在心情不好,又喝了酒,開車危險。」他非常強勢地將她推進自己的車裡,然後繞到駕駛座發動引擎。
「唉,看來我真的不適合喝酒,就算沒喝醉也控制不住情緒。」想到剛剛那一幕,她猛地扯著頭髮,「天,我怎麼可以這樣?每次都在斯雋面前說一些不該說的話,真的好討厭自己喔!」
「別擔心,斯雋會體諒的。」
「體諒嗎?」這兩個字更令她不安,好像她真的是個不可理喻的女人。
「對,他人好、個性好,這你是清楚的。」他回頭望了眼她那張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的表情。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懊惱……唉!」用力摀住臉,多希望時光可以倒轉,她就不會做出那種幼稚的舉動。
「又打算當鴕鳥了?」瞇起眼,他心中一黯,「還記得那次你借了一點酒膽,把自己心底的感情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現在幹嘛又當個縮頭烏龜?」
他的話驚住了她,「我……我說了什麼?」
「你說你喜歡一個男人,但他從不知道,是不是?」算了,就讓她知道他早就明白一切,這麼一來想勸她也容易一些。
「我對你說了那些話?」天啊,為什麼他現在才說?
「沒錯,你親口說的。」瞇起雙眸,他直視著前方的路況。
「那……那我說了那人是誰嗎?」小心翼翼,她緊張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