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季葒
「不好意思,我得借走你的西裝。」走回房內,她瞥了眼在床上熟睡的男人,小聲的道歉。
接著她看見自己的黑色皮包放在大床上,她驚喜地躡手躡腳走過去拿起皮包,從裡面拿出兩張鈔票放在床頭,她知道這些錢絕對不夠付買西裝外套的費用,但她也只能拿出這些了,因為她還得留點錢搭車回飯店,然後趕緊收拾行李前往機場趕搭飛機回台灣。
另外,昨晚她沒跟好友告知一聲便離開婚宴會場,想必好友一定相當擔心,所以在離開巴黎前她還得先跟朋友聯絡,好讓她安心。
說到台頭,她看眼雪白皓腕上的表,一看時間讓她心一驚,再不走真的就來不及了。
她匆忙的穿上外套拿起皮包離開了房間,但在穿越客廳即將要踏出這間豪華寓所時,她的腳步卻又停了下來。
就這樣結束了嗎?
雖然只有一個吻,但他的身影已經烙進了心底,她其實很期望能再見面。
他是個迷人的男子,沒有乘人之危的意圖,跟他相處起來相當安心,最重要的是她那孤單又哀傷的芳心被撩撥了。
回頭看著這氣派的公寓,她的沙發旁的黑色矮櫃上看見了一支金筆和一疊紙張,思索了兩秒後,她決定留下訊息。
於是她走過去,拿起筆寫下自己的姓名和手機號碼。
然後,她帶著一絲期待離開這讓她擁有一夜美好記憶的俊美男人。
傅逸烈好像聽見了關門聲,他幾乎是立即張開眼睛,下一秒,他轉頭看向身側,身邊空蕩蕩一片。
他起身,大手扒梳過凌亂的黑髮,腳步往房門外移動,來到公寓大門口。
打開門,他走出去,看見電梯門正緩緩關上,站在門口的身軀反射性地想快步往前按住電梯,但下一秒他頓住了。
他該留住她嗎?
不,他不知道!
昨晚純粹是萍水相逢,彼此分享了一個吻,然後她在他的臂彎裡睡著,而他捨不得離開,因此躺下來陪她共度了一晚。
她是從他身邊醒來的,他的陪伴應該讓她明白,他絕對有意將這份美好的感覺延續下去,但她連招呼都不說一聲就離他而去,擺明是不想讓彼此有機會繼續發展。
既然她能如此瀟灑,他也該放手才對,將心中對她產生的悸動埋藏起來,不要留戀,就當兩人什麼都沒發生過。
甩甩頭,理智戰勝迷惘和心中那份異樣的心動,他不該為這意外的一夜有所留戀,那陌生的東方女人不在他的人生計劃裡。
傅逸烈大步走回屋內關上大門,告訴自己該回床上去好好補個眠,早上九點有場會議要進行,而會議結束後是馬不停蹄的忙碌,所以他得養足精神體力才行。
雖然這樣想,但他卻沒有回到床上,腳步忍不住朝客廳外的露台走去,俯身往下眺望,居高臨下看著一抹纖細的黑色身影步出大樓,站在路口攔了一輛計程車。
他看著他上了車,禮服外面套著一件寬大的深色西裝,那是他的西裝。
直到計程車逐漸遠去,變成一個黑點,然後再也看不見,他還站在原地,目光迷離的望著她離去的方向。
為什麼他會捨不得她離開?
他跟她不過是萍水相逢的兩個,彼此分享了一個吻,共眠度過一晚,他該忘記她的,但他腦海卻揮不去她美麗性感的身影還有她吻起來的甜美滋味。
她身上有種說不出來的魔力,即使只是這樣短暫的停留,卻讓他著迷深陷其中。
可就算再強大的魔力,也應該在她離開時消失才對,為何他還無法忘懷?
狠狠地甩甩頭,煩亂地抬頭扒梳被晨風吹亂的發,心情有說不上來的煩躁,他步伐微亂地進入屋內,朝自己房間走,但腳步卻在房門口微微一頓,轉而又走回客房去。
他將自己拋向殘留她身上淡淡香氣的大床,驀地卻在床邊櫃上看見兩張鈔票,眉頭倏地蹙起,眼神凌厲地拿起那兩張鈔票看著。
該死的!那女人把他當成應召男嗎?竟然付了夜度資?
可惡,人要走就走,竟然留下錢給他?!
竟敢侮辱他!這該死的女人,這輩子最好別再被他遇到!
傅逸烈氣急敗壞的把鈔票捏在手掌心裡,他知道自己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可惡的女人!
