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淺草茉莉
「就是說啊,這秦府家大業大,富可敵國,偏偏整個秦家又靠他一個人打理,就算生病也清閒不了太久的。」
蘇菱聽到這,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一圈。原來她這表親不只擁有這間飯館,還有許多賺錢的生意,想來表親的家世很不一般吶!難怪肯收留她。
「不過,話說回來,這人雖年輕有為,卻是太過嚴肅冷酷了點,搞得人人見他如見鬼,怕得不得了,連咱們與他不相關的人,見了面都不敢與他爭道,這秦二爺不爽,天皇老子都得避呀。」那兩人又說話了,但講得挺誇張的。
她豎耳聽著。見眾人對他恭敬有禮,原來是因為他性情不太好啊……但說來挺奇怪的,他對她卻不像他們所講的,態度溫和、性情和善,瞧她時的眼神還溫柔得像是可以指出水來。
他們說的人與剛離開的秦藏竹可真是同一人?
「其實啊,我聽說他過去不是這樣的,要不是發生了那件事……」
她正想繼續聽下去,夥計卻在這時候送菜上來,這麼一打岔,等她能再聽清楚時,那兩個談話的人已經換了話題了。哎呀,到底發生什麼事讓他性情大變啊?沒聽到重點,她扼腕不已,直想衝出去把那兩人找過來問仔細。
「飯菜來了,你怎麼沒先動,是在等我嗎?」秦藏竹回來了,見她不知在懊惱什麼,滿桌子菜餚動都沒動。
見了他,她立即收起懊惱,怎好意思說正在聽他的八卦呢,只得呵呵乾笑兩聲道:「是啊是啊,想想還是等你一道用吧,一個人吃東西怪寂寞的。」
他聽了神色一暖。「嗯,那就一塊用膳吧。」他笑著坐下,拿起自己的筷子要夾菜給她時,才瞧見她面前沒有碗筷,不禁臉色一變。
她見狀,這也才發現飯館的人送來飯菜後,卻忘了也給她一副碗筷,還真把她忽視得徹底了,只是她心頭雖然不甚愉快,但見到他黑沉著的臉,想起方纔那兩人所說的,這人脾氣壞……罷了罷了,不過是忘了碗筷這等小事,還是別鬧大了。
「沒關係,夥計做事難免會出錯,我不介意,你也別責怪他們。」她忙大度的說。
他臉色還是極差。「你等會,我親自去幫你拿一副!」他站起身。
「你親自去?不必吧,讓夥計跑一趟就行……」她話還沒說完,他人已離開。
這下她可擔心了,他不會是親自到廚房去教訓人了吧?她希望回頭這間飯館的掌櫃、夥計可別換人了才好。
等了一會他親自拿了一副碗筷過來,催促道:「吃吧,再不吃飯菜要涼了。」
「喔。」她接過碗筷後,瞄了瞄他,想問問那些夥計的下場,但以她的立場與身份又不好過問什麼,只好先忍下。
倏地她不小心瞥見他拿筷子的手不太靈活,這才發現他的手腕處纏繞上層層白布,之前被衣袖遮著,她沒注意,現在才看到。
他受傷了嗎?她有些好奇,不過與他認識不深,也不好多問,想想也就當作沒看見了。
她拿起碗筷準備開動,瞧桌面上的菜,果然道道都能令她食指大動,每一道看起來都頗合她的胃口,魚要紅燒的、雞肉要白斬的、青菜要炒蒜苗、豆腐加辣醬最好,酸辣口味的湯光看就教她口水直流,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這些菜真的是她的最愛!
