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為你瘋魔

第17頁 文 / 雷恩那

    「還鬧嗎?壞孩子……」

    一股刺麻感從頸後蔓延開來,貫穿脊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傳至四肢,紫鳶通體泛麻,五指握不住劍,兩膝一軟,終於跪倒在地。

    麻感襲上腦門,擊潰她的意志,暈厥前,她漸已僵硬的唇舌硬是嚅出話——

    「玄翼還、還活著……他在『白泉飛瀑』,你找到他……他活著嗎……」

    金羽姬斂裙蹲下,盈盈笑望她。「我帶你回去,你不就知曉了?」

    是否,開頭就是盡頭?

    無法飛過萬水千山,逃得不夠遠,最後還是回到了原點。

    巨大的黑潮襲擊過來,紫鳶認命垂眸,嘴角隱約有笑,滲苦。

    她鬆開最後的那抹神識,身子往前傾落。

    *****

    燕影出南蠻辦事,這一次,辦的是個人私事。

    欲知之事大概都有了個底,又知南蠻的一行人已入中原,他未直接回南蠻,而是從北冥入中原,打算前往武林盟與鬼叔一行人會合。

    當然,主要是因事前就知道紫鳶會同行,因此才前來堵人,哼哼,堵住那個可惡、可恨又可惱的姑娘之後,他有不少事要向她問個清楚明白。

    只是當他尋到鬼叔一干人等,卻獨獨不見那個讓他氣到入魔的姑娘。

    這還不是最混亂的,最混亂的是,鬼叔手裡竟有那把「行雲流水劍」!

    那把劍,說是拾到了。

    而劍安在,人卻渺渺無蹤,也不知那姑娘發生何事,讓幾位大叔滯留中原追尋好幾日,仍舊無果。

    「紫鳶丫頭說了,她找到她娘親,要跟著她娘回去,不回南蠻,這事是有點古怪,但人家母女相逢,咱瞧那丫頭笑得好樂,還能多說什麼呀?」

    「不過想了再想,總覺不對,那丫頭走得好急,連行李都不收拾,跟著她娘親頭也不回就走了,嗯……就是透著古怪味兒啊!」

    「所以大夥兒一想,越想越不通,忍不住就追上去瞧瞧,豈知追蹤到那地方,打鬥跡象明顯,四周還留著血腥味兒,但見不到人影了,草地上只留著紫鳶丫頭的那把軟劍。」

    聽過鬼叔一行人所說的,燕影頓覺頭重腳輕。

    ——娘親?跟她娘回去?笑得好樂?

    她根本是被強行帶走的,帶回北冥的「白泉飛瀑」——他轉身疾馳。

    「燕影,你去哪兒啊?喂——哇啊!」

    「他……他、他他用飛的!」驚愕瞠目。

    「真的……是用飛的呀……」

    眾家大叔知他本事,但還是頭一遭親見燕影化作鳥身。

    人面鳥拍動強勁的翅膀,飛向天際,自若與體內血氣相融,再不抗拒,再不顧旁人驚異的目光。

    *****

    被帶回「白泉飛瀑」已三日,回北冥這一路上,紫鳶一直難以掌控神識,整個人彷彿被一團迷霧包裹,霧氣深濃,滲進她神魂裡。

    她肢體能活動,但有些事並非自己想做而去做,便如一尊傀儡木娃,任憑掌線操作的人牽扯挪移。

    隱約明白,她中了羽姬攝魂奪魄的發針。

    大概是覺已返回「白泉飛瀑」,即便她想逃,也難逃出生天,金羽姬終於除去她頸後發針,但腦子渾渾噩噩這麼多日,紫鳶神識猶在半夢半醒間,幻境抑或人間仍有些混淆不清。

    艷紅紗簾從高高的頂端垂墜下來,一幕又一幕,紗簾輕輕飄動,過長的地方拂過她的身膚,引來細微搔癢,她想躲開,不自覺蜷縮身子,才發覺衣物已被褪盡,她裸身散發躺在紅艷艷的大榻上。

    這張紅榻很大很寬,可容十多人躺下,紫鳶親眼見過,那時「白泉飛瀑」的主人召來十多個門人,有男有女,俊秀艷麗皆全,在紅榻上恣意媾合。

    一股欲嘔的惡感在胸內翻絞,但吐不出東西,只能不住乾嘔,兩眼被逼出淚來,她蜷伏著,氣息促亂,連調息穩心都難辦到。

    然後,有人碰觸她,一隻溫熱大掌貼上裸背。

    她先是驚凜,又彷彿有所感應,繃緊的背脊緩緩一弛。

    她從屈起的雙膝間抬起頭,慢慢轉過臉,看到她喜愛的那個男人來到身邊。

    那張好看的面龐離得這樣近呢。

    他眉宇間已不見怒氣,凝望她時,目光這樣溫柔,讓她快像遇陽的雪般化開。

    「燕影,我想找你,想跟你說話……」她語氣似嗔,對著他,總有時會不自禁流露小女兒態。「……可是你飛走,不理我……」

    燕影不說話,只微微噙笑,一下下輕撫她的背。

    她眷戀他掌心的溫熱,泛寒的身子不住地往他貼靠,於是兩人面對面躺在紅榻上,她枕著男人強壯臂膀,蜷貼在他身側。

    她擱在他胸膛上的柔荑被握住,跟著手背一陣濕暖。

    紫鳶合起雙眸,模糊笑了,因為他又在舔愈她的傷。

    手背上那道新傷是怎麼弄出來,她其實記不太清楚,像是……像是跟不少人打了一架,被合圍,被刀劍劃傷,最後被……被帶回「白泉飛瀑」!