入秋了,巴黎的天空罩著一層灰蒙,那化不開的灰雲團令人感到無比煩躁。
但藝術之都巴黎依舊湧進大批的遊客,即使天氣灰濛濛,待頭的咖啡屋還是坐滿了客人,充滿藝術氣息的街道人潮來來往往。
與外頭的熱鬧不同,傅逸烈正坐在高級餐廳的高背沙發上,桌上擺著精緻的法國大餐,但他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即使此時面對的女伴是他曾考慮作為結婚對象的某集團千金安瑟,他心頭還是煩躁不已。
事實上,好像自從兩個月前意外與來自台灣的女子倪明薇邂逅了一夜之後,他的心就不再冷靜,很容易浮躁。
每當工作空閒之餘,這種感覺更是嚴重,他總回想起那意外的一夜,想起那個吻,腦海更為倪明薇刻意留下的訊息感到不解。
為何她留下錢?又為何留下訊息?
留下訊息是因為她帶走他的西裝,想讓他用以跟她聯絡,取回西裝?或者這只是個起點,倪明薇希望他去找她?
那他要去嗎?他該去嗎?這兩個月傅逸烈已經問自己不下數十次這個問題,但一直沒有答案。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如此影響他,就連被他列為未來妻子人選的安瑟也不曾有如此大的能耐。
第2章(2)
「你沒胃口嗎?」氣質出眾的安瑟輕擰著眉頭,看著對面的傅逸烈問道。
傅逸烈俊美的外貌及優雅的氣質承襲自中美混血的母親,因難產而過世的傅母本身家世不錯,而且曾經是美國當紅明星,後來因為認識了在洗國從事洋酒生意的父親傅力衡而選擇隱退,從此定居巴黎,跟在丈夫身邊當個稱職的妻子,過著幸福的生活。
但傅逸烈的母親命太薄,婚後第三年產下傅免烈時難產死亡,因此傅逸烈從小就沒見過母親,且一歲時父親決定再娶,他則由母系親戚帶回美國養育長大。
他在美國接受菁英教育,直到二十五歲才返回法國,進入家族企業成為父親的副手,擔任集團總裁。
約莫五、六年前,傅逸烈進入巴黎社交圈後即引起千金名媛們的討論,大家對這位受美國教育的貴公子心生愛慕,而她也是崇拜他的女人之一。
她喜歡傅逸烈很久了,直到一年前終於在一次偶然的機緣下跟他在宴會上共舞,之後更接受他後續的邀約,從此便滿心希望能擄獲他的心,進而成為他的妻子。
安瑟知道傅逸烈對她的身家條件很滿意,所以一直跟她維持著往來關係,同時也如她所願地將她列為未來妻子的人選之一。
但這一年來,她從原本的歡天喜地轉為質疑,因為她和傅逸烈之間並非真正的交往關係,比較適當的說法是他們就像偶爾應酬的朋友,他在約她見面享受高級餐廳的晚餐後,就會送她回家,再沒有後續了。
而且她總是覺得他刻意跟她保持距離,沒有更進一步的親密關係,他們之間跟朋友一樣清白。
但即使如此,過去這段時間安瑟還是抱著一絲期望,希望傅逸烈能夠改變態度,讓兩人進階到戀人關係。
但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安瑟懷抱的希望也隨著他日漸冷淡和更多的漫不經心而一次一次落空。
自從兩個月前開始,她甚至敏感的發覺傅逸烈過分到連跟她約會時都是心不在焉,甚至多次提早結束約會,這讓安瑟決定死心了。
「如果你想提早結束約會的話,我沒意見,因為我也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了。」她鼓起勇氣,決定跟他劃清界線。
傅逸烈飄遠的心思回到原位,訝異地看著坐在對面的千金大小姐。
這是他認識她一年以來,聽她說過語氣最重的一句話,也是第一次看見她總是帶著微笑的臉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我想不只我是這樣的想法,你也是吧,而所有看著我們的長輩朋友,大概也會認為我們繼續這樣下去只是浪費時間,所以,我覺得我們乾脆到此為止。」大家都認定她是傅逸烈的女朋友,畢竟兩人穩定交往一年了,但誰知道呢,她和他根本沒有進一步的發展,除了每個星期固定約出來吃一頓晚餐、偶爾應邀陪他出度慈善晚宴之外,兩人之間再沒有更多交集。
前不久,當他邀她一起參加弟弟傅逸則的婚禮時,安瑟以為她願意帶她出席弟弟的婚禮,就等於是認同她了。
但那晚她開心的心情只維持不到半小時,接下來的時間他徹底冷落了她。
也就是在婚宴開始半個小時後,傅逸烈就以有重要公事為由獨自返回公司處理公事,把她交給朋友招待。