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淺草茉莉
「她——」
「憑我是秦府的當家主母,府裡的人事一律,由我決定。」門口驀然出現一位大美人,那美人瓜子臉,皮膚白皙,一身華貴,簡直猶如盛開的華麗牡丹般美艷不可方物,可惜她鳳目犀利,態度高傲,任人見了自動退卻三步,免得教她的驕氣給沖煞。
但站在離她不遠處的蘇菱卻瞧她瞧直了眼。美人多得是,秋兒也很美,可像李霏這麼冷傲絕美的卻是少數,這會她不用人家介紹也知這位就是,自個兒的情敵,秦藏竹的正牌夫人李霏了。
見到對方令人驚艷的容姿後,一股沒來由的莫名情緒立刻佔據她的胸口,惹得她胸悶鬱結又郁卒,想不到秦藏竹的妻子這麼美,那自己豈不是被比下去了?!
似乎沒有留意到門邊還站著一個人,可能只當她是一般的掃地丫頭,李霏風華絕代的走進屋裡去,身後還有四名紅裳打扮的奴婢跟著,襯托出她主母與郡主的架式十足。
秦藏竹在她出現後,面容竟是更加冷若冰霜,一點也無視妻子的美貌。「我說過這院落不由你作主,這包括秋兒,你無權動她。」他冷然道。
李霏利眼一瞇。「哼,敢情你在這小院裡自成天地了,我還道你是癡情的人,也不過是爾爾,舊人去,新人來,自古皆是如此!」她不屑的說完這些話後,又轉向秋兒繼續道:「你這丫頭不僅替難產死去的主子照顧孩子,連男人也伺候上了,你那主子若地下有知,不知會怎麼想?是想你這奴婢忠心耿耿犧牲奉獻,還是道你不知廉恥的肖想男主子!」
難產?蘇菱不禁詫異。她不是生了場大病而是難產死了?怎麼會?她人不是好好的在這嗎?
她向秦藏竹瞧去。況且這說法怎麼與他和秋兒說的不一樣?可這時機他也沒法現在就跟她解釋,尤其秋兒已教李霏說得要哭出來了。
秋兒委屈道:「郡主,秋兒對二爺沒有非分之想」
「別說了,你在這小院裡與他朝夕獨處,兩人就算生出感情也不是奇怪的事,況且你與你主子一樣都是狐狸出生的,若用些手段,使些狐媚術,男人還不上勾?瞧這府裡的男人都讓你迷得神魂顛倒了。」李霏刻意的看了眼尷尬的秦在松,那話說得益發不堪,直指她到處勾引人。
秋兒的臉白得不像人了,但頭一低卻是一句話也不敢駁。
門外的蘇菱聽不下去了。照李霏所說,他們都以為她難產死了,並不知她已經回來,這才將過去對她的不滿全出在秋兒身上她怒得想上前替秋兒說話,可秋兒卻似與她心意相通,竟回眸以眼神懇求她別衝動。
她原是忍不住的,但繼而一想,自個兒其實根本沒立場說話,她才是那個真正令李霏憤怒的人,她愧對李霏,搶了人家的丈夫,若還質然替秋兒說話,又暴露了自己沒死的事,這豈不將事情鬧得更大,更加激怒這明顯正醋勁大發的女人。
思及此,她心中難過,與秦藏竹的事連累了秋兒代她受過,讓秋兒明明吃了虧還不能理直氣壯的反駁,這份自責令她抬不起頭來,她這見不得光的女人,真是可悲至極啊!
「你說夠了嗎?秋兒是照顧歡兒的人,不許你這麼污辱她!」秦藏竹替秋兒說話。
「她不過是個下人,就算不讓我以秦家主母的身份說她,我以郡主的身份難道也說她不得嗎?!」李霏盛氣凌人的說。
他面容更加嚴峻。「將來她是不是下人還不得知,說不定能成為你的姊妹。」
這話說得李霏變了臉,就是蘇菱也同樣微愕。
難不成,他真有意收秋兒入房?