她眼眶忽然有點酸澀了,這位表親實在令她竄動萬分,自個兒真是好狗運,離開鬼婆婆後沒多久就找到了親人,而這位親人還能不計較她被夫家休離、令人蒙羞的身份,也不擔心寡婦會招來霉運,不僅大方收留她,連她愛吃什麼都知道,對她更是溫柔。
扒著碗裡的飯,她越想越忍不住強烈的懷疑起一件事來——
「我們以前應該很熟吧?該不會我在成親前,其實與你才是……一對戀人?」
表哥配遠房表妹,親上加親,說來合情合理,且他的舉動讓她不禁這樣懷疑。
正在喝湯的他,當場教湯水給嗆了。「咳咳——你——」
「還是我們根本是在婚後苟且,讓我夫君發現了,我這才讓夫君休離的,是不是這樣?!」吼,她突然覺得這個可能性很高!她放下筷子,一臉的篤定說:「定是這樣沒錯!否則我夫君怎麼死的,你怎會說不出口?又怎會遇到我後,立刻就願意收留我?因為你不在乎流言,想繼續與我苟且……不,我夫君死了,我們這算是餘情未了、再續情緣、有情人終成眷屬——」
「夠了夠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臉都要綠了,她的想像力還是跟以前一樣豐富,瞧來,今後還是得約束一下她別看太多小說,或是一天到晚的泡在茶樓裡聽人說書了。
「那事情到底是怎麼樣?你倒是給我一個答案。」她打破砂鍋問到底。
「事情……事情……」他朝那張滿是好奇的臉蛋瞥去,頓時有些無奈。這不光彩的事虧她還能這麼興致勃勃,甚至期待有更特別的發展,這女人依舊不改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啊!「好吧,其實你都猜對了,我們是對戀人,你紅杏出牆跟我在一起,結果把你夫君氣死了,所以你是見不得光的,記得待會隨我回府時,記得低調點,別太張揚了,曉得嗎?」他索性編了謊話。
「我就說嘛,果然是這樣!」蘇菱拍起桌子,對自己一猜就中的事竄到興奮不己,完全忘了她是當事人,紅杏出牆可不是件有名譽的好事啊。
見狀,秦藏竹嘴角忍不住的上揚。就算經歷過這些事,她還是沒變,仍擁有從前他最愛的那個熱情直率又藏不住情緒的性子。
「等等,你說見不得光是什麼意思?」她總算有所成了,發覺他與她之間並不是一件受人祝福的美事。
「你雖已死了丈夫,但我仍有妻室。」
瞬間,她的臉僵掉了,「原來,咱們真是狗男女,這根本是姦夫淫婦嘛!」自個兒竟然這麼無恥,不僅有丈夫,還勾搭上有妻室的男人,嘖嘖,過去她到底有多荒唐淫亂啊?!她不禁唾棄起自己來。
這回換他的笑臉掛不住了。他可是頭一回被罵姦夫,而敢這麼說他的,居然還是淫婦自個兒!
「總之,我們是情投意合,但目前的關係不怎麼方便公開,所以你隨我回秦府後,身份不會是我的情人,而是——」
「我明白的,這等姦情別說你不方便公開,連我都不好意思承認,我是你的表親,同你回去後,我隻字不會提咱們過去的事。」她識趣的說。
真是沒骨氣,如果他們是這等不堪的關係,她說什麼也不該隨他走的,但、但是……唉!人生就是這麼無奈,她身無分文又無長技,雖然年紀還不算太老,但成過親又被休離的人,就算是不顧廉恥的想上妓院當花娘,恐怕還招人嫌吧。
罷了,既然記不起與他的過去,就姑且先隨他回去,自己這次抓好分際,等到有法子謀生了再說,總歸一句,這等偷情苟且之事,她是斷然不會再讓它繼續了。
他頷首。「你能明白就好,不過回秦府後,你也不好再當我的表親。」
「連表親都不行?」
「嗯,不行。」
「是了,表親確實也是個會惹人閒話的身份,說書先生總喜歡用這身份大作文章。」她露出了諒解的表情。
「是啊,所以回去我想先將你藏一段時間」
「藏?你想金屋藏嬌?!」
「並不算是金屋藏嬌,因為我不過是安排你跟我住同一座院落,沒另外為你置辦其他住處,而你的身份就是我的貼身丫頭。」
她說不出話了。就說嘛,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好運後面一定藏著風險!
「我能拒絕嗎?」她沮喪的問。她雖然願意暫時為五斗米折腰的跟他回去,但也不想沒尊嚴到這等地步啊,不僅得躲起來,身份還只是個伺候他的小丫頭,這太卑賤了吧。
「如果拒絕,你有地方可去嗎?」他那神情像是對她寄予同情,但更多的是流露出一種心知肚明、早看透她的陰險。
「沒有。」她悲憤的瞪著他。奇怪了,自己以前怎會看上這樣的人?有膽暗渡陳倉,居然沒膽承認;有膽說要帶她回家,卻沒膽公開兩人的關係……原來這傢伙也只是個怕妻子、貪歡又負不起責任的傢伙罷了,她對他的印象頓時糟透了!
她忿忿地想,莫非她當時只是貪圖男色,瞧上對方的好皮相?不然怎會瞎了狗眼和這麼沒擔當的人苟且上,還因此搞得身敗名裂,甚至被人休離,慘的是最後還不知發生什麼事而失憶了——為這種傢伙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當真不值!
第2章()
秦府的某處院落,在屋裡的蘇菱正驚慌不解的望著面前從見到她之後便哭得淅瀝嘩啦的人。
她很久沒照鏡子了,是變醜了還是怎地,怎麼見了她能哭成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