    這裡,「白泉飛瀑」!

    「快走!你不該來——」她倏地睜開雙眼,瞠得圓大。

    然——

    眼前除了無盡的艷紅,什麼也沒有。

    她沒有枕著誰的臂膀、沒有與誰相擁、沒有拍撫裸背的大掌、沒有深邃溫柔的目光,而手背上的小傷猶在,沒有誰為她舔愈。

    一切的一切,僅是她潛藏於心的渴望。

    身軀被囚,心志受折,想再逃出……大概是無望了。

    但她會一直想他、記住他,只要記起他,只消記起他,便不覺荒蕪……

    知他是心裡美好的幻影,被她牢牢護於心中,不在這污濁濃臭的黑沼裡,這樣就好了。

    她微微又笑,放任倦意侵襲,再次跌進黑暗當中……

    夢啊,似乎無止境的長,睡去再久,醒來仍覺乏力。

    眼皮沉沉,紫鳶勉強掀開眸睫,望出去依舊盡紅,但這一次,週遭不再靜得出奇,她聽到喘息聲,是女子嬌膩的細喘,一聲聲、一陣陣……就在這紅榻上!

    四周被使了香魂,勾引人動情動欲的香。

    她嗅得出,但很怕自己抵擋不住,至少……至少得下榻……

    撐起上半身,可惜雙臂無力,兩條腿更是不聽使喚,她「咚」一聲趴倒在榻。

    她聽到女子笑聲,似嘲笑她還在作垂死掙扎,不肯認命。

    她側過臉,循那笑聲望去,紅榻的另一端,長長寬寬的垂紗紅幕上淡淡落著人影,女子赤裸妖嬈的身軀線條清楚可見。

    而此刻,女人正開敞雙腿,跨坐在男人腰上。

    她緩緩扭腰擺臀,及腰長髮不住搖曳,平躺在身下的男人卻無絲毫動作,死死躺臥,如任人宰割的俎上肉。

    是……是玄翼嗎?

    是嗎?是他嗎?

    紫鳶想看清,匍匐往前,但心揪緊難受,又不忍去看。

    「鳶兒,害怕什麼?來啊,快來,過來這兒,我教你怎麼玩。」

    她不聽那召喚,不能聽、不能去聽。

    她不能聞那勾魂香氣,不可以的……

    紫鳶再一次蜷縮起來,把自己縮得小小的,臉埋在膝間。

    淚靜靜流,她沒察覺到,鼻尖抵著自個兒的膚,渴望在自己身上尋到一點點燕影的氣味,她要記住他,記在心裡……

    紅榻那一端,女子嬌聲笑得更響,而後又是淫吟不斷。

    伴隨吟叫,肌與肌相互拍擊的聲音越來越大,亦越來越急。

    「鳶兒……鳶兒……別怕呀,我總要教會你的,你想逃,怎麼可以呢?嗯、嗯……好舒服的,就我和你,我會讓你很舒服的……鳶兒……啊、啊啊——」

    垂紗紅幕後的女人,終於在男體上得到至高的滿足。

    紫鳶聽到她最後所宣告的,身子再次畏寒般輕顫。

    她抱住自己,緊緊圈抱,想著那個讓她很心軟心痛又心憐的男人,在這個絕處,他是她為自己栽下的一朵花。

    第8章()

    待一切停止,寂靜再次籠罩,紫鳶終於將臉抬起。

    或者是盡興了,羽姬早已離開,紫鳶猜想,也許她正在香池那裡浴洗,也許召了某位門人共浴,也許又在那座小池裡交合,也許……

    四周仍留著那股詭香,不過淡了許多,她甩甩頭,試著讓神識再清醒些。

    啊!垂紗紅幕後的那個男人……

    她急急撐起身子,半滾半爬地靠過去,掀開整大面的垂紗,去到那人身邊——

    不……不是……

    不是玄翼。

    那是個比玄翼年輕許多的男人……不,還不算是男人,十五、六歲模樣,僅是個少年罷了。

    少年長睫掩下,面容生得相當俊秀,散著發,與她一樣赤身裸體。

    紫鳶輕探他鼻下,尚還留有氣息,但似乎被香魂迷得非常之深,她再察看他頸後,果然找到被發針剌進的微小傷痕。

    所以玄翼當真不在了吧?

    是羽姬故意那樣說,誘她分心,逮她在手。

    今日紅榻上的人不是玄翼,紫鳶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是慶幸、是失落、是微微心痛和濃濃悵惘,至於眼前沉睡的少年,也是可憐之人……

    她再次寧穩心志,用力扯了扯紅紗,扯動幾次才把一幕紗子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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