「你若真要收她,我也阻止不了,只是這般污辱我,我不會原諒你的,咱們走著瞧!」李霏憤然的扭頭走人,那模樣顯然氣得不輕,再次經過蘇菱身邊時,竟當她是隱形,看都不看的走過。
跟著李霏來的那票紅衣奴婢們見主子氣得如此,紛紛瞪向秋兒,直想用怒眼瞪穿她,好似這樣就能替自個兒主子出口氣,瞪完後四個丫頭才追著主子出去。
秦在松見李霏被氣走了,知道這苗頭不對,後腳跟一旋也想溜。
「大哥,我有話跟你說,跟我來吧!」秦藏竹沒意思放過他,叫住人後直接帶往書房去。
他苦著一張臉。瞧來他今兒個真是惹惱二弟了……他忐忑地想著待會要怎麼樣才能脫身,不教二弟給剝下一層皮。
所有人都走光後,秋兒這才哭出聲,蘇菱滿腹愧疚的望著她,連說個安慰的話都覺得沒資格,索性就跟秋兒一塊哭了。
反正她對自己剛得知的死法也是覺得悲從中來……嗚嗚……
*****
「秋兒,鏡子呢,勾欄院裡沒鏡子嗎?」一早蘇菱找上秋兒要鏡子。
「鏡子?」
「是啊,我找了半天,發現勾欄院裡居然連一面鏡子也沒有?」
「之前是有一面的,不過被我不小心打破之後,勾欄院裡就沒有鏡子了。」
「沒有?難道從前我都不照鏡子的嗎?」她大惑不解的問。
「嗯,您是不照鏡子的。」秋兒居然附和。
「這怎麼可能,是女人都會想照鏡子的,我怎麼可能例外?」
「可您回來後,這都兩個月了,還是頭一回向我問鏡子的。」
「嗄?呵呵……好像是這樣沒錯……我就懶嘛,平時有你打理,我也就、也就沒想過照鏡子了,不過今兒個心血來潮,我想自己整理一下儀容,你幫我找面鏡子來吧。」她尷尬的說。
秋兒總是一早來就幫她梳好頭,打理好身上的一切,而她這人也不是個重視打扮的人,隨便將就將就也就過了,縱使想過照鏡子也是一閃而逝的想法而己,沒積極過。
「那得讓人去外頭買——但是,您怎麼會突然想到要照鏡子的?」秋兒笑問。
這一問,她臉蛋立即染了紅暈。「啊就……就……」
「小姐這是沒信心了?」秋兒似是瞧破了她的小心思。
「欸?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當然知道,秋兒可是伺候您十年的人啊,怎可能不瞭解您。」
蘇菱乾笑兩聲。「也是也是,既然如此,咱們明眼人不說瞎話,你說,我長得可是比那李霏差?」她不甘心的問。再怎麼不修邊幅的女人,遇到情敵還是免不了有比較心態,她是常人,免俗不了的。
況且那日見到李霏,對方只顧著跟秋兒較勁,高傲得完全沒將她放在眼底,當她不存在似的掠過,想來應該是自己實在太不起眼了,身為女人,這可真是奇恥大辱啊!
「這不能比的,您與郡主風情不同,各有千秋。」
「你這有說跟沒說一樣,你老實講,不用擔心傷了我的自尊,我承受得住。」
「承受什麼呀?那郡主再美,只要二爺的心在您身上,您就是烏鴉,在二爺眼裡也與鳳凰無異。」秋兒說。
可這話她聽後卻笑不出來。「所以,我是烏鴉……」
「……是鳳凰。」
「像鳳凰的烏鴉……」
「……」
「算了算了,管他烏鴉還是鳳凰,我問你,這容貌也是那男人捨我娶她的因素之一嗎?」她忍不住想打聽。
「當然不是,若論的是美醜,別說我娶的是她,我連與你生孩子都不可能。」秦藏竹出現了。
瞧見他,又聽見這話,蘇菱臉色不豫地沉下。「這意思擺明我不如人。」這傢伙分明告訴她,若論美醜,憑她的長相連給他生孩子的資格都沒有,可惡!「難不成我連秋兒都比不上?!」她不禁衝口而出。
這話一出,秋兒立刻笑不出來了。小姐這是連對她也吃味了嗎?「小姐莫非是真信了郡主說的話吧?我與二爺是清清白白的,這您是知道的,而二爺會對郡主說那些話,您該明白是為什麼,那都不是真的,二爺不可能收我做妾,那只是……」她心急的想解釋。
「只是要掩護我,不讓他們得知我回來了,不讓他們找我麻煩,好讓我繼續安心在這兒待下,這些我都知曉,我剛才的話你別在意,我沒別的意思,就算他說要讓你和李霏做姊妹,我也沒多想,姊妹而己嘛,又不是直接說了收房,況且真將你收房,我也不會怎麼樣的,你替我照顧歡兒又伺候他,如此盡心盡力,他若娶你也是應當的,合理,合理,沒什麼,沒什麼,我沒放在心上的,一點也沒有——」
說到後頭,似乎越描越黑,意識到自個兒又說了什麼鬼話後,她簡直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
秋兒與秦藏竹互視一眼,已徹底明白這個女人根本就是打翻醋罈子了。沒什麼好說的,她不如先離開這。
「秋……秋兒,你別走,我話還沒解釋清楚,你可別誤會我什麼,千萬別誤會啊,秋兒,秋兒——」蘇菱在人家身後喊,但秋兒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